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的宴会中，汶辽来使如天昭所望承认了他们在那一刻的臣属地位，却又很巧妙地利用席上的鸡蛋和鸡，暗喻汶辽的成长。
然后他们捧出了一份新礼物——一具望远镜。
「秦淓奉我王之命，念两国多年关系良好，若三日天昭尚不能解神奇装置之秘，汶辽当多给天昭一个机会。贵国若能找出这东西的用途、原理，汶辽愿维持现有关系一年，天昭可以用这一年继续尝试解神奇装置之秘。」
众大臣一听，顾不得汶辽使节言语中的倨傲无礼，俱盯着刚出场的金属长方体，议论纷纷。
皇帝大概怕自己出丑，让礼官接过望远镜后，先交给卫王。
不知道卫王怎么跟他的皇帝弟弟讲的，梦荷今日扮成了小厮跟在卫王身边。
她代王爷从礼官手上接过那长方体，先反复查看了一会，才吃力地举到眼前眨了眨眼。
透过镜片，她见到对面那个汶辽使节秦淓腰带上的挂饰有掉落的危险，便随口道：「对面那位使节先生，小人建议你小心遗失腰饰。」
那使节低头一看，显然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回复正常面色，系好腰饰并道谢。
陪宴的大臣虽然不认识望远镜，但大多也从她的言语及汶辽使节的反应猜到望远镜的功用，又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不禁都暗吸口气，或变了变脸。
有的常与卫王往来的大臣又认得她是从前跟在卫王身边地位颇高的小厮，最近个多月不见了，早几天还在明华殿以小兔子的身份出现过，当时只当认错。如今她突然又再出现，而且一下子解决了众人的窘境，不由暗地揣测她的身份，面色更是变了又变。
梦荷噙笑环视四周，把众人反应看在眼中，处变不惊的只有卫王跟皇帝。但她知道他们多半只是面上功夫深厚，又有点心理准备而已。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望远镜上简单但明显非天昭风格的饰纹，才双手把沉重的望远镜呈给卫王，暗自沉思：
望远镜吗？虽然很原始，但这代表汶辽的天文学也有一定程度的发展了，连带数学、光学应该也不会差。另外化学、电磁学也已起步。如果此时天昭发力，还有机会短期内追上。
卫王学着梦荷的样子举起望远镜，见到的是眼睛放大但模糊的梦荷。她瞇着眼，不知又在盘算甚么。
想到她终于又站在自己身边，他脸上不觉便有了点柔和的笑意。
众人目光正聚集在他身上，都奇怪卫王看到甚么好笑的事情，连忙上下打量身上有无不妥之处。
卫王举镜转了半圈，才把望远镜交给候着的礼官转呈皇上。
龙飞扬悠悠地把望远镜转来转去，仔细地研究了上面的饰纹一会，才举镜望了两眼，然后便兴致缺缺地将望远镜放下了。
梦荷不知道他是真的对望远镜没兴趣，抑或克制着不在汶辽人面前显露出来。
汶辽使节见天昭人这么快便弄懂望远镜的功用，虽说吃了一惊，但不久便释怀——说不定那不知名的下人去他们国家游历过，或者见过别人使用，毕竟望远镜的发明比电磁装置早多了。
他稍稍打量立于卫王身侧的梦荷，略收敛了脸上不屑之色，笑问，「卫王身边这位尊敬的侍从先生，您知道臣国的礼物是什么吗？」
梦荷缓缓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感到负在背后的手紧了紧，又转身低头看了看身侧那人。
「你知道甚么便讲甚么吧。」卫王语气极为自负，炯炯褐眸隐含鼓励与期待。
梦荷回他一笑以示放心，才回答汶辽使节的提问，「小人当不上尊敬二字，不过各安其位，才对雕虫小技略有认识，似胜过诸位把精力花在国家大事的文武大臣而已。」
在座众人见她并不居功，还为自己的毫无头绪解释，心中敌意立减。只听那小厮又道：
「这件礼物的用途在座诸位都见到了，小人姑且称之为望远镜。」她顿了顿，接过皇上让惠公公递给她的望远镜，「饰纹简单，可见并非赏玩摆设，而是一种实用的工具。」
听到这分析，众人都觉推论自然合理，或暗暗点头认同，或懊恼自己不曾想到这么简单的判断。
「至于原理……」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长方柱体，似乎很是为难。
人人都紧张地盯着卫王的小厮，怕他下一刻说出「小人不知」。
「小人也只能猜猜，毕竟，」她半举起手中铁制的方柱，「望远镜的每一个部件互相连接之处都被焊死了，本来应该可以灵活改变的配件、镜头都变成了固定的组合。大概是汶辽国王体贴，怕咱们天昭不懂行，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拆坏了。」
「先生好眼力！实是船途遥远，多有碰撞，怕弄坏了送给天昭礼物，才把望远镜——喔，真巧，我们汶辽也管这方筒叫望远镜——才把望远镜的每一个部件都焊死了。」秦淓笑了笑，似乎很庆幸做了这手准备。「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了，不过这点小事该难不到天昭吧。」
「也是天意。」梦荷配合地回以一笑，只是有点淡漠，「小人曾在海边生活，见过一位落泊水手摆弄这东西。当时小人好奇跟他聊了几句，他可能也是无聊，把望远镜的原理和使用向小人解释了一遍。」
秦淓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便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当时小人答应了那位水手不将原理外传的，」梦荷见对方变了脸色，当下话风一转，沉吟半晌，方为难道：「要不小人只讲最简单基本那项原理，使节先生当能判定小人话中真伪。」
便在纸上寥寥几笔画了凸透镜的射线图解说其放大效果。除秦淓、卫王、皇帝外，在座众人都是将信将疑，把询问的目光投在秦淓身上。
秦淓捏着案上那张图，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好一会，方抬头，「敢问那位水手先生可是天昭人？」
梦荷眨了眨眼，想了想，又望了望卫王，再眨了眨眼，方回道：「不知。」
众人窃笑，秦淓却立身而起，一正神色，「此图简单明晰，虽然同为我国所知原理，但明显在理解研究方面高了一个层次。还望先生介绍小使与那位高人相识，汶辽当有重礼回谢。」
梦荷浑不在意重礼甚么的，闲闲回道：「萍水相逢，如何知道对方现今身在何地？恕小人无能为力。只是小人既答了使节先生的问题，先生当信守承诺才好。」
言毕，也不等秦淓回答，径自退回卫王身后垂手而立。
之后的外交斡旋，通通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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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中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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