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盯着虚空,神色杀意弥漫,嘴角漾开一抹诡谲的笑意。
经了几十年风雨,她从来没有输过,她不允许自己输,今后,也不会输!
月绯央端起一杯酒,饮了一口,“你这样大胆无礼,就不怕皇后发疯发狂,不计一切地要摧毁你?”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结果,她感到心中也轻松了起来,也许她也存有私心,不希望姬凤翼娶云罗,可她却不能嫁给他,这样霸着他的好处,她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作者:是非常非常之不要脸!)
“你不也是吗?”姬凤翼抚着杯盏,“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两人对视,眸中闪过盟友的意味。
可是姬凤翼眼底却有一抹黯然,他多么希望,除了借他的力量之外,月绯央对他,可以更多一些东西——
“这一切,我会好好报答你。”
月绯央低声说,却是诚挚的,认真的。
姬凤翼脸上敛了一丝不正经,妖冶的丹凤眸望着她,“你要如何报答?”
月绯央感到他的眼里藏着炽热,感到有些不自然,“你总会有用得上我的时候,不是吗?”
未来局势多变,姬凤翼即便是天纵奇才,可境遇谁也说不定,天时地利人和,当一方面出问题的时候,情势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姬凤翼挑眉,不置可否,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却绕开这个事实,果然,她还是不想欠他的。
“最近我在研究兵书谋略,我想有一天,也能成为你的幕僚或军事,为你的大业尽微薄之力,或许我确实没有太大的能耐,但希望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月绯央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其他的,我给不了你,抱歉。”
姬凤翼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开了长长的影子,经了一天的照耀,深秋的空气一派暖融,他却感到身体一点点寒凉了下来。
“原来我做的这些,在你的眼里,只能用来做交易。”
姬凤翼垂眼,抚着折扇边缘,俊美的面颜上带着一丝讽刺,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月绯央心头微微一刺,当一些可以用来怀念的东西,被打上交易的筹码,一下子显得她面目可憎,可是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吗?
“告诉我,你在顾忌什么?”
姬凤翼走到她身后,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凤眸垂视下来,天边霞光析折,在她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投下迷人的翦影,可是深处却没有什么温度。
月绯央也注视着那张脸,见他压抑着愤怒,紧抿薄唇,可也只是摇头,“不过是随心而为罢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想要做什么,从来由不得他人。”
随心,那便是不愿与他接近了?
姬凤翼感到一阵好笑,他不断接近的女子,却要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他默然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倘若他不肯收下她这个幕僚,只怕她会离他越来越远,这是唯一离她近一些的法子,哪怕这样的身份他心中不认同,他也只能接受。
她就是这样的人,对她千百般好,也未必换来她的真心,所以,只要她离他近一些,他心头才更安稳,至少不会给她和别人创造机会。
任他再杀伐决断,再残忍,可也会有害怕的地方。
柳氏见月绯央一次次走运,想到自己东躲西藏,无法露面的女儿,远远地盯着她,牙根咬得发酸。
直到现在她还无法想象,月绯央为什么会这样厉害,宛如毒蛇一般,谁也不能去招惹,可是她女儿的仇,却不能这样算了。
和柳子泓对了一下眼神,柳子泓嘴角露出一抹阴笑。
他让人准备了一支鱼竿,钩子却比寻常的鱼钩要大得多,尖端因为细若麦芒,几乎隐到了空气里,钩子在晚阳的光中闪烁着寒光,让人心生畏惧。
“五公子,那儿有一条大鱼呢。”
婢女朝月绯央身下的水面指了一下,果然有一条巴掌宽的鱼跳跃出来,“看我的。”柳子泓抓住这个机会,将钩子甩向水面,“各位让一让,钓鱼献给皇后娘娘,出了事概不负责啊。”
而实际上,鱼钩经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只有落向的位置站着一个月绯央,月绯央早就察觉到柳子泓不对劲,在这个瞬间低头一躲,鱼钩牢牢地抓在护栏上,正是她的心口对应的位置。
姬凤翼将月绯央拉入怀中,后退一步,盯着柳子泓,“既然下面有鱼,不如五公子亲自下去抓,才能显示出对母后的孝心,免得将鱼钩抛来抛去,误伤了人,来人啊,把五公子扔下去。”
由于这儿是护城河最宽的地带,画舫面临河中央的小岛,小岛被深秋的枫叶染红,水柱从小岛中央喷洒出来,水花溅向八方,风景十分旖旎美丽,因此画舫停了下来,让船上的贵族赏景赏个够,所以柳子泓才想出了钓鱼的招数。
听说姬凤翼要把他扔下去,柳子泓一下子双腿发软,立刻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三殿下,我错了,我知错了,我差一点伤害到月小姐,罪该万死,可我不是故意的,只想着为皇后娘娘表明心意,所以一时没有留意……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饶恕我吧。”
姬凤翼冷笑,“既然你有这份心意,本殿成全你,你倒还不乐意么,看来你对母后的孝心是假的,扔下去!”
立刻有护卫上前,抓起柳子泓,扔了下去,柳子泓根本不会游泳,面色惨白地挣扎着,大喊“救命”,可是水却不断灌入他的口中,在护栏旁围观的人不少会水性,可是没有姬凤翼的允许,谁也不敢下去救人,免得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柳子泓扑腾着,难受地晃着脑袋,眸子里盛满了恐惧,身边水花四溅,眼看着他就要沉落下去,擎世公朝姬凤翼跪下来,以额叩地,“三殿下,是老臣教孙无方,老臣有罪,老臣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子泓的命,还希望三殿下成全。”
擎世公多年来倾尽心力,为朝廷操劳,劳苦功高,姬凤翼当然不会要他的命,幽幽吩咐,“柳公子想必也知道自己错了,把人救上来吧。”
长风立刻跃入水中,把柳子泓提起来,又点足利落地落在甲板上,将湿漉漉的柳子泓扔了下来。
柳子泓喝了一肚子水,双眼翻白,只剩下一缕气儿,他的护卫立刻施救,等排出了所有的水,又按压了一会儿心口,柳子泓猛地咳嗽一声,坐起身来,他猛地回神,想到先前发生的事儿,不由得瑟瑟发抖,脸如死灰,顾不上尊严,爬着到姬凤翼的身前,额头磕得甲板砰砰响,“多谢三殿下宽悯,多谢三殿下宽悯……”
姬凤翼睥睨着他,“就凭你,也敢来伤害央儿,若有下次,再不会饶你的命。”
央儿……
画舫上的贵族听着这样亲昵又严肃的称呼,忍不住抖了一下,虽然不少人知道姬凤翼对月绯央有心思,可这样当众念她的乳名,不由得叫人遐想非非。
“小人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柳子泓保证着,被人扶起来的时候忽然双眼翻白,晕厥了过去。
这样就被吓倒了?月绯央不由得摇头,柳子泓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出息,又爱惹是生非,如果她是擎世公,定然要把他关在屋子里头,不要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老臣多谢三殿下,老臣一定会好生管教这个孽孙,让他知道怎么做人,不再惹事。”擎世公也颤巍巍地跪下谢恩,他的身子骨老了,半头银发,看上去有些可怜。
“国公大人请起吧,有些人天性顽劣,秉性不佳,哪怕国公大人有家教良方,也未必管教得了,实在不行,只有禁锢他的手脚,像拴狗一样,不要放出来乱咬人。”
姬凤翼毫不客气地说。
“是,是,老臣一定严加看管这个不肖孙子。”
擎世公起来时看了月绯央一眼,面色复杂,眼底浮起一抹冰冷。
只要有这个女娃子在的地方,总是会出事情,她不但毁了音姐儿的一生,还连累了子泓,怕是留不得啊……
擎世公忽然想起了姬凤凌和皇后,脊背一阵发凉,立刻将念头打消,他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知道有些钉子不能触碰,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月绯央身后站着的是姬凤翼,虽然他先前倾向于效忠姬凤凌,可也知道姬凤翼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月绯央注意到了擎世公转瞬即逝的阴暗,不由得扯了一下唇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些道理擎世公应该明白,如果被感性冲击了头脑,只怕晚节不保。
转眼夜幕快要来临,画舫缓缓朝皇宫的方向驶去,等用过晚膳,贵族们就可以散去。
舞宁看着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别人纷纷吃亏,月绯央却一点事儿也没有,反而品酒品得正酣,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顿时气得跺脚。
“母妃,你看看她,那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正想扒了她的皮,把她扔到河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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