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溪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毒和蛊虫的原因变得分外疲累,她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佯装昏迷,而是她真的可以睡这么久。
久到边千尘都不放心的去问木楠她这样是否有什么问题,木楠也只是摆摆手告诉他这样是正常的。
一连两三天,来探病的达官显贵都要把苏家的门槛踏破了,看着苏言溪的情况都惋惜的直摇头。幸亏她之前便嘱咐过祖母称病不出,不然还要累着老太太呢。
没人想到这日边千尘会去请见老太太,诚恳的在她面前跪下,求老太太同意将原本八月初八的婚期提到三日后,也就是五月初五。
“言溪自是个有主意的,我只能顺着她,但是老太太,京中如今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愿意言溪平白无故担下这个恶名。还望老太太成全,让言溪早日与我成婚。”
他说的情真意切,传出去也是一段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佳话。
老太太看着边千尘诚恳严肃的样子,忍俊不禁,“你们两人啊,她算计外面那群人,你算计她。恐怕在你知道她主意之后就想好了要将婚期提前了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一眼便洞穿了他的心思,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老太太明鉴,言溪端庄娴静,苏家在朝中地位超然,整个京城觊觎她的自然不会只有我一人。我自然是要早早将她骗回去才能安心,如今京中那些人说的那么难听,我作为言溪以后的夫君却没有一丝反应,我又岂配成为言溪之后的依靠?”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笑了笑,“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老太婆就不跟着凑热闹了,随你们吧。”
因着苏言溪最近睡的昏天黑地,脑子终日昏沉沉的不清醒,很快就被边千尘忽悠答应了,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到半日,瑞王殿下要提前成亲为王妃冲喜的事迹就已经传遍了京城中的大街小巷,唯一不爽的可能就是礼部尚书了。
王爷的婚期提前了这么多,大事小事他都要去过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以致于他每日一醒来就要在心里先骂一遍瑞王任性才能起床上朝。
午后的阳光轻巧的越过门窗撒在地面上,将所有人都晒得懒洋洋的,苏言溪舒服的窝在躺椅上睡着,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华霏不忍心出言打扰,“小姐,长公主和三殿下带着御医曹大人过来了。”
“哦?”
原本的困顿突然消失,苏言溪精神的从躺椅上起身,她终于等来了。
“你先让他们等会吧,将木楠叫过来。”
木楠打着哈欠慢悠悠的溜达过来,苏言溪兴奋的情绪显然没有传染到他身上,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打起精神来,看客们都来了,怎么你一个角这么无精打采?”
“春困秋乏,这本就是人伦常理,小姐总不会不懂吧。何况什么看客也轮得到我来伺候?”
木楠这话一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眼睛都瞪大了些,寻求苏言溪的答案。
苏言溪含笑点了点头,木楠飞身去寻自己的药箱,熟练的将脉枕拿出来给苏言溪把脉,眉头微皱,正色道,“我现在用针灸改变小姐您的脉象,这中间可能有点痛,小姐忍一忍。”
“来吧。”
苏言溪豪迈的将袖子撸起来,露出洁白的藕臂,她有些许晕针,剩下的动作便不敢再看,索性将头转向一旁。
等华霏引着众人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苏言溪在木楠的针灸下吐出了一大口血,吐完之后整个人便再无血色,像是一个残破的娃娃,直接往躺椅上栽去。
“小姐!”
华霏着急的跑过去,也不论什么礼数了,“木先生!”
宫内的御医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呆立了片刻才凭着自己医家的本能往苏言溪的身边快步走去,蹲下就想给苏言溪把脉,却直接被木楠喝住,“你是何人?”
曹生年少得志,自然少不了轻狂,“本官乃是宫内御医,你快退下吧,此处没你的事情了。”
木楠只是斜瞥了他一眼,并不作声,也没有丝毫动作。
倒是边衿桦及时出来打圆场,“木先生有所不知,这位曹大人是近日太医院内的后起之秀,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连太妃多年的旧疾也是曹大人医好的,所以长公主才去御前帮苏小姐求了恩典让曹大人出宫诊治。”
“敢问三殿下凭什么觉得我木楠治不好的病人,其他人能治好?”
木楠的声音冷淡,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边衿桦心中不悦,怎么跟苏言溪有牵扯的人或者事情总让他这么烦躁?
边金宝原本站在边上默不作声,有时候她贼烦自己这个三弟表面上的虚与委蛇,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破郎中爬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她一把将曹生拉到自己身后,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现在是本宫下令让你让开,难道你也要抗命不成?”
木楠淡淡的转头,上下仔细打量着长公主的珠光宝气,这一次,他倒是十分坦然的将位置给让了出来。
边金宝被他不畏强权却不得不像现实低头的模样深深满足到了,她满意的抬起高贵的下巴,对曹生吩咐道,“去吧。”
曹生连忙应是,他志得意满的从木楠身边走过,“你对自己的医术这么自信,那是因为没遇见过本官,否则你定会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木楠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他的挑衅没有半分反应。
曹生一连给苏言溪把了三次脉,却还是难以置信的自己得到的答案,这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的脉象在他刚学医一年时就已经能闭眼说出结果了,但是如今,他却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回事,曹大人,从未见你把脉如此之久,苏小姐的病可有什么疑难?”
长公主倒是难得有眼力见的看出了其中端倪,但曹生还是久久未能答话。
边衿桦倒是及时出言安抚了一番,“曹大人,无论怎样都是苏小姐的性命更重要,莫要自作聪明,延误了病情。”
说不清这到底是安抚还是威胁,但是曹生在宫中做事久了,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害,既然三殿下要自己实话实说,那自然定有让自己平安无虞的法子,“三殿下明鉴,这不是臣医术不精,实在是臣怕说出来有损苏小姐名声。”
“哦?苏小姐不过是前两日被刺客所伤,中毒昏迷至今,怎么跟名声扯上关系了?”
苏言溪躺在华霏身上装死,但在听到边衿桦的明知故问的时候,还是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若之前还只是怀疑,那现在便是肯定,那个诡异的蛊虫便是从他那里来的。
曹生吞吞吐吐,“这,这,不知瑞王殿下可在?这件事情还是要当面同他说清楚才好啊。”
边金宝抱胸蹙眉看着他,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无碍的,苏小姐不日就要嫁给五弟,也算是本宫弟妹。五弟近日忙于巡防营整军经武,已经在军营住了好几日了,如今这里大小事都由本宫做主,你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回长公主的话,苏小姐已有身孕两三个月了,而且中毒颇深,怕是腹中孩儿也有损伤,这才导致苏小姐一直昏睡不醒。”
两三个月!那时父皇不是还没有给苏言溪赐婚吗?那这个孩子是哪来的?莫不会不是边千尘的吧?
边金宝听着曹生的话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是她那点心思都在脸上摆着,饶是木楠都看出了长公主对瑞王殿下的幸灾乐祸。
边衿桦上赶子着急,倒是惹人想入非非,“那现在苏小姐要如何才能醒过来?”
“臣以为,应当将毒都逼入胎儿体内,舍小保大,那样苏小姐自然无虞。”
“就不能两个都保住吗!”
他着急的语气自然的像是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一般,引得长公主和木楠都盯着他看,他察觉到众人打量的眼神才勉强解释,“不管如何都是一条生命,本王只是想帮苏小姐护住这个孩子罢了。”
“这个孩子,不管要还是不要,那都是本王和言溪该决定的,就不饶三皇兄操心了。”
边千尘从他们身后快步走到跟前,也不知道是何时到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许是美梦被人打破,边衿桦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那是自然。”
边千尘皱眉看着躺椅上昏睡娇弱的苏言溪,打量了许久,才对一旁的华霏沉声道,“将你家小姐先扶进去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和长公主他们说。”
“瑞王殿下,小姐她···”
华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边千尘厉声打断,“还不快去!”
“是。”
华霏同另一个小丫鬟很快将苏言溪扶了进去,逃一般将门掩上。
边千尘脸上的冷意未减,“今日之事,希望皇姐和三皇兄能替言溪保密,毕竟姑娘家的闺名胜过一切。昨日我已经向父皇请旨,三日后我便会同言溪成亲,给言溪一个交代。”
“这么快?”
边金宝略带惊讶,却十分钦佩边千尘敢作敢当的个性,“知道了,这原本就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们没有理由插手。”
边千尘恭敬的对她一拜,“既如此,便谢过皇姐了。”
边衿桦只冷眼看着,并不作声。
索性边千尘也没有心思同他们客套,将他们二人送至苏家大门后也很快翻身上马,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三弟,你觉不觉得这小五很奇怪啊。当初父皇刚赐婚的时候他高兴的像个傻子,怎么才几天的功夫便对苏言溪不闻不问了?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见他陪在身边,还有你今日可见他对苏言溪身边婢女的那个样子了吗?照我说,那个婢女十分怕他们这个姑爷呢···”
“皇姐,若我说苏言溪腹中的是我的孩子呢?”
马车内边金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你说什么!”
边衿桦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垂头丧气,“是的,当时春猎的一场荒唐事罢了,我也没想到竟会这样。”
“春猎的时候你不是跟苏家二房的一个什么人吗?”
边金宝的世界观陷入了混乱,自己同那些面首的破事算个屁啊。
“是,当时言溪也在。”
“霍~难怪刚刚边千尘跟吃了炮仗一样,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想来他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他可知道是你?”
边衿桦摇头,“我也不清楚。”
“估计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了,以他的性子,估计连你皇兄都不会叫。”
边衿桦笑的苦涩,无奈的倚靠着车厢,盯着马车顶久久不言。
边金宝何时见过自家弟弟这般失意过,难免于心不忍,她试探着问,“那你如今做何打算?三日后她可就要同边千尘成亲啦。”
“嗯。”
边衿桦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费力从喉间挤出一个字算是回应。
“皇姐问你,你可心悦苏言溪?”
边衿桦这才打起精神看向长公主的眼睛,“可是长姐,喜欢就有用吗?”
“那是自然,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边家人得不到的,女人自然也是。边千尘拿什么同你比,是傻子也知道要选你,何况她都有了你的孩子了。只要你喜欢,皇姐便能给你抢过来!”
看着面前边金宝的慷慨陈词,表面上边衿桦装的感激涕零,内心却对这个只知道谈情说爱的长姐鄙夷到了尘埃里。
长姐,你可真是个蠢女人啊!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内院,竟然跟自己谈什么爱不爱的,你不死谁死?还有边千尘,那也是个蠢货。明知道那个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还要娶回去,是没有脑子吗?都是蠢货!愚蠢至极!
“如果长姐真的可以做到,那对我如同再造之恩,小弟先谢过长姐。”
边金宝扶住边衿桦想要跪下的姿态,“你我本是一母同胞,何必说这样客气的话。”
边衿桦眼中越过一抹精光,对苏言溪势在必得。
苏言溪,既然本王的正妃你不愿意当,那就当本王的小妾吧!有你在手,哪怕苏遡不想帮本王,也要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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