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李井阑万分懊恼,本来心中打定主意要跟刘病已撇清关系,远离朝廷斗争,不想头脑一热,便对刘病已做下承诺,如今圣旨已下,铁板钉了钉,再没有她反悔的余地。
“我说李代夫,你如今被皇上亲封为太医令,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金饼,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如今这肥差砸到你头上,咱家怎的没见你有一丝喜色,看你那样子,倒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祸事。”付玉笛挑着一边柳絮眉,不解的看着李井阑,问道。
这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对李井阑却是一盆冷水,一入宫门深似海,蹋进去容易,走出来难,况且她是一个冒牌男人,如有一天她身份外泄,那便是欺君之罪,可是要被砍头的!
但是圣旨已下,前面就是有刀山油锅她也得硬着头皮上,轻轻摇了摇头,李井阑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退而求其次,道:“付公公,这太医令乃是大汉朝最高的医官,想我刘某何德何能,怎敢攀此高位,小民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胜任,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明言,赏给小民一个小官做做便好,怎敢恬居此高位?”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别人都盼着官越做越大,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居然不想做大官,咱家今天算是见识了。”付玉笛勾起嘴角笑了笑,接着道:“我说李代夫,皇上下的圣旨是能改就改的吗?别说是让你去做官,这还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事,就算一道圣旨要你马上去死,你也得照做。”
李井阑抬手揉揉酸痛的额角,满脸懊恼的表情,道:“付公公,我冒昧一问,李某奉旨做了这太医令,那么以前的太医令如何安置?”
付玉笛睨着李井阑,斜挑一边柳絮眉,捏着嗓子道:“咱家看你还算懂事,就为你提点提点,将来发达了,可别忘记咱家的好处。”清了清嗓子,道:“这前任太医令名叫林通,因皇太子一事,皇上以渎职之罪把他降了职,如今是太医丞,作为你的助手。”
如是这样,若那林通是一个心胸狭隘之辈,且不是要把这笔烂账算到她头上?再说,她在朝中毫无根基,若真要说有什么靠山,那便是刘病已了,伴君如伴虎,这个靠山可靠吗?
李井阑沉吟半晌,道:“付公公,劳烦你跑这一趟,真不好意思。”拿了两个金饼,悄悄塞进付玉笛手中,道:“往后还劳烦您多多提点才好。”
付玉笛不动神色收下金饼,揣入怀中,眉目间染上笑意,道:“李代夫如此通情达理,咱家往后还得靠着你,自然有什么好事坏事第一时间进到你的耳朵。”
李井阑会意,挑了挑眉毛,笑得一脸阳光,道:“付公公如此照顾,在下定不负您盛情。”顿了顿,道:“如今在下就有一事,需要劳烦付公公。”
“何事?”付玉笛斜挑一边柳絮眉,道。
李井阑嘴角勾笑,眼睛也晕染上春风般的笑意,道:“请付公公引在下进宫,在下想面见皇上。”
付玉笛背着手,定定看着李井阑半晌,眯眼道:“好。”
御花园内,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假山飞石蔚为壮观,一道流泉如一条白练,闪着幽幽的鳞光,飞泻而下,水声叮咚,甚为好听。一座八角亭雕梁画栋,上面铺着五彩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缤纷的光彩,亭内一个头戴凤冠的女子,眉目间皆是温柔,嘴角含着柔和的笑意,道:“皇上,臣妾又输了,跟皇上下棋,臣妾就不曾赢过。”
刘秉义一身绣着金线的黑袍,剑眉星目,嘴角一抹慵懒的笑意,让他看上去神清气朗,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帝王风范一览无遗,看了许平君一眼,眼神柔和泛着暖意,笑道:“君儿惯会哄朕开心,你就算能赢,也会故意输给朕,朕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吗?”
许平君站起身来,身姿婀娜,红色的衣袂随风拂动,她的肤色白净,五官小巧柔和,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却有小家碧玉的温柔多情,朝刘病已盈盈一福,道:“皇上,臣妾先告退,也别让李代夫久等了。”
刘病已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许平君走到李井阑身边,向她柔和笑了笑,带着附近的太监宫女全部退了出去。
端起精致的薄瓷杯一口一口呷着茶,入口清香,刘病已享受的眯了眯眼睛,神态悠闲,浑身透着慵懒劲儿,也不看恭恭敬敬站着的李井阑,没有说话,亭中安静异常,独剩风儿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响。
两腿站得发麻,李井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她已经在亭中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刘病已没让她坐下,她只能站着,见周围已经没了旁人,李井阑暗嘘了口气,主动开口道:“皇上,小民才疏学浅,又素无威望,实在不敢胜任太医令之职,如此一飞冲天,只怕众人不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另择贤良。”
淡淡看了李井阑一眼,刘病已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剑眉微挑,道:“你可是要抗旨?”
李井阑撩袍跪下,道:“小民不敢,但太医令之职……”
“啪”的一下放下棋子,刘病已豁地站起身来,眸色一冷,道:“朕要任什么官职,谁敢置喙半句!你且先起来,这太医令之事不必再议。”
见刘病已神色阴冷,目光坚决,心知太医令之事再无转寰余地,李井阑心中苦笑,道:“小民遵旨。”说罢,站起身来,恭敬侍立。
笑了笑,刘病已道:“来,李爱卿,陪朕下盘棋。”
“是。”李井阑微微一笑,走到桌旁,坐下。
捻起一颗棋子,落下,刘病已道:“这几日小皇子房中可有什么发现?那安息香是如何下的毒?”
李井阑抬了抬眉毛,捻起一颗白棋笑了笑,道:“皇上,这安息香的来源你道是什么?原来竟是皇太子平时玩耍的一个木质娃娃,这种木料本身没有毒,问题就在皇太子窗外那株铃兰,当清风吹来,促使这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便形成剧毒安息香,这安息香气味微弱,初闻和平时宫中使用的香料并没什么不同,不是精通毒理之人,断难发觉,这下毒之人,当真费尽心思。”
刘病已深黑的眸中光芒闪了闪,抬高一边眉毛,道:“哦?朕早怀疑是中毒,难怪派人密查却查不出任何端倪。”
抬眸望了望刘病已,李井阑道:“这下毒之人是谁,想必皇上心中已有眉目,按捺不动,是不愿打草惊蛇?”
刘病已轻声而笑,目色深沉,看了李井阑一眼,道:“还是那日史平林说得对,李爱卿当真如朕肚中的蛔虫一般。”
李井阑心中一颤,捻着棋子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胡乱揣测帝王心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又有谁喜欢被看得透彻?装作一脸轻松,掩饰住心中一丝惊慌,笑道:“小民不敢,皇上乃当世明君,将来必是千古一帝,小民犹如草芥,怎能揣摩皇上心意于万一。”
刘病已笑了笑,不置可否,捻起一枚棋子落下,李井阑偷眼看看他,未发现任何端倪,他此时,如辽阔无垠的大海,宁静无波。
然而,越是这样,李井阑心中越是没底,她压根看不出刘病已是喜事怒,只是在心中暗自警惕,以后在皇宫之中,说话做事要提起一百二十个小心,说话先在舌尖绕三圈,做事需步步为营,不可贪权,不可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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