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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信率领手下寻来时，梦荷才被马蹄声吵醒。
龙飞扬说甚么也不肯跟手下共乘一骑，最终由两个侍卫托他上马，严信策马在侧，同时牵着梦荷坐骑的马缰、以策安全。
回到宫中已是深夜，梦荷匆勿服侍皇帝躺下，便回到自己屋子休息去了。门一开，却见小狼坐在外厅不断点头，看来是专诚在等她，却敌不过浓浓睡意，而小虎则早已卧倒在地上他的专用床铺，呼噜大作。
她心中一暖，轻踱至小狼面前，抬手搭上他肩膊，便要唤醒他。却冷不防手腕被一把抓住，不由惊呼一声。
「甚么人！」只听小狼低喝一声，手紧了紧，便要扭转那手腕将来人锁住。
来人却不慌不忙，轻道：「是我。」
小狼抬眼一望，立刻颤巍巍地站起来，惊喜万分：「大姐！」。
「怎么你这般激动？」她脸上是淡淡的笑，一如既往。
「大姐，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倒是小狼那表情又似哭、又似笑，「这么长的时间，我以为皇上在宫外强要了你，然后……灭口了。」
「一言难尽，今晚夜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看着小狼皱起的眉头，她叹口气，「进内室再说吧，别吵着小虎了。你看他睡得多熟，你不是负责守夜，怎么反而比他警醒？」
「自你入夜未归，我便派小虎和小豹到处打探，他是累坏了。直到大概半个时辰前，我估计打探也于事无补，才骗他们你没事，让他们先休息，好保留体力明日再作打算。」
「辛苦你们了。」梦荷红着眼把外出后的事简述一遍，只是略去跟卫王林中散步和自己腰带松脱那段。
「皇上因救我而受伤了，并未对我怎样。」
小狼沉吟片刻，才道，「看来皇上真的对你死心了。唉，别想了。担了那些惊，大姐还是先歇息吧。」
梦荷送他到门口，互道晚安。
转身时，小狼似不经意地扫了她的腰一眼，上面系了一条金黄色的腰带。
翌日一早，伺候皇帝上了早朝，梦荷连忙又回房歇了会。说来皇帝比她更辛苦，想偷懒也不成。不过龙飞扬伤了右手，害她要喂他受膳。幸好他用膳一向屏退了其它人，他受伤的事便瞒了下来，只让几个御医知道。
今日大朝会，皇帝午朝时她便当习画。
「先生，这幅《天壁》的万丈悬崖气势恢宏，却要如何下笔？」
刘为抬眼，「你临摹试试吧。」言毕，又继续自己的画。
刘为是御用画师中画技最出众的一个，也是当朝名家，对于皇帝让自己教一个宫女画画自然有点不愿。幸好这宫女还算有几分聪慧，虽得宠但对自己很恭敬，也有几分巧思，命人在亭中架了木桌作画，又有茶水点心伺候。无怪乎她纵不貌美，也甚得皇上宠爱。
闻言，梦荷只得自己试验，临摹虽是传统习画法，但传统却不代表应该由老师手把手地教。画画始终存在个人风格，总要她自己摸索，而且这老师对自己的指导还是用心的。想起自己选择学画山水时对方的惊讶，她依然感觉有趣。大概他以为自己会选择花鸟虫鱼吧。
梦荷在画，刘为也在画。一时间亭中便只有鸟唱虫鸣。
她倒出乎意料地认真，只是每过不久，总有些宫女男侍前来向她请示，被那个叫小狼的侍卫拦住排在亭外等待。而她每画到一个段落，便会出亭理事，也不吵着他。
「柔妃娘娘找我？」
略高的声线引起他的注意，他微抬眼，只见她脸上的表情似好笑又似懊恼，眉头轻蹙，眼角却又流露笑意。她低声吩咐些甚么，却又听不到了。
打发了这批宫女男侍，她又返回亭中临摹他带来的画，似是甚么都没有发生过。
想不到一个宫女连柔妃娘娘的帐也不卖。他摇摇头，不再管她。
「若非亲眼所见，本宫绝对想不到一个小小宫女竟有如此闲情逸致，还把刘先生也请来了，倒真是大面子啊。」
亭中二人抬头，梦荷暗吸口气，起身行礼，「见过柔妃娘娘。微臣哪有这个面子，不过奉旨习画罢了。未知娘娘何事驾临？皇上还在前廷朝上呢。」
柔妃不答反问，「菟蕬，你的画不错嘛，是进宫前已经学过吧？」
躬身在旁的刘为瞄了瞄，觉得初学的话确也算不错了。不论技法，至少比例乍看上去差不多。
「回娘娘，微臣早阵子一场大病，病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也不知自己是否学过。」
「大病？」柔妃身边的樊儿冷笑，「你这人来历不明，怕是有意隐瞒吧！宫中名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是否有甚么阴谋！」
梦荷相对而言十分平静，「微臣大病昏迷以后醒来首先见到的便是皇上，这些都是皇上告诉微臣的。娘娘若是不信，便尽管找皇上确认好了。」
她拿皇上做挡箭牌，樊儿也不好反驳，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柔妃却笑笑按下樊儿的手，轻声劝导，或者说威胁，「本来念你用心服待皇上，只要你坦白一切，本宫便只会稍微惩罚你。你既不肯坦白，本宫也无法坦护你了，说不得只好将凭空出现的无颜宫女以妖术迷惑皇上一事禀报太后了。」
梦荷眼中闪过亮光，却不辩护，拉拉衣袖掩去腕上玛瑙，低头答：「娘娘有事禀报太后，微臣不敢阻拦。」
柔妃笑意更盛，「好！你这便跟本宫去见太后吧。也让太后看看得了癔症的人有多口齿伶俐。」
「恕微臣未能遵命。」梦荷依然低着头，在柔妃发作前解释，「皇上有令，微臣未得旨意，不可踏出兴龙宫半步。」
柔妃瞅着面前低头的宫女，却错觉她昂首挺胸。
默然半晌，尽量不看她髻上木簪，柔妃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大病前在哪里当差？」
「皇上着微臣不要问。」悠然的回答，依然滴水不漏。
「既如此，本宫便照你的话禀报太后吧。到时恐怕便不好收场了，你别怪本宫无情。」柔妃冷声威胁后，又喃喃道：「听说卫王府中少了个丫环，也不知怎么回事。」
「微臣恭送柔妃娘娘。」梦荷似未听出柔妃话中威胁之意，竟是摆出送客之势。
柔妃也不好再留，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刘为细细打量面前的宫女，才发觉自己一直不认识这个人。
这样的智计，跟卫王府中那位名满京师的兰夫人也可一比。
待柔妃走得远了，她又悠然坐下，继续临摹那幅《天壁》。
刘为不经意扫了一眼，霎时惊得僵住了动作。虽然她只临摹了一半，但她先勾勒了山势布局，刚开始添补细节，故也能看出那种茫茫深山中千仞绝壁的气势。山水画最能看人的心境，这种大气即使男子也未必能画出来。
这个突然出现、有智有勇有胸怀、深得帝宠的无颜女子。
她叫菟蕬。兴龙宫的领头宫女。
来历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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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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