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立马安静了下来。她侧了侧身子,果然也听到了那个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一听就是女子的。环佩相撞,翠玉相击,则说明正朝着小院来的这个人不是寻常丫鬟。
“放我下来！”
听着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如锦心中的慌乱也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则是娇羞无力。
“你确定要让本王放你下来？”萧云堇问。
苏如锦忙点了点头。可还没等她的下巴点下去,就觉得身下一空,紧跟着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环抱住了萧云堇的脖颈。
“王妃这是欲迎还拒吗？怎么才说让本王放开,紧跟着就牢牢的抱住了本王的脖子。”萧云堇一边冲着苏如锦的脖子吹起,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门口。
一名约莫十五六岁,模样俏丽,衣着华丽,但眉眼处与苏如烟有着七分相似的少女出现在了那里。
苏如媚！
萧云堇默念出声。
苏如锦则是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跟着也回过头去朝着门口望了眼。
那个站在门口的少女,果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着大梁第二美女之称的苏如媚。
如果将人见人怜的苏如烟比作是水仙的话,那么苏如媚就像是热情的红芍药,有着另外一重让人惊艳的美丽。只可惜,南梁自古爱娇女,加之她的年龄又比苏如烟小了那么一些,这才勉强得了个大梁第二美女的封号。
苏如锦自知这个妹妹也是美的动人,于是禁不住就往萧云堇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王妃在看什么？莫非是在担心本王喜欢上了你这个妹妹！”
“三妹姿色动人,又生的娇俏可爱,王爷就算喜欢上也没什么稀奇。”
苏如锦违心的说着,松开了环在萧云堇脖颈上的手。
萧云堇轻轻一握,将其扣在了半空:“王妃这是在吃醋吗？”
“王爷误会了！”
“是吗？本王还以为经过这两日的相处,王妃多多少少对本王也有了些眷恋之情。那曾想,王妃竟是这般的不在意本王,倒叫本王心里难受不少。”
“王爷？”
苏如锦愣愣的看着他,很难相信方才的这些话都是从萧云堇的口中说出来的。待她看清楚他眼底的平静时,才知道,萧云堇的这些话不是对她说的,反而像是故意说给她的三妹,也就是苏如媚听的。
她侧了侧脸,看向仍站在门口的苏如媚。果然,那张倾城的脸蛋上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难道……
萧云堇与苏如媚之间也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手无意的握拢成拳,她被萧云堇带着起身。
“苏如锦,与外头的这些花花草草比起来,本王倒是更愿意逗一逗小野猫。”
“苏三小姐？”
“王爷！媚儿听说姐姐回来了,特意过来给王爷请安,顺带着也来看看姐姐。”
苏如媚说着,走了进来。
“有心了！”
萧云堇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即将目光又落在了苏如锦的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新婚燕尔一样。
苏如媚的眸光凉了凉,随即又扬起一抹笑来,故意装作天真不懂事的样子凑到了苏如锦的跟前。
“听下人说,洞房花烛那夜,王爷并未在姐姐的房里过……倒是半夜三更的惹来了什么采花贼。”苏如媚微微敛眉低首,语带惊慌,显出一副十分后怕的样子:“妹妹听见这个消息时,可是给吓坏了。姐姐如何？可曾受到那贼人的伤害？”
“想不到这消息传的这么快,连向来都不怎么出闺阁的三妹都知道了。”
“都是那些下人嘴碎,妹妹倒是不想听这些消息的。”
苏如媚似厌烦的说着,可那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那夜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王爷偏偏就不在呢？”
“是谁告诉你本王不在的？”
“怎么？原来那夜王爷竟是在的吗？”苏如媚故作吃惊,佯装傻傻的又补了一句:“怎么那贼人如此大胆,明知道王爷就在姐姐房内还敢前去采花,也不晓得长了几颗脑袋。”
“只一颗脑袋,已经被本王给摘了。”萧云堇说着,将手搭在了苏如锦的肩上,似在安慰她的一般:“本王不知道苏三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竟敢妄语,说本王不在房中,且将一个流窜在京城中作案的小贼传成是采花贼,欲要玷污我六王府与王妃的声誉。若是让本王查出来,本王倒是不介意再多摘两颗脑袋。反正,我那后院花圃里还差些肥料。”
苏如媚默然一惊,抿住了嘴巴。
“王爷,瞧你,都把三妹给吓成什么样子了。”苏如锦小声的说着,看起来倒像是有些后怕的模样。她掀了掀眼皮,先是暗暗的瞄了一眼萧云堇,跟着小声的与苏如媚解释:“三妹不要听外头那些传言。那夜,王爷是在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暂时离开,才会让那贼人有机可乘。哦,不不不！那贼人倒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府中的护卫给发现了。”
苏如锦着急慌忙的解释被苏如媚认为是欲盖弥彰,急于遮掩。再看看萧云堇,虽看起来十分体贴她的这位姐姐,但眼中却没有什么温度。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做戏。
可做戏又是演给谁看的？
视线从左扫到右,从苏如锦扫到萧云堇,再从萧云堇扫到苏如锦,最后定格在苏如锦那张低垂着,看不清眉眼的脸上,在心中轻轻的哦了一声。
……
迎春院,布置堂皇却透着几分庸俗的东厢房。
杜春羽凝着一双眉,闭眼坐在椅子上。
“你说三小姐去了那小院子？”
“回夫人的话,方才三小姐身旁的丫鬟冬珠来了,她是这么给老奴说的。”
“好端端的媚儿跑去那边做什么？”
杜春羽睁开眼,目光却落到了仍在暗自生着气的苏如烟身上。
“烟儿,你知不知道？”
“烟儿能知道什么！”苏如烟没好气的回了句:“母亲又不是不知道,烟儿自出阁之后便极少回来。再说了,平日里媚儿那丫头与我也不怎么亲近,她的那点儿心思,烟儿又怎么能猜得透。”
“你们呀……是存心要气死母亲吗？”杜春羽咬着牙,将手贴在胸口:“打小母亲就告诉你们,你们两个才是正儿八经的亲姊妹,一定要相互照应,相互扶持。如今,更是关键的时候。你们父亲被擢升为吏部尚书,你虽只是个侧妃,但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齐王正妃是空悬着的。”
“既是空悬着,为何女儿就不能做这正妃？”杜春羽不说还好,一说,苏如烟的火气就变得更大了:“苏如锦那样一个丑丫头都能做正妃。女儿呢？大梁国第一美人,却只是个侧妃。说起来,还不是母亲你不够争气。”
“这都是你父亲的安排,与母亲我又有什么干系？”
“倘若母亲是父亲的正妻,倘若母亲坐稳了苏家主母的位置,不被外面那些人议论,女儿又怎么可能屈居于这侧妃之位？”
“你——”
杜春羽气得脸色发白,用手指着苏如烟你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放了下来。
女儿是她亲生的,这脾气她又怎会不知。况且这个时候,烟儿还是齐王殿下的侧妃,是她杜春羽未来最大的保障。就算她是做娘的,这个时候也只能放低了姿态,软声软语的宽慰着她。
“烟儿啊,不是母亲想要说你,而是在看人看事上面你的确还不及你那个妹妹。”杜春羽抚了抚胸口:“你的这双眼睛只瞧见了那苏如锦做了正妃,却没有想想,她的那个正妃你与的这个能一样吗？莫说是这整个京城,就是整个大梁的人都知道,她的那个王妃做不长,也做不久。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世上有没有她苏如锦还是两说。
你虽是齐王殿下的侧妃,但又不是没有机会爬到正妃的位置上去。依着你的容貌,你的性子,只要多在齐王殿下的枕边吹吹风,再及时的给齐王殿下怀上个一儿半女,就算日后坐不到这齐王正妃的位置上,也能拢的住这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苏如烟轻哼了一声,倒是再没说什么置气的话。
杜春羽见女儿将话听了进去。起身,走到她身旁,帮她理了理垂在额前的发丝。
“烟儿啊,你这心里是清楚的。我与你父亲自小便最是宠你,倘若这齐王殿下不是可靠之人,我与你爹又怎么会将你送过去。有句话,你父亲原本是不让我与你说的,可你我母女连心,我着实不愿意看着你这般混沌下去,白白的错失了机会。她苏如锦算什么？顶多就是咱们苏家一颗丢出去的不要的棋子,但你不同,你的未来就算不是大梁的皇后,也是皇贵妃。你这心里,可是懂得？”
“母亲的意思是……”
杜春羽点了点头:“傻烟儿,你这眼睛要放的长远一些,心胸也要放的宽一些。你说你,与那个苏如锦计较什么。她呀,不过是你爹用来帮你铺路的。你得知道,自己的心该放在哪儿,自己的力气又该往那里使。”
苏如烟的那双美眸轻轻的转了一下,对着杜春羽说了句:“母亲放心,烟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也不枉我跟你父亲为你操的这番心。”杜春羽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能告诉我媚儿是怎么回事了吗？你说你与媚儿的感情不好,可母亲心里更清楚,媚儿她与那个苏如锦更是没什么感情,断然不会为了苏如锦回门这件小事就特意的跑过去看她。”
苏如烟抬了抬眼,说了句:“媚儿？媚儿她是姜太公钓鱼,心思全都在那鱼儿杆儿外头。”
“什么意思？”
杜春羽脸色一沉,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大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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