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阵阵,亭中美女身姿曼妙,上方坐着的男人端着酒杯,眼神迷离,像是已经醉了许久。
“侯爷~侯爷?”
舞娘声音娇软,像是春日里化不开的糖,引得人深深往其中沉溺。
眼见齐顺也没了反应,为首的舞娘迅速往边上使了个眼色,原本身后柔弱妩媚的舞娘们立刻换成了狠辣的神情,拔出头上的簪子就直直冲着乐师的脖子而去。
可怜的乐师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彻底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
“快,按殿下的吩咐做。”
三四个舞娘护着其中一个人往侯府深处走去,却还没走出这个亭子,就听见身后幽幽传来的男声,“不知姑娘们是要去哪里?”
原本谨慎的几人蓦地顿住脚步,不可置信般的回头,原本该用迷香迷晕的男人此刻正精神抖擞的站在她们后方看着她们,她们不自觉的脚底生寒。
舞娘们也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任务了,她们知道这次出了偏差,注定是要被王爷处理掉的,但是只要这个侯爷死了,那她们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为首的舞娘抽出腰中藏着的软剑,直直的冲着齐顺也而去,“你们快走!任务为重!”
她们都能明白其中利害,没有一丝犹疑,势必要冲破侍卫的防守,将东西按照命令藏到侯府之中。
还没等她们多挣扎,剑断裂落地的清脆声响传来,再回头时,那舞娘已经被断剑刺穿在地。
齐顺也站在一旁笑得嗜血,“几位姑娘一声招呼不打就要去后院,是把侯府当你们王府了吗?”
那群舞娘这才反应过来,打斗到现在侯府侍卫无一人伤亡,倒是自己的同伴受伤了不少。这群人的武功远在她们之上,他们像是猫捉老鼠般的玩弄着她们,硬生生将她们耗到力竭而亡。
“侯爷倒不如直说想让我们如何?”
终于有个聪明人看出来了,齐顺也漫不经心的走到她们面前,身边的侍卫倒是紧张的要将手中的剑递过去,却被齐顺也拒绝。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齐顺也居高临下的问着刚刚开口的舞娘,那女子眼神中藏不住的孤傲,在齐顺也面前却像极了笑话。
呼吸间,原本乖顺站在一旁的女子突然出手,手中的发簪直直朝着齐顺也的命门扎去,电光火石之间,一旁的侍卫想要再拦,却已经来不及。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最后竟是那女子被簪子扎破了喉管,往后倒去。
刚刚在跟齐顺也讲话的舞娘长发缓缓散于腰间···
这瞬间她们顿时明白,这个男人是她们无论如何都动不了的硬骨头,索性假意投诚。
“是瑞王殿下,奴婢们之前一直被瑞王殿下养在王府之中,为的就是有机会能为瑞王殿下在朝堂上排忧解难。”
“蠢才。”
齐顺也的兴致被打扰,眸中顿时升腾起不耐烦,一巴掌下去,娇滴滴的姑娘脸颊顿时高出许多,鲜血不自觉的从额角渗出,硬生生的吐出一颗牙来。
齐顺也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力度,“带下去,真的问不出来你们也不用回来复命了。”
“是,侯爷。”
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将人架了出去,齐顺也的一巴掌彻底断了舞娘想吞药自尽的路,她之后要面对什么,也不过只是地狱。
“侯爷,这剩下的···?”
侍卫将剑架在她们脖子上,她们难得生出几分惧意,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着。齐顺也一个眼神飞过来,侍卫们立马心领神会,直接低下头,不再多话。
齐顺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中,剩下几个舞娘还以为是留了她们一命,心中的庆幸还未表达出来,便已经被冰冷的剑锋夺去了话语,眸中还闪烁着难以置信。
“实在是可惜了这几位美人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怕睡的正香时美人突然刺死你。”
“这话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不过侯爷这样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大事?”
“不知道,好像是那位姑娘来了。”
原本还在笑嘻嘻的侍卫顿时收敛了神色,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一言不发。
齐顺也的书房内,苏言溪正把玩着前朝的紫砂壶。齐顺也气不顺的将刚从舞娘身上找出来的罪证,极其用力扔在书桌上,声音之大,惊的苏言溪差点没抓稳那个紫砂壶。
“干什么!谁又招你了?”
“还能是谁?边衿桦这个小人,竟然妄想用莫须有的罪证逼我点头!”
“说的你好像真的打算帮他一样,大家都不过是虚与委蛇,他想彻底将你拉下水也是可以理解的。”
齐顺也听完她的话,定定的站在那里打量着她,还没多久,梁上倒吊一个人下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齐顺也一惊,本能的向后后撤一步,等他再看清楚了来人,这才无语出声,“你是她的暗卫吗?为什么她去哪里都有你啊?”
边千尘一跃而下,面色沉着的看着面前被气冒烟的齐顺也,他面露无辜,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他这是干嘛?
苏言溪倒是勾唇一笑,“他原本想趁你不在给我一个下马威的,结果没想到你还是跟过来了,现在他打不过我了,自然难受。”
边千尘沉思着点头,眸中的杀意更深了几分。
齐顺也畏惧的指着罪魁祸首,“你干嘛挑拨离间!我明明没有那个意思!”
“言溪五岁那年春天,白日里你想抢她的木偶,没抢过被她揍了一顿,晚上偷偷溜进将军府将木偶丢进了湖里;言溪十岁那年夏天,白日里你想抢她的糖画,糖画无意间被打碎了,被言溪一顿揍,晚上你不服气偷偷溜进将军府想要趁言溪睡着打回来出气,恰巧言溪刚好没睡,还叫来了苏将军一同将你打了出去···”
“够了!”
齐顺也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打断,这说的是自己欺负她的血泪史吗?明明是这么多年自己与她斗争却一直被碾压的血泪史!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夜里偷偷潜进将军府?”
!这是重点吗?有时候,齐顺也真的不是很懂边千尘的脑回路···
齐顺也闭眼不答,这么丢人的事情,还非要自己承认吗?可在边千尘眼中,这就是齐顺也的心虚。
边千尘自然的拔剑出鞘,屋内的阳光恰巧洒在剑身上,折射出闪耀的光芒。
“有话好好说嘛,为什么突然要把剑!你把剑收回去!我什么都说,你把剑收回去!”
不知为何,如今的边千尘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自己望尘莫及的地步了,上次在山上不知死活的缠着边千尘比了一通,仅仅只是用了树枝的情况下,自己半边身子都痛的三天下不了床。他不敢想,这若是真的换做了剑,自己会被片成几片。
苏言溪走到边千尘身边,强硬的将剑夺过来收回剑鞘中,齐顺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我晚上去是因为我是去偷袭的,白日里硬碰硬我肯定打不过苏言溪,但是我轻功还算不错,就算偷袭失败了我也肯定能逃走。”
苏言溪眼中闪出鄙夷,“你还真是好意思说啊。”
“我不好意思啊!但是他非要逼我!”
刚刚杀人不眨眼的侯爷如今委屈的差点落泪,这两口子得着一个人使劲欺负,以前一个人鬼心眼子多自己受欺负就算了,再加上自己一个怎么都打不过的,可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都先坐下吧,看看边衿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言溪不想再理会齐顺也的小脾气,直接用刀挑开了之前齐顺也丢过来的包袱。
里面是一个制作精美的木盒,木盒中放满了书信,齐顺也拆开其中一封仔细看过,“这边衿桦倒是肯下功夫,字迹是我的,信却不是我的,就凭这个就想把叛国之罪强摁在我头上吗?”
苏言溪闻言接过他手中的信,那熟悉的字迹是父亲的。
“父亲前两日刚因一个小罪名被捕入狱,如今再来一个勾结武平侯谋反的罪名,恐怕原本不服的武将也没办法了,还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难道边衿桦知道我想救苏将军的事了?”
“不一定,他的目的一直都是要将苏家拖下水,至于你嘛,他肯定是想借这个把柄拿捏你,是不是真的,有时候倒是没那么重要。”
齐顺也倒是十分哥俩好的搭上苏言溪的肩,“不行的话,你去说服苏将军,我们出来单干吧。边家的这个破皇权,我们就算是颠了又如何?”
苏言溪无奈的看着被气的转过头去的边千尘,她转头对上齐顺也的笑脸,倒是齐顺也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在道观修行多年的样子。”
齐顺也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惟妙惟肖的学着师父对自己说话的样子,“顺也,你六根不净,杀心太重,定要潜心修行啊。”
“我师父就是这么说我的,说了三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苏言溪听完也笑了,“如今边衿桦派人的人都被你杀了,你打算如何?”
“这些人没了声息,最着急的肯定不是我,而是他。反正我明面上已经表明了支持他的立场,肯定是他着急而不是我着急啊。”
“倒也是,毕竟你现在是他唯一登上皇位的支柱,若是连你都不帮他,他便只能弑父了,那样的话一朝事发,朝中那些迂腐老臣就能让他喝一壶了。”
“是啊,我到时再用这个证据让边衿桦先将苏将军放了,不然我如何相信他以后是不是还要谋算着害我?那样我也算是完成你的嘱托了。”
“既如此,臣女在此先谢过侯爷了。”
郑重一礼,谢过他费心周旋的恩情。
“快起来吧,我们之间的情谊何时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证明了?不要说苏将军是我的恩师,就看在你身边这家伙的胁迫上,我也定会竭尽全力。”
苏言溪明白齐顺也的口不择言,那是一种不知如何面对突然的君臣之礼的慌张忙乱,自己也不想过多为难他。
“你们见过陛下,他如今一切可好?”
“不一定,边衿桦有本事敢让陛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写下让位诏书,手中不可能没有防备。你之前让我同陛下说的暗语,陛下的动作微不可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的缘故,实在拿不定主意。”
“那就是说,陛下很有可能真的遭了边衿桦的毒手,那我们要早做打算,夏如海呢?他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吗?”
“是的,夏公公那边也联系不上,边衿桦的人看守的很严。”
“如此看来,这其中定然还有些蹊跷在,要找人去探查一番才好,但是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若是打草惊蛇,让边衿桦有了防备,说不定他冒险要了陛下的性命也未可知。”
齐顺也也曾经想过这个可能,“你倒是说的轻巧,皇宫大内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养心殿?先不说层层守卫,就算是有这样的人,那我们陛下的性命可能早就没有了。”
苏言溪的眼神不自觉的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齐顺也整个人被她盯出一层鸡皮疙瘩,那是一个人对危险本能的抵抗,他果断出口回绝,“没有!”
“你说的那种人除了武功高强,还需要对皇宫中各处守卫都了如指掌,我们现在可具备这样的条件,真的不要试一试吗?”
“不要!”齐顺也拒绝的依旧坚决,“若我还是被抓住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纵使有九条命都不够砍的!我还有大好的年华要过!”
说着他还将自己脑袋又往回缩了两分,苏言溪忍不住的出言讽刺,“当年是谁同我夸下海口说,上天下海在京城中你就不曾怕过任何人,如今有不是陛下,不过是一个区区康王,你就怕了?是怕武平侯的祖荫庇护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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