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面上燥热难当,像被人大庭广众除衣羞辱了一般。
两个孩子那点子事,双方长辈都是知情的。柳父也看好傅子煜,故而两个孩子表现出那个意思时,便没有一意阻拦,只是没想到末了会是那样的结果。
傅家竟然看不上柳家。
柳夫人方才说的那些话,正是当日傅夫人私下里用来说阿妩的。
她的原话是:“我看她能傲到哪去,要家势没家势,凭一张脸就想入我傅家做少夫人,她想得美!”
自觉以傅子煜的才华,拜官是早晚的事,但傅家没有根基,找个母家有势的人,才能给儿子助力。
傅子煜自己也急气,在一众京都子弟里,确是出类拔萃的。读书、科考,都没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操心。修养、风度俱佳,京里大把家势好的女郎,等着子煜点头。
他连续上榜后,没靠丈人关系,就进了翰林院,来日有岳家的关系帮忙,平步登高,都是看得到的。
后来她回想,觉着自己松口答应儿子,让阿妩进门做贵妾,都是仁慈了。毕竟儿子就算成亲后,仍有贵女上赶着扑过来,也是真的。
魏家那个女郎便算一个。
谁能料到,这斜地里竟杀出个顾家,还有一个跟子煜同龄,光凭军功就官到从四品的顾明智。
将傅子煜的风头都抢了去。
傅夫人心里潮起彼伏,面上却不敢说出什么不体面的话来。
顾、柳两家结亲,双方都满意,她但凡敢说半个
不好,都要被这些惯会须溜拍马之辈用唾沫淹死。
偏偏柳夫人点她道:“傅夫人,你说是不是?”
她倒是想说不是,傅夫人暗地里撇嘴,干巴巴道:“是吧。”
周夫人又道:“你家阿妩啊,天生贵命,合着这些年没定亲,是最好的在这后头等着她呢。”
众夫人都附和:“正是。”
“周夫人说到点上了。”
“天作之合……”
柳夫人今日设宴倒没想到还有这层收获,她剐一眼帕子都快绞烂了的傅夫人,憋了几年的一口郁气才算尽数散尽。
你当日嫌弃我女儿出身低,如今我女儿让你高攀不起。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门口处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诸人循声望向门口。
魏夫人只见众人站到一处, 瞧不见恰恰好被挡在后面的大夫人。
琅鈺楼那日的事,魏夫人已经知晓。
实在想瞒也瞒不住,魏世英叫顾明智青天白日的吓得小命都快没了,一身儿狼狈回去,魏家能不觉察才怪。
但魏家不像柳家和顾家,后院几房妾侍,每日闹腾得很,且个个都有子嗣。
魏父与魏世英父女情分很一般。
当魏夫人领着女儿跟他说是顾明智动的手,要他替女儿出头。
魏父听说顾明亲自动手,当即反手掴了魏世英一巴。
顾明智虽然刻意低调,整日不是校场,就是办事处或者将军府,三点一线,仍然挡不住日盛的风头。
魏父对他早有结交之心,魏家的关系网
要是能多一个顾家,那再上两代也能保证兴盛。
“你好大的本事,竟叫一个男子不惜身负恶名,也要亲自上手教训你。从今日起,你给我乖乖呆在房里思过,若敢出房门半步,到外面去丢人现眼,我就送你到庄子上去。”
魏夫人大骂:“姓魏的,她可是你的嫡亲闺女,你不为她出头,还要这样吓她!”
“我吓她?!”魏大人怒极,指着她的鼻子骂:“慈母多败儿,就是你终日纵着她,纵得无法无天,整日胡作非为。在隆化州城,别人惧着我,自然不敢到我面前来多说,你以为这是什么地儿?天子脚下!”
他气得双眼微突,本就不怎么和善的长相,此刻现出一股狠戾。
“我现下实在后悔将她接回来。不怕放话给你,若你看不好她,任她再跑出去,做出什么祸事,伤了魏家的门面,我只当没这个女儿。”
说罢,甩袖而去。
魏夫人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怪他心被那些狐媚子勾了去,对原配如此无情,一边暗暗将 这笔帐记到了柳氏女身上。
说到底,她现下也不敢惹顾家,只好挑软柿子柳家捏。
朝野关系盘根错节,柳家的宴绕不开魏府。魏夫人今日便是寻仇来了。
“一路进来就听到了好消息,老闺女说是定亲了,哪家的公子,如此大度雅量,我来问问,省得日后出门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可就不美了。”
花厅内的诸人都一脸诧异地
看着她,连傅夫人也忍不住抬头。
一些关系上同魏家搭着线的夫人,忙对她使眼色道:“阿妩如此好,定亲的公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
魏夫人觉得对方是看今日柳家是主家,想为她打圆场,却不知道是花厅内另有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当没看到,继续道:“什么人中龙凤会到这个年纪还不说亲,出挑的公子,未及冠就都定下了。”
“当然是最出挑的,最好的往往不都在最后嘛。”她这般不领情,快将那位夫人急死了。
另外有些关系的夫人也忙附和,几乎挑明来说:“就是就是,顾家的公子哪有不好的!”
柳夫人已沉下脸:“魏夫人,你这是几个意思?”
魏夫人就怕她不恼气:“哎哟,咱们的夫君同朝为官也好几载了,不是外人,差就差些呗,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不笑话你。”
她嘴上说着不笑话,面上却满满都是嘲讽之意。
最先开口提醒她的那位夫人,真怕她继续下去不好收场。
索性明说:“魏夫人,你还不知道阿妩定的是威远将军府的顾家吧,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官至从四品的,顾,家!”
她房间咬重了顾家两个字。
意思已经很明显,顾家咱们惹不起,你可闭嘴吧。
“不就顾家吗,去打了几年仗,回来就混了不错的职,谁知道他是真打假打,不过是傍了他父亲的荫,将他捧出来了罢了。”
在场的夫人们闻言面色齐齐大
变,当下不约而同生出一个想法,得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行。
一位夫人率先道:“呀,我手上的镯子怎么不见了,我得找找去。”
说完也不等谁搭腔,带着使人,几步就出了花厅,一转身门边人就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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