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当我和小丫头聊的起劲儿的时候,背后的对讲机传来谭进军急促的声音。
“彭浩源收到请回答!彭浩源收到请回答!”
“收到请讲!”
我拿着对讲机,示意欧安珍不要说话,走到了一边,很多次都是被他半路召回。
“速度去伊犁农四师,有紧急任务!装备我给你带上了,速度!”
“明白!我马上就去!”
来不及多说,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农四师,一路红绿灯都不管,有事我给担着,生命面前那些个什么都是废话。
那师傅也是也明白事理的人,开着车一路狂飙,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交警给撵上了。
交警示意师傅靠边停车,被我给制止了,摇下窗户对着那交警大喊。
“同志!情况紧急,烦请通融下!”
交警没有在说话,看了我一眼,做了个“ok”的手势,拉着警笛在前面为我们开道,这感觉爽歪了。
“伊犁农四师!”
我几乎把整个头都伸出了窗外,对着引路的交警喊道,交警还是给我一个“ok”的手势。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前面聚集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医疗、警察、消防都到了场。
应该就是这了,给师傅丢下钱,我钻进了拥挤的人群里,而那个交警在引导这一带的交通并询问情况。
“彭小子!你死哪去了?回去再收拾你,准备摄像!”
看着梁泽海一脸不爽,我可不想这个时候触他霉头,乖乖的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赶赴事故地点。
救援现场已经被封锁开了,三个战斗班长在一块商量着对策,大概情况是两个民工清理化粪池时不慎掉入化粪池内,生死不明。
三十秒后,张海和张天佐两名战斗班长带着救援工具进入化粪池搜救,杨桂华负责保护。
一根绳索牢牢的套住了张天佐和张海,两人身着全封闭式防化服进入满是污水的化粪池。
张天佐和张海背对背一一展开搜索,每隔几分钟,他们就要浮出来,以防体力不支。
“找到了!找到了!”
化粪池内传出张海的声音,在一片黑暗当中,一名民工固定在墙壁上的铁环上,死死的抓住另一名民工,污水已经淹过了他的嘴。
“你能动吗?”
张天佐对着那边的民工喊道,试图过去帮他,被那个民工制止了,看得出来他很吃力,体力已经不支了。
“别过来!这边是个槽,你会掉进去的!”
此时杨桂华将绳子紧紧的拉直,只要张天佐和张海有异动,他就会立刻将他们拖出来。
被拉着的民工渐渐失去了意识,偶尔动两下,污水一波一波的浸过农民工的嘴,鼻子。
看着奄奄一息的民工,张天佐没有犹豫,对着杨桂华大喊了一声。
“老杨!拉住我!”
满是污秽物的化粪池,张天佐与张海借助一根绳索游向了民工,试图将一个绳子套在民工身上。
突然脚下一沉,污水将张天佐淹没了,连同张海一块带了下去,两人瞬间不见了。
杨桂华没有拉绳,而是在等待着,过了十几秒,张天佐和张海再一次浮了出来,而那个民工身上已经被打了个绳结。
“老杨!我喊一二三,你用力拉!”
化粪池内传出张天佐微弱的声音,他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整个人都是满脸青紫。
“好!收到!”
杨桂华定了定身,向后倾斜着,旁边还有几个老兵帮忙拉住绳子。
“一!”
“二!”
“三!”
“拉!”
绳子猛的一紧,民工动了一下,头往下沉,但就是不见动,杨桂华放弃了强拉硬拽。
“是不是有东西缠住了,拉不动啊!”
张天佐没有吭声,说句话让他都那么吃力,他看着这个空间里的一切,再一次向民工游了过去,一转眼消失了。
张海准备好拉着张天佐的绳子,将自己用挂钩挂在铁梯子上,准备好随时将张天佐拉出来。
几秒以后,张天佐再次浮了出来,捋捋面罩上的污秽物,拉着张海的绳子,让自己保持浮力。
“给我那把断电剪过来,一捆铁丝堵住了出口,把他脚缠住了!”
王奇跑到车位置,给张天佐拿来了断电剪,眼睛死死的盯着化粪池。
张天佐拉了拉绳子,确定牢固只好再一次游向了民工,消失在这污秽物当中。
张海和杨桂华焦急的等着,准备着将张天佐一把拉出来。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虽然防护装备齐全,但谁都接受不起意外。
张海试图用力拉绳子,但每次都向着那个反方向拉了回去,张天佐在拉着绳子。
这样一位战斗班长,在我的摄像机里没有以前那么黑了,尽管他整人排行新疆全十,但我却由衷的敬佩他。
对于这个地方,谁都不会讲人情味儿这几个字,我们都知道,这是对生命的失职。
很多次他训练我们,给我们沉重的打击,因为我们在他面前是个十足的弱者,所以我们心甘情愿被他练。
百公斤杠铃速蹲,他的记录无人能破,99个。我这么调皮的兵在他面前畏惧的像个羊,每次看着他总是躲着走。
因为他对我要求严格到苛刻,一个不标准,代价就是十几个,几百个。
他总说“男人,对自己狠一点,对别人宽容一点!”
此刻,这样的情景换了是我,这条命就牺牲在我手里了。任务面前,没有什么?只有生命。
到这个时候,我开始明白,自己跟老兵的差距不是体能,而是一颗心。
他们可以为别人舍生忘死,可以放弃一切,哪怕生命,我同样会,但我会犹豫。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感觉时间很漫长,我们的心都悬着,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但那里,张天佐沉下去的地方除了涟漪就是污秽物在飘动着,他怎么还不出来?
终于,杨桂华手里的绳子动了三下,这是我们共用的救援信号,在深井内,无法通讯,就猛拉三下绳子。
“一二三!拉!”
那个民工只在水里漂浮了几秒钟就被拉了出来,张海一把将他翻了出去。
此时他已经脸上苍白,嘴巴不停的动着,似乎是在吐口水,但自己看又不像。
“谢…谢…”
说完这两个字,他头一歪就过去了,现在的医护人员已经到位,将他那身满是污秽的衣服换了,抬上了救护车。
这边张海眼看着民工脱险,一把将张天佐拉了出来,此时他已经体力不支了。
当他还想去营救下一个民工时,被杨桂华一把拉了出去,解开他的装备,他全身都是青紫的。
张晓明和朱安静赶紧将张天佐扶上了救护车,可这人就是一句就把两人吼开了。
“滚开!救人去!老子没事!”
两个上等兵只能将他放在透风的地方,继续回到救援现场,看着张天佐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这个时候他应该很难过。
张天佐没有能力去救了,他还想,但脱了装备就蹲在化粪池的口中上看着,死死的看着。
“张班长!我去吧!我是你的兵,相信我!”
“少来了,没看见老子体能那么好都扛不住吗?你个新兵滚一边去,你不行!”
“张班长!你常说,男人不要说自己不行!你对你的兵没有信心吗?”
要是以前我绝不敢跟张天佐这样说话,他说一句,我绝不敢说第二句,但这会即使是死也是死在张天佐的眼前,我感到骄傲。
张天佐犹豫了一下,看着梁泽海,看着我,举起拳头,对着我胸口打了一下。
“记住!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别人,尽力!”
“是!”
张晓明和朱安静给我换上了一套装备,检查没有失误后,我下去了,去到了张天佐上来的那个地方。
踏入那个池子的那一刻,我抬头看着张天佐,看着梁泽海,似乎自己将一去不复返。
头顶之上,张天佐拍着我的脑袋,竖起了大拇指,那一刻的笑容是他从没有过的帅气。
一步一步走下去,我小心的扶着铁梯子,张海下半身已经被污水淹没了,他面无表情的帮我操作着。
他在我身上打了一个腰节,每一个细节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后他同样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
新兵总是要经过历练才能成为老兵,我想超越老兵,所以生与死的事情都没那么重要了。
老兵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新兵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畏惧。除了畏惧自己犯错,畏惧眼前的这个生命消失。
我将杨桂华递给我的绳子拿在手里,看着三五米开外的民工,我爸也是农民,我必须救下他。
“师傅!你还可以吗?能支持的住吗?”
我对着那个民工喊着话,他在上面抓着自己的工友太久太久了,这样的人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
“没事!小伙子!我还能撑的住!”
似乎他是在响应我,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了些什么?他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我将绳子的一段丢给他,让他绕成双股,绑在自己抓的那个铁环上,一步步做着,显得很吃力。
短短的一个结,他打了将近五分钟,在这样氧气稀薄,沼气弥漫的地方,他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这一头,张海将绳子固定在铁梯子上,几道保护程序后,营救开始了。
我抓着绳子,试试他绷紧的程度,张海老鸟打的绳结我不放心放心谁?借助那一点点力量,让自己浮起来,一点点靠近民工。
“来!师傅!趴在我的背上,我背你走出这个鬼地方!”
“小伙子使不得!我可七十几公斤啊!你这可承受不起啊!”
“师傅!别废话了,你再拖下去,我就真没力气了,来吧!”
民工小心翼翼的爬上我的背,试图一点点用力,这真是个细心的农民大哥,如此沉稳。
“我来了啊!”
“来吧!你这点重量还不够我玩的呢!”
说了句大话,民工上来的那一刻,原先还是紧绷的绳子立马下垂了,污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脖子。
“小伙子!可以吗?”
“别废话!不想我们掉下去就别说话!”
这民工死死的勒住我的脖子,一不小心我脸就憋的跟啥一样了,还好只有几米远。
“大哥!你抓绳子,别勒我脖子!”
身体稍不稳,民工就向后倒去,但一瞬间就抓住了绳子,在这绳子上就像荡秋千,还要被人勒脖子。
难怪张天佐说,营救落水者,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打晕,要不可能两个人都会沉没,这回我信了。
还有一米来远的时候,早就等在铁梯子旁的张海一手抓着梯子,一把抓住了我,顿时感觉轻了不少。
背上的民工一激动,自己想上去,手一抓,将我的面罩给扯掉了,防化服顿时膨胀了起来。
几个老兵同时用力,一把把提了上去,七手八脚的给我卸装备,这憋的我快窒息了。
上来的那一刻,张天佐看着我,还是那个表情,没有笑容,似乎他从来都不会笑。
在市民们的掌声中,我们上了车,接受着这个时刻的感激,一路欢送我们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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