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苏如锦的小院。
阿萝将苏如媚送至门口,福了福身,待目送其远去之后,这才退回门内。
“小姐,奴婢怎么瞧着三小姐的表情有些奇奇怪怪。”
“这还不是因为咱们家王爷嘛。”苏如锦说着,将手自萧云锦的掌心中抽离:“王爷方才做的什么打算,可否告知妾身。”
“打算？本王能有什么打算。王妃的这句话,本王怎么就听不懂呢。”
“王爷先是刻意表现出与妾身十分融洽的样子,接着又刻意让如媚看出你我之间的疏离。妾身不明白,王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王爷与如媚之间当真有一些妾身不知道的往事？”
“本王也有些好奇,王妃这么问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在指责本王不应该与王妃过于融洽呢,还是在抱怨本王不该与王妃你表现的疏离？”
“王爷明知故问。”
“错了！本王此时恰恰糊涂的很。要不,请王妃你仔细的与本王说一说。”
萧云堇说着又逼近了一些。
迫于无奈,苏如锦只得迎着他的眸子说了句:“妾身是王爷的妃子,王爷是否疏离也凭着王爷的心,妾身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哦……”萧云堇刻意的拉了一个长音:“本王明白了,王妃这是在抱怨本王不该与王妃表现的过于疏离。也是,经过这两日的耳鬓厮磨,本王也认为不该再与王妃生分。”
“王爷误会了！”
“误会了？这么说,王妃是在提醒本王,今日的表现还不够亲密,对吗？”
“王爷——算了,妾身还是不要说话了。”
苏如锦涨红着一张脸,挫败的抿住了双唇。她发现,在类似的问题上,她通常都会被萧云堇打的溃不成军。
“生气了？”萧云堇抬起她的下巴:“若是本王记得没错,本王的王妃可一向都是伶牙俐齿的。”
“王爷对妾身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苏如锦闻言,忙抬头看了萧云堇一眼。
萧云堇淡淡一笑:“误会吗?本王并未觉得。事实上,本王的王妃就应该是伶牙俐齿的,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才不会无聊。”
“换句话说,王爷喜欢妾身现在的样子？”
“不然呢？”萧云堇淡淡的笑着:“难不成,王妃还有一副本王不予所知的面孔。若真是那样的话,本王倒是期待的很。”
“王爷！”苏如锦起身,冲着萧云堇福了福,随即抬眼,正色的看着他:“妾身早在嫁入王府中的那一夜就将自个儿的底牌亮给了王爷。至于王爷您信还是不信,妾身无法左右。”
萧云堇的眸暗了暗,没有说话。
门外,又起了脚步声,阿萝警惕的向外扫了一眼,见是夫人身旁的嬷嬷,忙低咳了一声。
苏如锦抬头,也向外望了一眼。
“嬷嬷怎么来了？”
“老奴原不该来打扰的,可夫人吩咐,说是午饭已经备下了,还请王爷与大小姐移步。”嬷嬷说着低了低头,眼角的余光却使劲儿的朝室内瞟着,待撞上萧云堇的眸光时,忙收了回来,进而赔笑了两声。
“夫人吩咐的话,老奴已经带到了。请王爷与大小姐稍稍准备一下。老奴就先回去了。”
苏如锦转身看了萧云堇一眼,见他无话,这才冲着嬷嬷点了点头。
嬷嬷扯了扯嘴角,低着头,退了出去。
……
迎春院中,杜春羽正在听着苏如媚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苏如媚说出的那些话不停的起着变化。
“你的意思是,六王爷他并没有那么宠爱那个死丫头？”
“依女儿所见,是这样的。”苏如媚抬了抬眼:“原本我就有些奇怪,这六王爷是什么人。他不光是皇子,还是咱们大梁赫赫有名,纵横沙场的大将军,伟丈夫。自古英雄配美人,六王爷怎么着也得配个我这样的。就苏如锦那副模样,怎么可能得到王爷的宠爱。”
“苏如锦是不是得到了六王爷的宠爱我管不着,但是你,苏如媚,不许动那个心思。”
“动哪个心思？怎么母亲的话,女儿有些听不大懂呢。”苏如媚心虚的将头转了过去。
“我听你姐姐说,在她出阁那日,你曾与人醉言,说你喜欢六王爷,想要嫁给六王爷为妃,此事可当真？”
“母亲既说了是醉言,女儿哪里还记得。”
“好！就算那些是醉言,那么你与母亲说说,你方才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苏如媚,你别忘了,你是我杜春羽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也是我一天一天给养大的,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如媚也变了脸色,脖子一梗,硬着头皮说了句。
“母亲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劝说父亲将苏如锦嫁给六王爷？”
“啪！”杜春羽甩了苏如媚一个耳光:“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苏如媚委屈的捂着脸:“听？女儿还用得着听吗？从小到大,父亲与母亲的眼里就只有苏如烟。苏如锦不是母亲生的也就罢了。那女儿呢,难道女儿也不是母亲生的吗？”
“苏如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女儿当然知道！但是母亲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年有多偏心。我与苏如烟一样,都是你与父亲生的孩子。可你呢,心里只有她。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做王妃,女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自己最讨厌的人给抢去。”
“啪！”杜春羽又甩了苏如媚一个耳光。
苏如媚恨恨的瞪了杜春羽一眼,转身想要跑出去。
“拦住她！你们给我拦住她！”
杜春羽指着苏如媚,一副心痛的模样。
“苏如媚,我问你,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何要将苏如锦嫁给六王爷？”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让她去盯着六王爷,随时随地的将六王爷的动向告诉父亲吗？”苏如媚不服气的看着杜春羽:“这件事,女儿也能办到,甚至还能办的比那苏如锦更为出色。”
“更为出色？你以为你父亲单单只是要她传递个消息那么简单吗？你以为那六王府是那么好进,六王妃是那么好当,她苏如锦的消息是那么好传递的吗？
你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这六王府的事情你不是没有听说过。自那六王爷满十六岁以来,这王府内前前后后住进去了多少位王妃,可曾有一个活过一年的。媚儿啊,你与烟儿一样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你说说,你自个儿说说看,你让母亲如何舍得将你送进去？”
“母亲——”
苏如媚看着杜春羽,心里头也隐隐的有些后悔。
“你光是看见了那六王爷陪着苏如锦回门,光是看见了那六王爷不喜欢苏如锦,就误以为自己有机可乘,却没有想过,那六王爷是什么人？那六王府又是什么地方。苏如锦才嫁过去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三天。结果呢,先是被贼人惦记,跟着又差点被火烧死。苏如媚,这些你都想过吗？你当真以为那些都只是意外,都只是苏如锦那个死丫头没有福分,是她倒霉？母亲告诉你,那是有人不想让她活着,是有人不想让六王妃活着。”
苏如媚的头垂了下去。
其实,母亲说的这些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她喜欢六王爷,喜欢那个与其他皇子都不一样的萧云堇。她的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
那是他得胜还朝,初回京城时的日子。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脸若冰霜。可她就是喜欢他冷若冰霜,一副眼中没有任何人的模样。她幻想着,若是他的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该多好。他藐视一些,却唯独只将她装在那双瞳仁里。
今天,当她从丫鬟口中得知他会陪着苏如锦回门时,心中既是嫉妒,又是期待。当她从丫鬟口中得知,他是那般维护苏如锦,甚至不惜为了苏如锦一再挤兑苏如烟时,她再也克制不住了。她想要去看看,看看他的那双眼睛里是否真的装进去了一个女人。
她到了苏如锦那个破落的小院,看见了他,并且借着挤兑苏如锦的时机凑到了他的跟前。她看的很仔细,也看的很认真,苏如锦并不在他的眼睛里。于是,心里头的那团火又开始燃烧,烧得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母亲,对不起！”
苏如媚慢慢的放下捂在脸上的手。
“如媚啊,母亲希望你能够记住,你与如烟将来都是要享大富贵的人。不是父亲与母亲格外的偏爱如烟,而是因为在父亲与母亲的心里,你比她更懂得分寸,也比她更能沉得住气。你的这个姐姐,除了上天恩赐给她的那副容貌之外,别的地方都不及你。所以,母亲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能真正的懂得母亲的这一片苦心。”
“那苏如锦呢？”
“她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还有那个六王爷,趁着他还没有占据你的心,赶紧将他忘记。那个六王爷,不是你应该选的,也不是适合你的人。如媚,你得记住,那个人,绝非你的良人！”
杜春羽话音刚落,便听门外的丫头禀了句:“夫人,苏嬷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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