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随着顾岫的离开逐渐消失。
她没有跟上去,在旁人看来便是原地成了望夫石,目光幽怨饱含情深。
这场小风浪归于平静时,楼少怀出现了。
命下人煎了好茶,袅袅茶香融入凉风之中,弥散在八角亭内。
“太子殿下与你说了什么?”他眯眼笑着。
“殿下说他爱我爱的要死。”她随口胡诌疏解心中郁结。
楼少怀惊疑双下巴也变成三层。
“想不到太子殿下看似孤傲清冷,居然也会如此火热。”他没有疑心,正好顾岫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楼满烟凉凉瞥他一眼。
“切记和太子殿下巩固好关系,日后冠绝六宫青云直上,非我儿莫属。”他脑海里关于楼家似锦前程,此刻已自行添砖加瓦巩固雏形。
“青云直上的是女儿,爹爹若是毫无建树,也背负不起朗朗乾坤众口铄金。”她有多不靠谱,心里还是有数的。
与其指望她,真不如多给楼家铺几条路。
“闺女说得是,爹也该加把劲,日后也能成为你的后盾。”楼少怀乐呵呵笑着,嘴角一抽一抽的。
就楼少怀那股懒劲儿,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徒添尴尬,少顷,他耳旁回响起了枕边风。
原身亲娘死得早,没多久本该是她姨母的赵娴雅成了她的继母。
美其名曰亲上加亲。
楼少怀指望赵娴雅能一碗水端平,她确实也做得极好,直到楼楚瑶出生,赵娴雅这根后宅的定海神针终于显露马脚。
面对嫡庶女悬殊的身份,她虽想一视同仁,却禁不住内心偏颇徇私,总想将最好的给楼楚瑶,又不能大大方方的表现内心私欲,久而久之便有了心结。
倘若楼家出个太子妃,想来楼楚瑶庶女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楚瑶性子胆小怯懦,是个不成气候的,楼家人荣辱与共,日后你多照拂些。”
楼满烟极为不屑,“爹爹所言极是,上回女儿带楚瑶去珍宝阁挑选首饰,她说掌柜瞧不起人,砸了人金铺,账可有结清?”
“半月前与贵女们一同赏金桂,楚瑶失手摔坏了太尉府小姐玉簪子,女儿已命人拿去修补,只是坏过的东西修补的再完好,亦不如当初,爹爹打算怎么赔?”
积小成怨的道理,他不会不懂,怎好意思将麻烦丢给自己。
“此事自有你娘去处理,阿满不必为此忧心。”他挺着脊背,端正长辈的态度。
为免楼满烟继续让自己难堪,端起茶盏饮下一口后便离开了。
少顷秋水阁中便传来嘤嘤哭泣声。
直至楼少坏愤然离开。
秋雨潇潇凄凄,不及赵娴雅眼泪凄惶。
可那悬而未落的眼泪,在楼少怀离开后迅速干涸。
楼楚瑶折了几枝金桂,浑身挟着香气,飘然的出现在赵娴雅面前,本想殷勤奉上,却见她满脸郁色。
“娘你快闻闻香不香……”
她平时也是插科打诨哄赵氏开心,眼下却被她恹恹的推开。
“为娘想为你谋一门好的姻亲,你却是个不争气。”
楼楚瑶愣了一瞬,“再好能好得过东宫太子妃?”
赵氏两眼骇圆,瞬息后眼底火焰熄灭。
“胡诌什么,是娘太纵容你了,以至于你不知天高地不谙世事。”
楼楚瑶一脸茫然,好端端的她与自己说这些作甚?
转身将金桂摆入瓷器中,伸手扇了一捧香风。
“娘也不想我走娘的老路,何妨大胆些。”
此言击到赵氏心底,破开一道缝隙,看清她血淋淋的过往。
她冠以赵姓,却与赵家没有血缘关系。她的身份是求来的,她骨子里流着卑微低贱的血液。
她将此事告知楼楚瑶,希望能共勉,没想到她的野心膨胀至此。
“收起你那些妄念,太子殿下不是你能肖想的人。”赵氏当真恼了。
纵然她有心偏私,可自家养大的闺女几斤几两重她比谁都清楚,她原想借着楼满烟这股东风抬高门楣,让楼楚瑶能在玉京寻个有家势的郎君,成为世家冢妇。
“我方才见到太子殿下,生得一表人才,气势很是威武,女儿心生欢喜。”她眼露痴迷。
赵氏心口一窒,险些晕厥过去。
“你连楼满烟都畏惧,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太子殿下身侧?”
她满不在乎,“在强悍的男人都逃不过温柔乡,女儿又不上战场比那狠劲儿作甚。”
赵氏呵呵笑了,比哭还难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简直不可理喻。你若是不够清醒,便守着秋水阁过一辈子吧。”
“娘!你疯了!”
“疯的人是你!”
赵氏难得露出三分厉色,让楼楚瑶感觉格外陌生。
楼楚瑶至此被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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