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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自然也不甘心被莲夫人把铺子收回去。因为这铺子,是她冒了风险,暗中给徐夫人“拉偏帮”挣来的。如今她们夫妇把这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才不想拱手让莲夫人拿走。
秦氏对林二郎说:“我去找徐夫人帮忙。”
第二天,秦氏就去葫芦巷找兰香,把林二郎在胭脂铺见到莲夫人的事情告诉了兰香,托兰香转告徐夫人,莲夫人似乎有什么阴谋。
又过了几天,兰香来秦氏的铺子找秦氏。
秦氏让胡图看着铺子,她叫着兰香去北屋里密谈。
兰香对秦氏说:“我是怕你等急了,又怕莲夫人那有什么动作,所以赶紧过来看看你……”
“节孝夫人怎么说?”秦氏忙问。
兰香有些尴尬地说:“太太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秦氏奇怪道。
兰香说:“太太不仅什么都没说,听我说完事情后,脸上的连颜色都没变一下……我真的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氏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事情不合常理,如果徐夫人知道莲夫人想把那些田产和房产弄回去,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难道说,徐夫人觉得已经把那些田产和房产都给了人,就再与她无关了?
可即便与她无关,秦氏跟她的关系可谓匪浅。远的不说,就说最近那笔隆师礼,也是秦氏帮她置办的。以这样的关系,就算徐夫人帮秦氏的忙也是应该的。须知道,如果秦氏没了这间铺子,以后秦氏再想帮衬她什么,也没有能力了。
秦氏说:“莫非夫人有什么顾忌?难道夫人这位朝廷二品外命妇,还怕一个小妾吗?”
兰香摇头,说:“按说不应该啊。”
兰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夫人现在的关系,已经‘通着天’了。”
“什么叫‘通着天’了?”秦氏莫明其妙。
兰香停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秀姐姐,你小时候在曾诚国公府上呆过一段时间,有没有没听人说过——钦天监黎大人,跟晋王关系非同一般?”
秦氏摇头。她说:“当年我一心学针黹女工,对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兰香说:“我是在黎府中长大的。大约十多年前,黎大人还活着的时候,每次晋王从西部藩地来朝,都要去钦天监府找黎大人下棋、喝茶。只是当时的人们,并没有特别注意这件事。因为,虽然人们传说,黎大人能演过去未来五百年的变化,但是这种事没有人验证过。而钦天监这个差使,其实只是朝中的闲差,无权无势。所以人们就算知道晋王跟黎大人关系好,却并不以为意……”
“可是,晋王现在登基做了皇帝!”秦氏小声说道。
兰香说:“所以,我忽然想到——黎大人能演过去未来五百年变化的事,会不会是真的?”
秦氏以手掩口,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她说:“你的意思是,黎大人早就算准了,晋王将来能称帝?”
兰香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氏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真有能预测未来的人吗?秦氏又问:“节孝夫人可有这种通天的本事?”
兰香说:“这个我可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你也应该能看明白——当日安哥儿去找李大人帮忙的时候,太太让安哥儿拿着当年晋王赐给黎大人的扇子——可想而知,晋王跟黎府颇有渊源。如今晋王贵为天子,若他老人家能念起旧情,看在黎大人的面子上照顾太太几分,那太太这一生便无忧了。”
“有道理。”秦氏赞同。她在想,徐夫人被恩封二品节孝夫人,又被赏赐贵重木材打制家具,这都是因为皇帝额外的恩典啊。这岂不是说明,文元帝确实是念黎大人的旧情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有当今皇上当靠山,徐夫人在这大周朝还会怕谁?不管是莲夫人,还是刘彦昌,在徐夫人面前根本都不值得一提。
说到这儿,兰香又万分歉意地说:“秀姐姐,我实在不该把你牵扯到我们府里的是非中来。我当时只是觉得,我们太太既然封了朝廷的外命妇,必定是根深叶固。你若有我们太太做靠山,在这梁州城中自然是顺风顺水。”
秦氏听这话,在兰香胳膊上打了一下,嗔她道:“瞧你说的!似乎我是那等精于算计的小人,帮人之前先要想一下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其实秦氏就是这么想的,她只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罢了。
秦氏又说:“我心里偏向夫人,不过是想到夫人与诚国公府的渊源、念着旧主人的恩德罢了。”
兰香不欲戳穿秦氏,笑着答应:“是是是——我知道,秀姐姐你最是念旧的。”
随后秦氏又问:“我奇怪,夫人难道没有去诚国公府上叙过亲?诚国公府的主子们是最好面子的,怎么都会照拂夫人一二吧?”
兰香说:“夫人当然跟诚国公府叙过亲,否则——”她冷笑一声,说,“我们老爷那封休书,早就让莲夫人拿出来了!”
秦氏这才明白,为什么徐夫人在刘府中多年无宠,刘彦昭却不敢轻易休掉她,因为她身后毕竟还有诚国公府。
可是对于诚国公府而言,徐氏毕竟还是远了些。只要刘彦昭不拿出休书来撕破脸面,他们不会管徐夫人在刘家过得如何,哪怕是最后被刘家的整死在府里,他们也不在乎。
所以,徐夫人之前一直领着刘静安避居在乡下,这正是保护自己和孩子的一种策略。
这样看来,刘彦昭之死对于徐夫人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起码从今往后,刘府里她一人独大,再没人敢挤兑她了。难怪刘彦昭死后,她不仅不伤悲,反而有种拨云见日的兴奋呢。只是做夫妻做到这种,“只有你死掉、随后我才能活下去”的地步,真让人觉得可悲。
兰香来后,又过了几日。铺子里风平浪静,没见莲夫人有什么动作。林二郎和秦氏又猜想,他们这铺子是拿田产折变来的,兴许莲夫人查不到他们的铺子,就算查到了,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于是二人渐渐又放下心来,不再把莲夫人放在心上。
转眼,年关将至,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时候到来了。
忠义侯府正式落成,徐夫人一家就要离开葫芦巷,搬到忠义侯府里居住。
徐夫人没有什么行礼,无非是几套被褥、几件衣裳。
她是真正的轻车简从。她叫兰香雇了辆青篷马车来,她和兰香坐着车,载着行礼,两个婆子坐在车尾上跟着,便驶进了侯府。
徐夫人让刘静安把刘彦昭的灵位安置在后殿之中。她嘱咐刘静安,记着每月初一十五,来给刘彦昭上柱香,以示追思之意。
刘静安郑重答应。虽然在父亲生前,他跟父亲不算亲密;不过他对父亲非常敬重,视父亲为精忠报国的英雄。他暗中发誓,要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做出一番事业来,不能坠了忠义侯府的威名。
侯府的前殿和后殿,只是礼仪性的场所。主人家的日常起居,主要在东路的院子当中。
徐夫人住在东路第二进院子里。院子里有五间正房,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三间耳房。正房屋高轩敞,并不适合宴息起居。徐夫人把东耳房布置成书房和佛堂,日常起居则安排在西耳房内。
院子很宽敞,两边有厢房,四面有回廊。回廊里,绿栏杆、红柱子,檐上彩绘花草鱼虫,正是所谓雕梁画栋。
院内方砖铺地,临着回廊的地方有花圃,只是因为正在冬天,还没来得及种植花草。
徐夫人迈步走上正房前的台阶。
她伫立在台阶上,仰望侯府内的重重屋檐。她忽然心生感慨。这里,是她给自己打造的囚笼,她的余生将在这里渡过。可是,世人哪一个不是生活在自己的囚笼中?只不过,有人意识到,有人没意识到罢了。
兰香没有打扰徐夫人想事情,她指挥着婆子们,把各人的被褥和衣箱放好。
早在搬家之前,兰香就跟徐夫人讨论过,侯府的院子太大,她们人太少,住得分散了反而不好。所以兰香和两个婆子仍然跟徐夫人同住一个院子里,就连厨房也安置在这个院子当中。
至于刘静安,他已经大了,以后不能再跟母亲同住一院。徐夫人让他住在前院的书房内。马拴柱仍然是刘静安的书僮,他陪着刘静安住在书房院内。
此外,徐夫人又跟刘彦昌要了两房家人来,分住在花园和正院之中,做洒扫和上夜之用,也免得侯府偌大的院子显得太空了。
兰香在徐夫人身边已有十来年了。她对徐夫人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不用徐夫人吩咐,她也知道东西放哪儿最合适。
都安置好后,兰香请徐夫人进屋。
徐夫人在屋里转了一圈,表示满意。最后她随着兰香来到西耳房的卧室内。
兰香说:“太太请炕上坐吧。从前些日子准备搬家开始,我就和秦娘子过来把炕烧起来了。刚才一进门,又让婆子把热炕先点上了。”
徐夫人点点头。她脱了鞋,上到南面临窗的大炕上。大炕上果然是热乎乎的,温暖舒适。
忽然,徐夫人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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