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安茹原是没主意的人,听孙文定这么吓她,自然有点害怕,可一想到不提的话,孙文定就不会去参加科举,不参加科举,她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一想到什么都得不到了,她就觉得伤心,想着怎么会这样,孙文定明明该当大官,甚至以后有希望位极人臣的啊,怎么会这样,她自亲事订下来之后,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一品夫人的美梦,如今眼看着人就在跟前,她的梦想却实现不了,急的五内俱焚,便想着也许该去简安宁那儿去一次,套套简安宁的话,看可能问出来驭夫之术——前两天李元娘过来探望她,她因对孙文定不满,有点后悔嫁过来,就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过简安宁的情况,结果听李元娘一说她就不舒服了。
李元娘说,简安宁在王府过的极好,安平王爷赵栩对她也是极其宠爱,而且凡事言听计从,如今简安宁愈发有王妃威仪,与在家时大不相同了。
又说就在前两天,赵栩还因自己的两个姬妾对简安宁不敬,被赵栩发火丢进了思过殿思过呢。
简安茹听李元娘提起那两个姬妾叫软玉、温香,不由惊讶无比,这两个通房她上一世是知道的,是从小跟在赵栩身边长大的,向来比别个亲厚,后来不多久就抬了姨娘,最后到她死前,因性情最讨赵栩喜欢,已抬成有品级的选侍了。
一个奴婢,能变成六品选侍,是何等的福气,这样的大造化,如今竟因一件小事,就被赵栩丢进了思过殿?这让她怎能不惊讶呢?暗道这简安宁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因这两人非常讨赵栩的喜欢,谁也没法撼动两人位置的。怎么简安宁就能让赵栩宠成这样,只因那两女人稍稍怠慢了她,就叫他将如此喜爱的两人打发了?这不科学!
于是简安茹就想着,看来这简安宁是有大手段的,要不然哪能降住了赵栩。
当然,简安茹说的这个大有手段,是指对男人有大手段,不是觉得简安宁很厉害,所以对简安宁能在那个混乱的王府站稳脚跟,掌了大权不算。还将最可怕的李太妃赶走了,又将赵栩身边最讨人厌最自恃得宠向来不把其他妃妾放在眼里的软玉、温香赶走了,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说简安宁有多厉害,而是她对男人肯定有一套,所以赵栩帮她搞定一切的——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为赵栩的功劳。所以自然不觉得简安宁有多厉害了。
不过她觉得,本人不聪明没什么,但如果驭夫有道,那也很厉害了,所以这便是她虽然听说简安宁过的很好,对比着她过的不好。有些不舒服,觉得姻缘白抢了,但还想去一趟安平王府。向简安宁请教一番的原因了,因她想着,简安宁既然能在前世今生都将些纨绔子弟降住了,要说没驭夫之术,谁信啊。所以自然想去讨教。
正想着呢,就听小丫环过来说。表小姐来了。
简安茹一听,便紧张地环视了遍房内,发现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便又将腕上一对白玉镯取了下来,塞进了枕头底下,复又觉得不好,只怕对方要翻的,于是便掀起垫被,塞到了垫被底下,又将头上的展翅金凤挂珠钗取了下来一起塞到了垫被下,想着对方总不至于连她垫被都翻的。
然后又对着铜镜抿了抿刚才取下展翅金凤挂珠钗掉下来的头发,刚弄好,那表小姐便进了来。
先前说了,这府里不少人看简安茹是个没主意的,所以经常有人来她这儿打秋风,这表小姐吴翠清便是其中之一。
这吴翠清是她婆婆妹妹的女儿,因吴姨妈过来投亲,便跟着一起来的。
这吴姨妈嫁的不好,夫家是个穷的,如今死了,手上又不像李元娘母亲那样颇有余财,尚能体面度日,过不下去,只好来姐姐府上投亲,因看简安茹是个好欺负的,三五不时就过来打秋风,婆婆因看她当日卖弄风骚笼住了儿子,又管不住钱财,让府中不知道多少人得了好处,早对她不喜,想着反正她那钱也是败了,让自己妹妹母女得了也好,总好过让她们找自己要,只要她不在此事上说她妹妹母女,她们必感谢她不吱声,那就不会找她要钱了,一举两得,所以对她们打秋风竟是不过问的,惹的吴翠清越发的嚣张,每次来都会顺走她一些东西,竟是个贼不走空的。
这吴姑娘因父亲过世,如今与寡母依附姨妈生存,犹如红楼里的邢岫烟,来时便是个荆钗布裙的凄惨模样,只她可没岫烟姑娘那样自强自立自尊自爱,只看着孙家繁华,眼红不已,就想自己也想有荣华富贵。
如今她娘正给她寻找亲事,她娘的意思是想在孙家这么多男丁中找一个合适的,嫁过来就能过好日子了,只她嫌孙家的男人大多好色风流,兼且又是亲戚,要出了事,她娘都不好意思声援她,还不如嫁别人家,然后让孙家做靠山,一旦有事,有孙家这样的大家族为自己出面,还怕什么?所以如今正跟她娘打饥荒呢。
这会儿来简安茹这儿,是因为往日里一直想着,怎么着手上都得有几个余钱才能过好日子,一直寻觅机会,于是不久就发现了简安茹这个财神,一看到了,竟如同吸血蚂蟥一般,叮上就不放了。
这时吴姑娘进了来,上下打量了眼自己的这个表嫂,发现人家现在乖觉地打扮的十分朴素,好东西一概看不见了,不由撇了撇嘴,不免觉得这个表嫂还真是小家子气,不过拿了她三五件东西,就如此作派,还是堂堂尚书孙媳呢,太掉价了——却也不想想,这个人拿三五件,那个人拿三五件,简安茹还剩什么?
看她越小气,她就越想拿她的东西,好气气她。她这人就这样,就喜欢逗人,谁讨厌什么,她就故意为之,好看那人生闷气,当然了,这也只是针对她讨厌的人就是了,如果是她喜欢的人,又或者是她不敢得罪的人,她自然就反过来,对方喜欢什么,她就怎么做喽,她还是很识实务的,只挑软柿子捏的。
简安茹要听了她心里的话,只怕要哭了,想着她哪儿招她讨厌了?除了送东西就是送东西,给了她那么多东西,对方不感激她,还能讨厌她,这不是白眼狼么?
——她不懂的,有时候,在一些红眼病人眼里,别人过的幸福就是原罪,所以吴翠清前一段时间看简安茹与孙文定过的还不错,又有那么多衣裳首饰,还长的那么漂亮,就眼红上了,哪怕简安茹把所有东西都给她呢,她还能照样讨厌她,所以对这种无论怎样讨好都讨不好的人,简安茹要有点识见,就别讨好了,就算吴翠清看到她有什么好东西,想要,也别给她。把东西扔到水里还能听声响呢,给这姑娘有什么好处?
却说这个吴姑娘一进来打量了下简安茹后,便故意气她地笑道:“哎呀,嫂子这对耳环真漂亮。”
简安茹这才想起耳朵上的那对白玉环,不由脸色一变,这是与手上的白玉镯同系的,所以这时听了吴翠清的话,便只是勉强笑了笑,招呼她坐下,并不接她的话。
吴翠清却不放过她,直接明火执杖地抢了,抿着嘴笑道:“好嫂子,你这对耳环真漂亮,要不给了妹妹吧,我知道嫂子一向疼我,且又宽厚,必是肯的。”
简安茹有心不给她,但又怕她一状告到她婆婆那儿,她婆婆会说她都可以将东西给府里其他人,又为什么不可以给表妹——这话在她某次没给后,她婆婆含蓄地表达过的,她气苦之下,也只好给了,又怕她拿着这下了套的话到处宣扬,说她做人不宽厚,又对表妹不好,虽然外人都知道她表妹是什么性格的,但是,这话一旦传开了,就容易成为府里那些欺负她的妯娌攻击她的借口,而三人成虎,要是说的人多了,外人又不知道真相,只怕还真觉得她这个新媳妇怎么不好呢,于是听了吴翠清的话,也只得忍痛将那对白玉环给了。
吴翠清得了东西,便高兴地走了,并不多留,毕竟,她跟这表嫂,也没什么话说。
简安茹看自己又被吴翠清顺走了东西,只气的伏在被子上大哭,然后想着,看来自己定要去安平王府看看了,一来问问简安宁的驭夫之术;二来想借助简安宁这个王妃姐姐之势,压压府中众人欺负她的嚣张气焰;三来也是眼下最重要的,她想问问简安宁怎么对付吴翠清,上辈子可没听说简安宁被这什么表妹欺负过,可见简安宁当时是辖制住了这个贱人的,所以她自然要向简安宁讨教下方法了。
虽然怎么让孙文定科举也很重要,但那个到底不急,不像吴翠清这事是眼下最让她头疼的,所以她自然要重点问吴翠清的事怎么解决了,等吴翠清这事解决了,她才有心情想孙文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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