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小觑她,她并非那块料。”
楼满烟道,“能让你不战而败,她自然是小觑不得。”
顾岫头枕在她后背,“你可知那些日子我都在想什么?”
“想什么?”
“想自己错在何处,为何落到今日那副天地,忍辱负重数十年,等来的不是翻身的机会,而是坟冢。”
他新帝登基,地位不稳,原想靠那一场战役重新笼络涣散的人心,他心中蓝图尚未展开,却被人拦腰折断。
楼满烟转过身,看着他沉郁的眉眼,“放开了想,她能对你痛下杀手,难保不会红杏出墙。”
顾岫并非未怀疑过,可他不敢这般想,“如此猜测,岂不是正中她下怀?”
楼满烟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歪头贴向他泛着阵阵热浪的胸口,“下了雨,泥土松软,一会儿要如何下山。”
带着作里作气的撒娇对顾岫很是受用,揽了揽她的腰,“孤背你下山。”
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六郎真好。”
顾岫贴向她耳朵轻轻一吻,“待你嫁给我,我还会待你更好。”
她凉凉白他一眼,“我不贪心,休要出言蛊惑。”
“比起蛊惑人,孤更擅长真心实意的待你。”
楼满烟轻笑,“旁的不察,花言巧语倒是学的快。”
“不过都是为讨你欢心罢了,你若笑颜常驻,我便甘之如饴。”他回应的倒也巧。
这番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倒不乏真情实感。
她故作蛮横,“可是嫌我脾气臭,不苟言笑。”
“胡搅蛮缠。”顾岫言语间溢满了宠溺。
雨势渐小,天边露出一抹薄薄的光线,穿透云层,洒在两人身上。
“雨过天晴,老天爷也在帮你。”
“这忙不帮也罢,背着阿满我照样健步如飞。”说起这事,他颇有两分自满。
山间雨霁,云破日出。
楼满烟贴在他后背,任由他拖着臀部朝山下走去。
他虽承载轻盈之躯,每一步却走得坚定稳健。
行至半山,回望云海翻涌,心怀豁达。
楼满烟瞥见林中一抹山茶红,心中泛起酸意。“顾六郎,闻君擅长吟诗作对,今日何不即兴一首,以飨听者?”
顾岫不假思索,“山高水长,风吹树响;你在我旁,饿得肚子响。”
……
楼满烟陷入良久沉默。
这是什么惊世鬼才才能做出来得诗,连初入学堂得孩童都不如。
“堂堂太子爷还惦记上辈子饿肚子的事?”
他却镇定自审,“比起朝中几位诗圣,犹如朝阳对雪,自觉黯然失色。换个烧饼绰绰有余。”
“顾六郎,下了山我请你吃烧饼,以答谢你去年冬日请我吃甜瓜的情意。”
顾岫知觉后颈凉嗖嗖的,“陈年旧事不值挂齿。”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孤准你不报。”
春风乍起,挂在树梢的雨滴簌簌而落,楼满烟后背印上一块块深色的水痕。结结实实的给顾岫挡了一回风雨。
楼满烟气笑了,“老天爷果然待你不薄。”
他笑着仰头“阿满日后为我妻,老天爷您也要眷顾着她。”
楼满烟气笑了。
“要不,换阿满背着孤吧,孤也给你挡回风雨。”他将人放下,清理她头掉落的枯叶。
楼满烟跺脚,“想得美。”
“孤想着你的时候是挺美的。”
他是越来越滑头了。
楼满烟快步越过他,踩着纹路几乎要被野草掩埋的石阶。
地上还很湿滑,顾岫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人打横抱起,“山路险阻,孤来引阿满下山。”
凤仪殿。
“国舅来信,江州并不太平。”槿嬷嬷看着那些无病呻吟的字句,只挑选了重点。
江州与凉州挨得近,凉州已太平,对江州的影响微乎其微。
“江州能如何不太平。”司徒皇后心存疑惑。
槿嬷嬷回道,“国舅爷兴许还不太了解眼下情况,并未细说。”
司徒皇后抬眸看向殿外倾洒的月华,幽然道,“研墨。”
她执笔回了寥寥数字——谨言慎行。
槿嬷嬷汗颜,皇后娘娘到底太了解国舅爷了。
从此山高皇帝远,他真能收敛性子?
槿嬷嬷沉吟片刻道,“娘娘何不派遣得力助手前往江州,一来可以随时护国舅爷周全,二来也可以让你随时了解江州情况。”
司徒皇后正有此意,“此事便交由嬷嬷了。”
槿嬷嬷得令退下。
长明灯下,影影绰绰,经年累月的烟火熏染下,映出了岁月的痕迹。
*
云州,以其独特的山水景致闻名遐迩,湖光山色间,似乎能洗净尘世的烦恼。
“爷,云州盛产美玉,玉雕工艺更是精湛,属下想去开开眼界。”明杰给明言递一记眼神。
明言即可接话,“恩,我娘还嘱咐给几个妹妹各捎一份佳品。”
都知他此行目的是为哄柳小姐回心转意,这种时候更不应该空手而去,显得既冒昧也无诚意。
顾铮正愁着不知道该用什么哄,当下心念一动,却轻描淡写道,“姑娘家家的玩意也值得你们劳心费神?”
明言:王爷呀,姑娘所求不过一片心意。
明杰:姑娘家家就不用哄吗?那您又何必山高水远跑过去?
两人腹诽完,低着头不说话。
想到柳飞鸿收到礼物可有一瞬的欣喜,他低声道,“既然来了本王全当去看个热闹。”
……
“王爷这边走。”明杰跟上前为他指路。
顾铮一收扇,“还得上画舫?”
明杰陪笑,“是呢,爷,得乘船至对岸。”
他咕哝道,“真麻烦。”
船只缓缓离岸,远处云州城镇景色渐渐在视野中拉远。
明杰担心也嫌枯闷,便站在他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关于云州玉雕工艺的传说。
须臾后,船只靠岸,顾铮率先下船,甚至不需要两人搀扶。
这条街十分热闹,延绵不见尽头,敲击的声音此消彼长不绝于耳。
走了没几步,顾铮被一件刻有青鸾图案的玉簪吸引,簪身流畅,青鸾羽毛的纹理细腻生动,仿佛随时会振翅飞翔。
掌柜只肖瞧他一眼,便知此人非富则贵,原想漫天叫价,可被明杰与明言一前一后得递了几个不好惹的眼神,便将价格往下压了压。
能得顾铮看中,那便价值千金,既要送给人爱女子,总不好继续压价,便也心满意足的付了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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