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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诸人到了庄上,安排住宿就成了问题。大爷和大夫人把原先自己住的主院正房让出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住下,自己挪去了偏房。三夫人带着小儿子和侄女,便在另一边厢房住下这时才得闲写了一封书信,给书院里的四少,任上的三爷报平安。大少二少夫妻和二爷二夫人占了一整间院子,他们一家人口多,如此尚有许多姨娘和两个庶子没处着落。四姑奶奶和女儿两个落了单,只好和二房的姨娘和庶子一处暂居。宋蝈蝈傅三少和卢氏一家,因为占了先到先得的巧,倒是顺利占了一处仅次于主院的大宅院。
徐老二找回了好哥们,又帮着宋蝈蝈遣散了临时募集来的帮闲,大伙各自散去。京中的局势也渐渐明朗起来,三皇子商修齐到底没有等来援军。城郊的精兵因为缺乏后续的粮草支援,随着寒冬的深入,反被二皇子的散兵游勇击溃,不得不退回自己的藩属。派出去两路求援的人马,一个是他的长子五皇孙商誓。他一路向北寻到了最近的军镇,拿出前太子今安平帝商格致的谕旨。敕令边军将帅,即刻率部驰援京师。边军见有那手谕上确有御玺虎符印章,原是不敢推辞就命。然而,当此乱局,北方胡虏南下火中取栗。
边军们不得不做出个取舍,按照国家法度,守备边疆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而京城里的混乱,归根到底还是围绕着储位争夺。反正都是商家的天下,谁得了那个位置都是他们的君王。反之,若是轻易动了军镇部署,放北方虎狼南下。他们却要担个祸国殃民的罪名。如此轻重缓急便出来了,四周敌国虎视眈眈下,一众将帅达成共识,按兵不动为上。商誓急的肝火大盛,磨破了嘴皮也说不动这些老军。又担心父王在城郊不能固守,没有法子。只好寄希望于南下的四皇孙商诰和二弟八皇孙商贡。希望他们能在朝廷之外,找到强有力的武力支持。
商诰因是安平帝的儿子,又是唯一一个不在京中二皇子势力范围内的儿子。二皇子商诚正对他格外的关注,百忙之中仍是没忘记抽出人手监控他的动向,伺机沿途劫杀了最好。所以商诰和商贡的行程,并非像三皇子商修齐起先以为的那样。安全顺畅。他们没过黄河便受到了两次小规模阻击,都是江湖人模样的挑动发起。当然。也不排除与二皇子有联系的各路官员,暗中派了兵卒改换装扮,假扮游侠儿行刺杀之事。
开始商诰和商贡以为是自己行为不慎,在外露富招了人眼。不想动起手来,那些人却并不看重他们身上的财物,下手却是一个比一个凶狠。用的全是毙命的杀招。到了这个时候,傻子也明白过来了。天下之大,想要他商诰性命的却唯有那一人。便是如今和安平帝性命相搏的二皇叔商诚正。商诰晓得自己若是落入贼手是必死无疑,可惜了八皇孙商贡一个小孩子跟着他受牵连。商诰有心把商贡托付到孟彪出家的庙里暂时躲藏,这倔脾气的小孩还偏不肯。
孟彪做了大和尚,少了许多头发,烦恼却是一点没少。半夜里打开山门,迎进这二位皇孙,就晓得自己的清闲日子要结束了,见状便提出由自己护送他们去傅家。正好傅勄亭自打回家完婚赴考后,便一直没回来见他。舅甥俩一起在小庙里生活了近十年,一下子分开这么久,心里还颇有些惦念。嫁到傅家的小妹也有好些年没见过,听说傅家的盐务生意受了重创,也不晓得妹妹妹夫如今怎样。商诰和商贡闻言都很高兴,孟彪如今正当壮年,虽是退隐出家,但日常操练习武的本事都没有放下。有他同去,不光路途上安危有保障。到了傅家,论起私情,他们也好说别的话。
哪知这一去,却去的晚了。他们到州府没找到傅家老小,却和去而复返的杨小官人打了照面。杨小官人先前受了惊骇,夺了马匹落荒而逃。大伙几乎逃出州府地界,发现平安无事,才镇定心神。再四下打听,哪有什么地动之事。杨小官人虽不知道“钻天雷”这样的神物,但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上当受骗了。于是原地召集人手,重新整装二次杀回傅家。彼时已是黄昏时分,傅家人走的迅速,他们到时只看到了一地瓦砾,并无半分人影。连杨小官人落下的那个美娇娘,都被人送回了楼子。大伙正在懊丧,突然见到有三人快马奔来。领头一个大和尚,落地便痛哭流涕,口中直呼“妹子、外甥”。
杨小官人一瞧,这是和傅家有亲戚,于是呼喝众同伙。不问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些人统统拿下再说其他。四皇孙商诰八皇孙商贡和大和尚孟彪都是精通武艺之人,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排山倒海的人压上来,这三人不一时便都落到了杨小官人手中。孟彪这时也晓得自己适才情绪激动,失了分寸,再看瓦砾之中并无尸首,猜测傅家人阖家平安。这时人也镇定下来,仔细打量面前这货贼军。这一看看出了不好,和两位皇孙目视,都知此番不妙。杨小官人仍旧打着讨逆军的旗号,商诰和商贡都不敢言明身份。不说只会被当做傅家的同党受些苦楚,说了便是送给这黑胖子大功一件。只怕即刻便要被斩首的下场,还要被取了项上人头奉献到二皇子面前。
三人想明白其中利害,杨小官人把他们拿去问话时,大和尚挡在两位皇孙身前。只道自己有个妹子嫁到傅家,如今日子不好过,便想到傅家来投亲。这两个是半路上遇见的少侠,陪着自己一路到此,全无半点瓜葛。杨小官人听大和尚推脱的干净,怒极反笑。傅景亭冒名岳谷说动他来袭扰傅家,如今收获全无,打动中还损失了人马。现在他仔细回想起来,“岳谷”可不就是“月古”,分明是个“胡说八道”的“胡”。他自觉吃一堑长一智,再不肯轻易信人。要拿三人里模样最好的商诰下手,叫人先抽一顿鞭子解气。商贡气得双眼冒火,他诰哥哥什么样的气度人品,又是凤子龙孙出身高贵,岂容得这样的龌蹉小人践踏侮辱。手底握拳,便要暴起上前擂打杨小官人。商诰一个眼光递过去,生生止住了商贡的戾气。不就是一顿鞭子吗,他的脊梁也不是受不得。
孟彪挺身而出,要自己替下商诰。怎奈杨小官人这人心性恶劣,别人越是恳求,他越是不允。当初赵小舍人能压住他一头,不过是仗着天生有个州府大人做老子。如今孟彪三人在杨小官人眼中无权无势,傅家又是待罪的人家,犯在他手里还不是任他揉圆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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