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描写。１／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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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太医已没心思留意龙飞扬的目光凝聚何方，那一声瓷碎声吓得他一口气把刚才六人没来得及完善的说法和盘托出，「不过皇上不用过虑臣等这就开一张袪除风寒的药方让人煎药一日三剂虽不能说药到病除但只要姑姑按时吃药辅以热水浴加上旁人细心照料不再让她受凉定然会退烧。」
碧萝在一旁听得昏头涨脑，只听懂了最后一段，忙道，「奴婢这就去命人给侧间澡池准备热水。」
龙飞扬挥挥手让碧萝去办，拧着眉问汪太医，「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还有，后天中秋她能康复吗？」
「完全康复肯定不可能，毕竟这位姑姑底子比较虚弱，又在秋凉时节在湖中待了快一顿饭的时间，还在水中昏了过去，灌了不少冷水。风寒易去，高烧也易退，她要出席中秋宴不难。但身子垮了，总要花些时间慢慢修补。须知虚不受补，调理身体一事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有反效果。」汪太医回答了龙飞扬的问题，又连忙重复六人讨论出来的治疗方法，「不过皇上不用过虑，臣等这就开一张袪除风寒的药方，让人煎药，一日三剂，虽不能说药到病除，但只要姑姑按时吃药，辅以热水浴，加上旁人细心照料，不再让她受凉，定然会退烧。」
瞧着龙飞扬的神色缓和下来，汪太医才小心翼翼请示，「那臣等回去写药方、抓药了？」
龙飞扬想了想，又嘱咐道，「药材用太医院最好的，由你们负责在兴龙宫这里的小厨房煎药，然后亲自送来，免得中途出甚么差错、你们成了代罪羔羊。」
六人闻言一惊，脸上的笑容难看得像哭，一迭声道「谢皇上关心」，然后以汪太医为首逃也似地走了。
太医们出到外间，又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一半人在这里，以防梦荷的病情有所反复。更重要的是，他们惊魂甫定，终于记起自己原本是来向皇上请脉的，却谁也没有碰到过皇上的手腕。别说万一皇上有甚么状况，就是太后问起，又叫他们如应对？只是观乎皇上的心情，此时也不适合问症。六人只好决定，回太医院的人先抓上几把常用的驱寒药材及其辅药，留在这里的人待会儿找个机会再向皇上请脉，然后开一张药方，跟梦荷的药一并在兴龙宫的小厨房煎了。
既然要给皇上诊治，身为首席太医的汪太医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留下了。
朱太医与另外两人匆匆出了浩宇殿，急着赶回太医院抓药，再拿回来兴龙宫给那位老祖宗煎药，谁想到会给一个小宫女拦住。
朱太医张嘴欲骂，却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唯月宫的樊儿。因着柔妃身子骨弱，朱太医不时被派去给她诊治，自然认得她的贴身宫女。前车之鉴犹在，他已经牢牢记住就算是宫女也不可小觑，兼之看见柔妃端坐一旁，他更不敢造次，连忙上前向柔妃行礼。
「几位大人如此着急，难道皇上情况危急？」尤飞柳皱眉问道。
小惠子心中也是关切，灼灼地注视着三个太医。
「呃，也不是……」朱太医支吾了一阵，不说实话解释不了，又不敢撒谎，终于还是稍稍透露了一些，「只是一个女官感染了风寒。抱歉，柔妃娘娘，臣等急着回太医院抓药，实在不便详谈。总之娘娘不用担心。臣告辞了。」
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朱太医口中那个感染了风寒的女官是谁，偏偏此刻都不便继续询问下去。
尤飞柳目送朱太医一行离去，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自言自语，「皇上果然命太医给那个三品女官诊治了。也好，中秋宴还需要她出面呢。樊儿，摆驾回宫。」声音不大，却刚好廊下的人都能听见。
小惠子正高兴柔妃终于离开了，她却在走下台阶后转身叫他，「对了，惠公公，菟蕬感染了风寒，不可接近皇上，更得将她隔离才行。皇上爱护下人，恐怕会一时忘了忌讳。公公身为近身太监，好应该提醒一二，相信菟蕬也不希望将自己身上恶疾传染给皇上。」
「多谢娘娘提点，臣感激不尽。」小惠子脸上微笑道谢，心里却腹诽，如果「妹妹」的病情当真那么严重，就算我劝到唇干舌燥，皇上也不会离开她。
送走柔妃，小惠子牵挂梦荷的病情，便进殿内打算询问留守的太医，却见几人正在耳房里被小狼、小豹和小虎缠住。
小惠子于是不用开口了，就在一旁听着小虎问、小狼不时插上两句。
偏偏这两人已成了「妹妹」的人，如今还真不把皇上放在心上了，问来问去都是关于「妹妹」的情况。小惠子只好强硬打断正在解释几个医学专用词的汪太医，「那皇上有没有也感染了风寒？皇上在水里的时间应该更久吧？」何况，皇上将披风和姜甜汤都给「妹妹」了，自己却一直全身湿透吹风。
「啊，是惠公公啊。你问得很好。主要是菟蕬姑姑的身子本来就很虚弱，与皇上这个自少习武之人不能相比。另外，菟蕬姑姑被救上岸时已经昏迷了，可见她在水中气息不畅，有一段时间不能呼吸。因此她会感染风寒，也是情理之中。至于皇上……虽然皇上还未给我等号脉，不过他回宫后已经喝过姜甜汤驱寒，且观其气色红润、精神饱满，不似有病在身，就算有一点毛病也不会有大碍。」
「甚么？几位大人还未给皇上号脉？」小惠子直接忽略了后面一段的安抚，皱起了眉头。这也太主次不分了吧？
汪太医感受到小惠子的不满，却只能苦笑，「惠公公，我们也没办法啊。我等原本坚持给皇上号脉，皇上却不肯，命令我们先看菟蕬姑姑，后来，菟蕬姑姑……咳，总之，皇上说我们再不照办，就将我们斩首。谁还敢说不？」
「那看完菟蕬，几位大人总可以给皇上号脉吧？」小惠子还有一句没讲，真是人头猪脑！
「皇上一听见菟蕬姑姑情况不妙，就紧张得很，还要我们亲自抓药煎药。那种情况，我们哪里敢提其他？」汪太医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终于找到个人可以倾诉，他感动得眼泛泪光。
他们也知道，内间发生的事不可对其他人透露，不然里面就不会只得一个宫女伺候了。小惠子是皇上心腹，倒是不要紧，而且汪太医本来就打算找小惠子帮忙。「惠公公，你最清楚皇上的心意了。麻烦你帮忙问问，我等何时才能给皇上号脉？」
小惠子见汪太医把烫手山芋抛过来，当然不想接住，奈何他身为总管，责无旁贷，「好吧，我看看情况。」唉，他同情汪太医，谁来同情他？
碧萝听了小惠子的吩咐，不情不愿地走向龙床，低声道，「启禀皇上，汪太医求见。」
龙飞扬不舍地移开胶着在梦荷脸上的视线，语带惊讶，「他们这么快就煎好药？」
「呃……奴婢也不清楚。」
「传。」龙飞扬挥挥手赶走碧萝，又摸了摸梦荷的脸颊，才起身放下纱幔。
看见小惠子跟在汪太医三人身后，龙飞扬挑了挑眉，「有事？」
小惠子陪笑道，「臣担心皇上的身体，请了几位太医大人来给皇上号脉。不知皇上允否？」
龙飞扬瞅着小惠子故作谄媚的神情动作，脸上寒霜融化了少许，撩起了衣袖，「念在你一片忠心……汪卿，过来吧。」
小惠子和汪太医顿时千恩万谢。
汪太医把过脉，又仔细察看气色、眼神、舌苔、指甲、掌色等，然后神色凝重地退开，另外两个太医也轮番上阵。接着几个太医走到一边去讨论，又点点头又摇摇头。小惠子候在龙飞扬身边远远瞧着，看得一阵紧张，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乱麻。
龙飞扬见状，拍了拍小惠子的肩膀，「朕好得很。自己的身体朕比谁都了解。叫朕忧心的人，是她。」说到这个「她」字，龙飞扬重重叹气。
小惠子循着主子的视线望去，隔着绣金线的纱幔，隐约看见龙床上躺了一个女子。只要想想内间有谁进来过，便可以猜到那是感染了风寒、应该被隔离的梦荷。
想到朱太医匆匆回答的话，还有龙飞扬写满了忧虑担心的脸，小惠子忍不住脱口而出，「皇上，她现在到底是甚么状况？」
龙飞扬又叹了一口气，眉宇间聚满密云，「朕也不清楚，按汪卿所言，她似乎很危险，除了刚开始回宫那一阵子，一直没有再醒过来。」
汪太医张了张嘴，想说这个「一直」其实还不到盏茶功夫，然而一想到自己也不敢确定这位菟蕬姑姑何时能苏醒，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小惠子瞥见汪太医这模样，以为他们讨论出个方圆来了，立即放下「妹妹」梦荷的问题，「汪大人，皇上的身体是否无恙？」
汪太医正在为梦荷的病情发愁，闻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与二位同僚互视一眼，才笑答，「皇上素来身强体健，加上皇上落水前应该饮了大量的醇酒，天气又尚有夏季的余热，这次皇上就相当于在冬天里泅水，不但无伤大雅，而且坚持下去还会对龙体有好处。」
小惠子松一口气，不禁抱怨，「既然皇上的身体无恙，几位大人还用得着讨论这么久？」
对小惠子的质问，汪太医等人只能干笑以对，心中却是委屈。毕竟事关天子之安，他们如何能不小心谨慎、逐项核对？而且他们十分疑惑，救人的与被救的身份倒转过来就算了，但为何两人的结果是天渊之别？会不会诊断有误？
理论上，这位菟蕬姑姑如果不会泅水，就算只有一刻的时间也撑不住，早溺毙了，何况一顿饭的功夫那么久？还有，皇上分明会泅水，为何菟蕬以为皇上出了事并呼救？，如果菟蕬会泅水，又何以落得如斯田地？
冷不防，汪太医想到这位菟蕬姑姑昏迷前跟皇上开的玩笑，「早说又如何？如今不正是称了皇上的心吗？」
当时皇上命令众人闭眼，因此汪太医听觉比平日灵敏，记得也格外清晰。这时更鬼使神差地联想到皇上特别命他们六人从抓药到送药亲自负责一切，「免得中途出甚么差错」……
打了一个寒颤，汪太医努力把骇人的想法挤出脑海。
在宫中，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活不久。而汪太医自认是个庸人，绝对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别要天妒英才。
汪太医不再放任思绪翩飞，连忙又给这位菟蕬姑姑把了一回脉，告诉皇帝「姑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便匆匆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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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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