楚国与大魏难道没有吗?恰好相反,两国间的和平盟约是邻邦间最为繁多的。
然而过不多时,冲突便会再次爆发,当然不会明言,找个借口搪塞便是。
楚军已多次宣称,那些冲突是悍匪与流民所为,楚国君主毫不知情,随之象征性地表态,将会介入。
实则只是掠夺殆尽,杀戮够了,所以自然退去。但如果大魏迎头痛击,真的出兵讨伐。
楚军的论调立刻转变,那些并非土匪,而是楚国的精锐部队,要么正在演练,要么执行秘密使命。
现在遭你打击,必然需要一个解释,因此战与停交替发生已成常态。
只要双方都能克制,维持在双方可接受的冲突范围内,未来仍有合作可能。
君主与楚国的合作并非仅此一次,禁卫军虽不敢直言,内心却清楚得很。
然而秦国与北域城无法如此,即使北境王提出再优厚的条件也不行,因为死伤太多。
时间尚短,邯城仍在北境王的掌控之中,禁卫军将军怀疑,只要秦国君主流露出合作之意。
文武百官的连篇奏疏恐怕都会将他淹没,更别提民心所向了,因此这一最低底线的判断,刘忠无法违背。
他点点头,冷声道:“也是北境王咎由自取,他原本有机会与秦国好好协商,在秦启遇害之后,唉……”
刘忠觉得陈平已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理智,他始终侍奉在魏无央这位霸主身旁。
他的见识也因此受限,仅能理解为智谋与权衡,却不知北境王府的重任,更不了解北方民众的生活。魏无央并非如此统治王国的。
禁卫军统帅暂且搁置了对秦国的考量,但仍提醒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宁,因为秦军怀揣野心,士兵们自发披上素服以示哀悼。即便是霸主,也无法忽视这一点。他按兵不动,是为了王国的稳定。一旦楚国与大魏同时出兵,当镇北王毫无胜算之时,他会忍耐多久呢?”
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思索着,秦、楚与大魏在此地交错。如今脆弱的平衡勉强维持,大魏最为虚弱,过去十年皆依赖镇北王作为屏障。但若失去了北方呢?
若秦失一城,军心动摇,百万精锐削弱,楚国与魏无央共分北方领土,又当如何?何况,镇北军与陈家军这两支强大力量落入大魏朝廷之手,这平衡还能持续吗?想到这里,禁卫军统帅不禁苦笑,因为他意识到所有分析都将御北城与大魏视为对立的双方。
否则!
镇北军与陈家军本就是大魏的基石,北方更是最坚实的防线。他对这场战役充满信心,但胜利后呢?大魏又能获得什么?霸主的安逸,满朝官员的欢呼?但镇北王换成了陈图生,大魏的战力是否会削弱?
他摇摇头,不能再深思下去,否则他恐怕会克制不住冲动,径直闯入御北城,投身镇北军。刘忠紧盯着地图,目光随着禁卫军统帅的手指移动。
他渐渐认同对方的观点,那些压抑的情绪已不再重要。在刘忠心中,不属于霸主的军队便不算大魏的。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咬牙笑道:“你说得对,秦国绝不会坐视不理,否则大魏与楚军联盟,岂非正是瓜分秦国之时?”
禁卫军统帅深邃地望向刘忠,欲言又止,最重要的是,御北城是大魏的领土。与楚军合作是无奈之举,失去的将难以估量,你究竟在高兴什么?但他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什么也不想说,甚至觉得,霸主听到这样的结果,或许也会感到欣慰。
一抹阴云掠过心头,禁卫军统帅简洁地说:“总之,我所预见的一切,陈图生大将军身处北方,必定早已察觉。”
他的手指最后落在几个地点,都是陈图生新军近期活动之处:“从当前态势看,大将军显然已做好全面准备,要趁御北城空虚,与朝廷大军内外夹击!”
轰!...
刘忠手中魔力茶盏轻轻放下,他终于领悟,没错,帝王意在令陈图生对付谁?
归根结底,仍是欲挫败北疆之王,待胜利之后,将北镇军与陈氏部曲掌控于股掌之间。
魏无央的憎恨犹如烈火,燃烧的目标直指北疆王府,而非麾下的两支军团。
若陈图生远离权力中心,手中无兵,如何达成?单凭一个老王的养子身份,到关键时刻便显得力有未逮。
正如禁卫军统领所言,陈图生久居北方,任何局势皆洞若观火,人心算计无遗。
刘忠手中的茶盏悄然落地,他心中已明了。
刘忠举杯一饮而尽,他明白,只要结局向好,过程中的琐碎皆可忽略。
相信陛下亦有此意,他凝视着魔法地图,回味着禁卫军统领的每一句话。
再度细思,梳理清楚,以自己的口吻重新组织,添入些许无关紧要的小谬误。
如此既能令帝王安心,看出他的用心良苦,全面考虑,同时亦暴露了他的稚拙,他不同于朝中那些大臣,他是陛下身边的侍奉者。
禁卫军统领的分析早已结束,刘忠却未再开口,他忙碌着。
他在为帝王书写北域城的状况,沿途所见所闻,他看见了什么?北疆之王治理有方,深受民众拥戴?
不,那是陈平的勃勃野心,北方的百姓皆被蒙蔽,只知道北疆王府,不知帝王之存在。
他,刘忠,虽只是个侍宦,却无法坐视不理,他要告诉陛下,您的抉择正确,北疆之王非除不可。
前半部分铺垫冗长,后半段才是关键,刘忠反复斟酌,他深知魏无央的性格。
从几次对赵长春的责罚,再到不得不召回,便可窥见一二。
当然,陛下喜欢有人附和,但不能仅是盲目迎合,北疆之王乃心腹大患。
帝王不知情吗?先帝不知吗?还是满朝文武看不透彻?
他们全都明白,为何不言不语?因为暂时无力解决,魏无央未曾动手吗?
他在暗中尝试了多少次,更何况陈图生这颗布局已久的深谋远虑的棋子。
即便是刘忠想起,也不禁寒毛直竖,布局之深,若非机缘巧合,北疆王府此刻恐怕已无人矣。
刘忠至今仍记得在京都时,陈平是个被宠坏的贵族子弟,
一度还以为帝王真心宠爱他,时常入宫诉苦。若非那次夺目比试,又会如何?
刘忠轻叹,已无意责怪任何人,赵长春毕竟救过他的命,平时也通情达理...
要知道,王廷中畏惧他的人无数,然而如赵大人这般,能与他平起平坐交心的,却是绝无仅有。过去的已然无法更改,即使是刘忠,也不得不承认,先前楚秦两国的围困,若非有镇北王在侧,仅凭陈图生一人,恐怕难以力挽狂澜。
心中思绪纷飞,笔尖却未曾稍歇,这份奏章的措辞他已反复推敲,恰好能让帝王感到一丝宽慰。然而新一波忧虑即将袭来,关键在于,刘忠兴冲冲地禀告陛下,无需担忧。
何故?自然是因为陈图生已做好一切准备,另外两国必然也会有所行动。陈图生对陛下忠心耿耿,刘忠一字未提其半点不是,反而大肆赞扬,详述陈将军的布局何等周全。
这一切皆为保密与稳妥,不便直接联络,但他仍留下一丝线索,被刘忠察觉。刘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陈图生乃大将军,未来还将统领镇北军与陈家军,与他并无利益冲突。因此,刘忠并未为难他,反而多加褒奖,这些话语将在适当的时刻传入陈图生耳中。
刘忠所求何物?无非是向帝王证明自己的忠贞,他并不深谋远虑。即便洞悉一切,也无法拥有那样的胸怀,他只是为了缓解帝王的忧虑,故而以八百里加急,宁愿马匹劳累至死,也要将情报送回。
这些都是琐碎之事,他的推测,对战局无足轻重。但对刘忠自身而言,意义重大。他将密函密封,交给亲信,详尽交代发送之法,以及面见陛下时应说的话语,这才遣人离开。蓦然回首,才发现御林军将军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刘忠冷笑一声,走便走了,他岂会不知这些人的心思?他只是懒得理会罢了。刘忠内心轻蔑,这些人既要荣华富贵,又放不下架子。且让他们耐心等待吧。
还想从他这里捞好处,也并非不可能,前提是必须展现出真才实学。刘忠的心态已变,初离京城时,他还极力讨好御林军,生怕他们不尽职,让他无法平安返回。而现在,刘忠傲然屹立,俯瞰着他们,即使御林军出身高贵,又如何?
他总有在陛下面前展现自我的机会,既能说出赞美之词,也能选择沉默。于是,当刘忠站在御北城门前,背负双手,一言不发,只向御林军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身为传旨的太监,不便亲自开口,心中满是不满。
镇北王究竟在想什么,他们的车驾行进如此缓慢,刘忠绝不相信镇北王府会对此一无所知。迎接之人呢?
难道他们把他当作往日那些普通的太监,以为他可以自行前往镇北王府?刘忠冷哼一声,这当然不可以。尽管这次带来的圣旨在责备之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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