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子蓦地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头出去,小心翼翼地张望了好一会,才回去期期艾艾地对严信道,「何况以我所观……」小惠子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飞快道,「碧萝似乎颇为恋慕皇上。」
谁知道严信对于小惠子眼中的秘密反应十分平静,「那又如何?皇上年轻俊俏,暗中恋慕皇上的年轻宫女不知凡几,你用得着这样在意吗?」
小惠子心中那个恨铁不成钢啊!难得有个官位相近的人可以道人长短,却忘了这是个欠缺想象力的武夫!
他恼得跺了跺脚,声量也随之高昂,「真是榆木脑袋!碧萝恋慕皇上,自然事事为皇上着想,又怎会将皇上对昏迷宫女下手的事到处宣扬?皇上对宫女趁火打劫、乘虚而入这事要是传扬开去,就算只限于宫中,也绝对有损皇上的名声和威严!你以为其他人都是笨蛋,看不出来卫王在旁边虎视眈眈吗?糟糕!」
严信给吓了一跳,不满道,「又怎么了?你不是说碧萝可靠吗?」
小惠子却自个儿拧着眉,彷佛没听见严信的问题。
严信又喊了几声,最后忍不住动手推了推小惠子,小惠子才如梦初醒,「啊?怎么了?」
「怎么了?」严信难以置信地瞪着小惠子,那凶狠模样吓得小惠子一个哆嗦,「这个问题是我问你的!你刚刚突然喊了声糟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到了甚么?」
「哪有呢?」小惠子却摇头否认,还取笑严信,「严将军,你一定是太紧张了,出现了幻听。来,喝杯茶定神吧。」
严信半信半疑地接过茶杯,刚要灌下,忽又将茶杯放在二人中间的茶几,大掌还顺道大力拍在几面,将小惠子吓得跳了起来。
小惠子正要发作,却被严信一句话截住,「不对!你明明讲过!」
小惠子愣了一愣,苦笑道,「我真的没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小惠子这话一出,严信便给噎住,他原来打算重复对方说过甚么,可是,「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不认,我也没办法。」
小惠子闻言,内心有点摇动。自己认识严信以来,何曾听过这位寡言实干的将军对人说重话?
然而,让他情不自禁大叫糟糕的不过是自己的联想坏疑,未必就是真的。贸然说出,以武人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而论,说不定就会害了妹妹的性命,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相反,即使自己将刚刚想到的怀疑说出,皇上碰过妹妹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卫王要以此攻讦皇上的话亦无法避免。也就是说,自己这时候说出怀疑都于事无补。
当然,皇上或者可以将计就计,反过来部署计划对付卫王。但皇上向来敬爱这位兄长,不过是「可以」。何况,以皇上喜爱妹妹的程度来看,也不大可能因为自己无根无据的怀疑而放弃妹妹。那么,自己又何必枉作小人?
反复思量,小惠子最终一咬牙,终止了神色变幻,「严将军,我认就是了。刚刚我是想到菟蕬负责操办中秋夜宴,眼看着——」
悠远的钟鸣此时响起,小惠子稍微一顿,不由自主苦笑,「明天就是中秋,所有东西都需要菟蕬最后再逐一检查。然而按照她目前状态,就算醒来去办,恐怕亦有所错漏。到时候岂不是教皇上在百官面前出丑?可是,她落水也是为了救皇上,难道我要责怪皇上吗?」
严信认真听着,最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自己先笑了,「原来惠公公你在担心这个。你应该知道菟蕬一开始就将中秋夜宴的大小事情都交给碧萝去办了,只要碧萝无恙就行,没事的。」
小惠子听得一愣。严将军为皇上统领皇军,管的不是皇宫的戍卫吗?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宫廷内务的琐事?不会整个皇宫都知道妹妹偷懒了吧?这般想着,小惠子忍不住问,「严将军,你怎么会知道菟蕬将中秋夜宴的大小事情都交给碧萝去办了?」
严信想也不想便笑着回答,「哦,中秋夜宴上汇聚我国百官与皇家血脉,万一晋壤派刺客来随便杀死一个,对我们天昭都是一大伤害,所以皇军向来都要特别安排戍卫。碧萝被菟蕬派来问我戍卫方面有没有内廷需要配合或者注意的地方时,自己说起的。」
小惠子不由皱眉,恐怕碧萝去到哪里都是这般宣扬!可恶!他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可能,立刻追问,「那么往年太后也会询问你内廷需要配合或者注意的地方吗?」
严信愣了愣,皱眉回想了好一阵子,才答道,「你这么问起,印象中,好像还真是只有今年内廷会主动询问配合--过去三年,我都是估计内廷差不多安排好一切后,自行前往金桂宫觐见太后请教,然后由玉丽姑姑告知太后的安排,我再就着太后的安排布置人手。很多时候其实都难以布置人手,偏偏玉丽姑姑说太后的懿旨不容质疑,让我自己想办法,我也只能尽量缩小戍卫上的漏洞。幸好,天昭得上天庇佑,近年尚算太平。而且就算『有人』暗中意图不轨,大概也不会选这么一个一家团聚的日子去手足相残吧?」
小惠子听得冷汗直冒,苦笑连连,「这么说来,天昭还真是得上天庇佑!那么菟蕬主动配合,将军应该好办得多……吧?」末尾,小惠子忽然犹豫了,妹妹要是表面配合,暗地里将严将军的人手布置通风报讯予那个人……天哪!他不敢想象下去了!
严信哪里知道小惠子在想甚么?他认真地点头,「菟蕬姑姑的做法是尽量配合迁就我,所以这次布置可算是严某最完美的一次!哈哈,总算不用像往年那般提心吊胆了!」
小惠子勉强陪笑了一阵,才状似不经意问,「那么菟蕬是否知道将军这次如何布置?」
「她应该不知道。」严信想了想,大手一挥,哈哈大笑,「菟蕬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难道她还能是刺客吗?昨天她还给个屠夫挟持,要皇上舍身相救呢!你不会指望她在万一之时护住圣驾吧?」
小惠子不由呛咳了几声,在严信的慰问之下只得苦笑着编了个解释,「大概是今晚一直为圣上担惊受怕,兼之夜凉如水,受了凉,休息一下就好。既然已知皇上安好、菟蕬无碍,将军亦不用在此等候了,暂且回府休息吧。」
严信朝主间的方向望了一下,转眼便考虑完毕,颔首道,「也好,惠公公你也去休息吧。」
看见小惠子面露犹豫,严信拍了拍小惠子的肩膊,「皇上现在这样只顾念菟蕬,兴龙宫另一个可以主事的人又卧病在床,兴龙宫只有你主持了,可不能连你都倒下啊!」
小惠子叹息,「还是将军有大局观。明天一早,不晓得有多少贵客会临门呢。但愿皇上会想到先发制人。哈!」
听到小惠子语气中的无奈,严信只能默然点头,投以载满同情的目光。
小惠子坚持送严信到宫门,一路上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目送严信的背影,深深叹息,「唉,明儿太后跟两位娘娘多半要问罪于咱们俩啊。皇上不是不懂得要先发制人,可前提是妹妹醒过来,皇上才有那个心情管咱们两个大男人吧……」
浩宇殿内,龙飞扬刚刚喂哺梦荷吃过汤药,正细心地拿丝帕拭去她嘴角的汤汁。对于小惠子和严信这两位追随自己多年的亲信的心情,龙飞扬根本没有闲心关注。他眼中只有在睡梦中仍旧蹙眉不展的梦荷,耳中只有她略为急促的呼吸,脑海中回味方才澡池内的缱绻缠绵,同时盘算她醒来要是发现了自己曾对她无礼的话要如何,要是她迷糊病偏偏那时发作的话又要如何……
「菟蕬,你是否真的会法术,才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我如此无法自拔?卫王府不够格留住你,泱泱天昭的皇宫应该够了吧?我不会像飞云那般放走你的,因为你是必须与我纠缠一生的菟蕬、菟蕬、菟蕬……」
龙飞扬一边不止地呼唤他心中之人,一边贪婪地细观她的容颜,脸庞愈俯愈低,呼唤之声也愈来愈轻,却也愈来愈沉。
随着有声到无声,他上身与梦荷交迭,脸埋在了她那如云秀发之间,下巴枕着她的右肩,磨蹭了一会,又抬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幻想着梦荷在温柔地轻抚自己的脸颊,龙飞扬脸上渐渐漾起了孩童迷路后找到母亲的笑容。他颈项微转,好将嘴凑刭她耳边,轻快道:「菟蕬、菟蕬,你快醒过来吧,我龙飞扬要完完全全拥有你,不论是身、不论是心,我都要你属于我。」语落,他咬住她微烫的耳珠不放,就像孩童找到失散的母亲后本能地紧紧抓住她温暖的手,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再也不放手。
龙飞扬这一咬,梦荷眼皮微微一颤,本就蹙起的眉头锁得更紧,鼻腔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不安。他闻声不单不松口,还更加重了几分力度,捉住梦荷左手的右手五指动了动,嵌入她指间与其互相契合,犹如工匠巧妙设计的榫卯构合在一起般紧密难分。
如果上天注定你会做天昭的皇后,那么我一定会坐稳这个帝位!
为了你,辛苦些又何妨?
等两日吧,在中秋夜宴上,趁着外廷百官与内廷各宫、皇亲国戚齐聚的机会,朕会下旨宣布迎娶你为后,就算飞云回来了也决计拦不住!只要朕装作不经意说出咱们米已成炊的事,飞云还如何跟朕争?就算他说出你原来是他的姬妾也没用。不对,要是他不顾你的名声,说自己跟你藕断丝连,你妇德有亏呢?
或者,朕应该想些办法让飞云在中秋夜宴结束前进不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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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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