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醒来,炎景溯已经上早朝去了。自从那次被炎景翊吼了一顿之后,他好像变得勤勉很多,我不知道朝野上下是怎么说我的,总之我耳边没进过什么粗陋不堪的言语,除了炎景翊那次。
我起床,用了早膳,满心欢喜的等着他下朝回来,带我去见二哥。
等人是一件很焦急的事,我坐立不安的往殿门跑了好多次,只为看他有没有回来了。终于巳时初的时候,他回来了,我拿出早准备好的便服给他换上。
关押二哥的地方,我也说不出是哪里,总之我坐在车辇里,只觉饶了整个金陵城都有。
我进去时,二哥正躺在藤编软榻上小憩,下面铺着厚厚一层绒毯,上面盖着狐裘,屋内铸金螭兽大鼎里面燃着银霜炭,屋子里暖洋洋的。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倚在软榻边上,双手捂住他的双眼,就像儿时玩猜人游戏一样。
“崇儿,你又胡闹了!”二哥轻斥,嘴角却徐徐绽开清浅的笑意。
指缝一点点张开,露出他狭长的凤目,流光潋滟,我对着他笑意阑珊,柔柔的唤他,“二哥。”
他温和的面目上,眉目含笑,我一直都这样觉得,“翩翩公子,温润如玉”那就是在形容二哥。
曾经齐王府尊贵无双的小王爷。
曾经金陵城中最风流潇洒的如玉公子。
曾经混迹官场,那个时常带着和煦笑容,风神秀彻的男子,而今却是面带病容的躺在软榻上,弱不禁风的绽开苍白的笑容,这是何等的残忍。
“二哥,你好吗你好吗?”我把头埋在他胸口,不停的问着好像是在确定什么。直到他温和的回着,“好,很好,崇儿,我很好!”我才缓缓的抬头看他,其实他过的一点都不好,我知道,我都知道。
“外面风雪大,等下天黑了路不走,早点回去吧!”二哥冲着我温纯和煦的笑着,凤目里亮光阑珊。
明明他过的一点都不好,可偏偏却在我眼前装出一副活的肆意潇洒的样子,我心疼。
他不想让我见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又何必点破,我也掬起一个笑容回应,“那好,二哥,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的,一定好好的!”
炎景溯拥着我出门,我苍然落泪。
不管炎溆曾经做过什么,他都是我二哥,那是我心中一辈子的执念,无法消除,无法磨灭!
回到宫里,日子还是像以前那样过着,我还没想好怎样求炎景溯放过二哥,他便已开出了条件,他说给他生个孩子,给他生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他就放过二哥。
炎景溯的意思我约莫也明白,他迟迟不告诉我二哥的事,大概是将他当做对付我最后的杀手锏了,若是我与他之间有了孩子的牵绊,那二哥对他来说,也没多大用处了。
怀个孩子,谈何容易,若是我一辈子怀不上,那二哥岂不就要被炎景溯圈禁一辈子了。
不过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我想要,便立即怀上了。
那是刚过新年后不久的事,炎景溯竟还因此,意兴阑珊的带我去宫外闹市赏玩。
那晚夜幕明月之下,他目光湛湛的看着我说,啊蘅,我给你个名分吧。
我冲着他笑着点头。
次日册妃的诏书就下来,册封我为“溯妃”。
诏书上用的名字不是炎崇华,也不是北堂凤,而是江蘅,一个全新的名字。
名分有了,孩子也有了,我终成了炎景溯的女人。
明明是他一步步算计着让我落网,可到头来,却觉得一切事情水到渠成,压根就不像是他逼迫我一样。
每天一碗安胎药,我并未觉得不妥,直到那天,我喝了一口汤药,还未咽下,便来了害喜反应,吼间涌上的恶心,让我张口哗啦一声就把安胎药吐了出来。
黑褐色的汤汁溅到身旁落地鎏银八宝明灯上,上面纯白的银面上顿时一片星星点点的乌黑。
安胎药……有毒!
我麻木的抬头看向炎景溯,他眼中早已惶恐不安,“炎景溯,这安胎药……”
他将我紧紧抱住,口中声声不断的念着,“啊蘅,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炎景溯的情绪,竟比我这个中毒的人,还惶悚不安,他这哪是在安慰人,我真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查毒的事情,自是不用我插手,至于事情的结果我也只从海棠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知晓,这次炎景溯处置了很多人,不过我也不想清楚的了解,也没多大在意。
可是,隔了几天,我喝的安胎药,又是那股被下了毒的滋味,那种味道,我整整喝了一个月,我怎能不记得,我抬头看着炎景溯眉目清明的脸,内心顿觉苍凉。
一连两次在我的安胎药中被下了毒,这让我如何解释这桩事情,跟我眼前之人无关?
这毒,是炎景溯下的!
我佯装镇定的皱眉,露出厌恶的表情,“炎景溯,这药好苦,我不想再喝了!”
炎景溯将我抱坐在他腿上哄我,“啊蘅,乖……把药喝了,太医说你胎盘不稳,乖,把药喝了可好?我准备了蜜饯,喝完药,吃颗蜜饯就不苦了。”
我嘟着嘴不高兴道:“我都已经喝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会胎盘不稳,庸医,太医院那群都是庸医!”
“好好好,都是庸医,我把他们全都革职查办给你解气可好?”炎景溯边哄着我,边锲而不舍的端着药碗要喂我,“啊蘅,乖,把药喝了……”
炎景溯面上并没有异样,正常的很,难道我是感觉错了,这药并未下药?
我瞧着几乎没有动过的汤药,眉头皱的更紧了,“那我喝一半,你喝一半好不好?”
炎景溯好笑的摸着我的发心,“啊蘅,这是安胎药,我怎么能喝!啊蘅,把药喝了,我再带你出宫去玩可好?咱们去游船!”
脑中陡然像是打了一个雷,电闪雷鸣,很多片段一一闪过。
曾几何时,是谁也曾这样,拿着一碗乌七八黑的汤药,对我说,“啊蘅,把药喝了,我带你出宫去玩。”
我脱口而出,“太子哥哥,你喂我喝的是什么?”
汤碗从炎景溯指间滑落,在大理石地面摔出清脆的响声,汤汁洒出,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一地狼藉。
果然,又下了药!
炎景溯双眸震惊的看着我,又快速转为惊恐之色,我只觉身后他的身子晃了晃,呼吸凝滞。
我继续说着,“太子哥哥,你到底喂我喝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身体快要结冰了?”
是不是这段记忆太刻骨铭心,以至于炎崇华即使离去,也要将这段记忆残留在体内,不肯释怀。
我终于承接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残留的记忆,原来当年那寒毒……竟是炎景溯下的!
今天,他又一次,对我下了药。
我终于明白,那天他比我还惶悚不安的情绪从何而来,他那根本就是害怕被我发现真相。
“炎景溯,你对我怎样都没关系,可是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骨血呀,你怎么忍心这样害她?”
我心头又气又急,又悲又怒,哽咽的说出这句话之后,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炎景溯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一样,抱得我都弄痛我了也不自知,他将头埋在我颈项间,我只觉有凉凉的液体,湿了我脖子一大片。
“啊蘅,我没有办法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传说这世间有一种植物,一株双花,日夜相缠。两朵花在一枝梗子上相互爱恋,却也相互争抢,斗争不止,一朵妖艳夺人时,另一朵必枯败凋零,而当一方凋零枯败之时,另一方也悄然腐烂。
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多么残酷而美丽。
左右不过是我在彧儿中毒的时候,吐过一回血,太医说我心积越发沉重而已,他炎景溯竟想了这么个主意,对我下药来毒傻我,好让我忘掉前程往事。
他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活得久些吗?
他的爱真是霸道,又残酷!
让我惶恐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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