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烟火将星空点亮,河边仍然是人群熙攘,但在左思鸢的眼中,这些都沦为了无声的背景幕布。
他眼中倒映着璀璨绚烂的灯火,站在桥顶,朝他伸出手。
左思鸢挤过人群,终于站在他面前。
周围仍有许多人,但在牧青寒的眼中却犹如泡影。
视线里装得下的唯有一个时七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左思鸢微垂眼目,脸颊染上欲醉的微红。
牧青寒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认真说道:“我在等你。”
左思鸢微微勾唇,幸福的感觉像花瓣般层层绽开,忍不住侧过头去,看着仍在河面上打着转儿的两盏荷花灯:“我看到你放在灯里的花笺了。”
牧青寒把她轻拥入怀,也看向那两盏彼此胶着的灯,轻轻嗯了一声。
“你看到我写的了么?”她杏眸微抬,眸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来回流连,语气中藏着一丝期待。
牧青寒无声地点点头:“只是看不明白,正当我在想什么意思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了你。”
左思鸢但笑不语。
牧青寒垂眸看着她:“既然你来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闻言,她灵眸一动,信口说道:“这是一句异族语言,是我不久前从书上看来的。”
“哦?”牧青寒顿时来了兴趣:“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异族的文字是长这个样子的,那这有何含义呢?”
若我告诉你这是来自未来的语言,你肯定会觉得我疯了吧。左思鸢心道。
沉吟半晌,她方开口:“是一句用来打招呼的话,类似你吃饭了吗?”
牧青寒似懂非懂地皱眉:“这么句话,你写到荷花灯里做什么?”
“当然是督促你好好吃饭啦!”左思鸢的瞎话编得自己都快相信了:“你看,我是开酒楼的,自然希望你可以天天来吃饭了。”
牧青寒的心里顿时暖暖的,虽说她表达得混乱,意思也是颠三倒四的,总归是跟自己有关。
他把怀中的时七拥得更紧了些,鼻端游弋着一股冷冽的花香,是专属于她的味道。
听着沉闷有力的心跳声,左思鸢忍不住嘴角微扬,在他坚硬而又柔软您的怀抱之中,微微阖上双目。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两人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
“时七。”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嗯。”左思鸢闭着眼,下意识应了声。
“那句话是怎么念的?”
左思鸢唇角笑影渐浓,微微踮起脚尖,她凑近他耳畔,轻声细语几句。
“学会了吗?”
说完之后,她离开他的怀抱,漆黑发亮的眼睛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牧青寒点头。
“那你说给我听听。”
牧青寒执起她的双手,难得地语气认真:“时七,五二零一三一四。”
左思鸢扑进他怀中,脸上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在心里回了句我也是。
灯会上的人群逐渐变得稀少,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官道上。
道旁的灯笼给漆黑的夜晚添加了一层浪漫的气氛,微风中中遗留着节日气息,虽说还带着料峭的寒意,但却吹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时七。”牧青寒突然开口:“你跟傅慕竹……”
左思鸢瞥了他一眼:“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么?”
牧青寒愣了愣,却只见她晃了晃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表情认真道:“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他挠了挠头:“但是……”
但是谁让他的时七如此耀眼,才让他日夜担心他到底有没有这个福气拥有。
左思鸢沉吟半晌道:“其实方才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是他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说觉得对不住你,想要弥补呢。”
牧青寒机械地抽动嘴角,就他刚才跟自己抢河灯的劲头来看,他可不觉得傅慕竹心中有愧。
“那你呢?”
左思鸢抬头看着夜空,呼出口淡白的雾气:“我心里的位置本来就只有一个,现在位置满了,装不下别人了。”
这句话仿佛一股强风,顿时吹散了牧青寒心中所有的阴霾。
他微微敛目,笑容不加掩饰地刻在嘴角,明知故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呀?”
左思鸢重重干咳一声:“那个,我到了。”
牧青寒抬头望去,距离鸢月楼还有一段距离呢。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他佯怒道。
“我不管。”左思鸢俏皮地朝他扮个鬼脸:“我说到了就到了。”
说罢,她朝着鸢月楼的方向,一溜烟儿跑了过去。
牧青寒被她的娇憨举动逗笑,背着手,缓缓踱步在她身后跟着。
左思鸢跑到门口,突然很不舍推门进去,仿佛这样一来,这个仅仅属于他们的短暂而甜蜜的夜晚就会结束了。
“你……你还进来吗?”她转身,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牧青寒,满怀期待问道。
牧青寒眼眸轻轻一闪:“我得回宫……还有点事情。”
左思鸢顿时有些失落:“那你到底是没吃到我给你下的元宵啊。”
沉吟片刻,她走到牧青寒面前,嘴角噙着抹笑意:“你把手伸出来。”
牧青寒不明就里地摊开手掌。
一个凉凉的东西落在他手里。
再回过神时,左思鸢已经转身,一蹦一跳地跑到门里:“回去自己煮着吃啊!”
他摊开手心,微弱的月光下,一颗被捏成桃心形状的元宵,静静躺在手里。
左思鸢背靠在门上,直到听见牧青寒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狂乱的心跳才逐渐安静下来。
“小姐你回来啦。”周小三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热情地招呼着。
而她还沉浸在甜蜜中没回过神,竟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小姐你怎么了?”周小三奇怪地凑到她面前:“你的脸好红啊!”
“我哪有啊!”左思鸢慌忙抬手,果然发现脸颊的温度异常的高。
周小三粗神经地凑近了看,更加肯定:“肯定是出去吹晚风受凉了,小姐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烧姜汤去!”
说罢,他便跑进后厨。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当他端着碗走到前厅,哪里还有左思鸢的身影?
掌灯时分,左思鸢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镜中的那个人。
还是正常的打扮,正常的妆容,只是脸色变得跟红润,眼神变得更亮了。
左思鸢忍不住抬手,轻抚着脸颊,这么一张神采奕奕的脸,简直跟她刚穿越来时的那副形容枯槁的样子判若两人。
果然爱情才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
她略微有些迟疑,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是个二十出头的成年女子了,怎么回到古代,竟然成了个刚陷入恋情的小女生。
难道是因为牧青寒小她两岁,所以跟他待在一起,把她也变得幼稚了?
皇宫。
每年的上元之夜,皇上都会在御花园内举办宫宴,是以昭示天下太平,六宫和谐。
牧青寒到达御花园的时候,文武百官几乎都已经散去,满眼剩下的除了残羹冷炙,就是在收拾桌子的太监宫女了。
抬目看去,只见牧青野端坐在主位,太后坐在他右侧,而他面色铁青,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牧青寒跪地行礼,朗声道:“臣弟参见皇上,参见母后!愿母后仙福永享,皇上长乐未央!”
可回答他的,只有长时间的寂静。
牧青寒心下惴惴,可他所能做的也只有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以静待动。
“长乐?朕跟母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等了你一晚上,你现在才知道来,何以长乐?”牧青野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在场众人。
“是呀青寒,你今天晚上上哪儿去了?”太后语气里带着焦急。
牧青寒眸中闪过歉疚,顿了顿道:“回禀皇兄,臣弟今夜陪娜真公主夜游赏灯来着。”
这倒是个好消息,太后闻言,立即眉开眼笑:“真的?”
牧青野的脸上始终阴晴不定,突然,他随手拿起个青铜酒樽,掷到牧青寒面前。
“你还敢说你跟她出去,娜真早就回来了,现下都回自己宫里了!”
牧青寒面无表情道:“臣弟的确跟她游了灯会,皇兄不信,一问便知。”
“那之后呢?”牧青野冷冷问道:“之后你又去了哪?你敢当着母后,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么?”
牧青寒终于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瞳闪着冰冷的光芒:“那又有何不敢?臣弟去了鸢月楼,见了左姑娘。”
“你……”牧青野气得额角青筋毕露,指着牧青寒的鼻端:“一个凡尘女子都能让你无故缺席宫宴,我看我是太由着你了,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一股无名怒火自牧青寒心中而起,吞噬了他方才的内疚:“反正每年宫宴都是一个样子,有我没有我又有何区别?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这又有什么错?”
“你放肆!”牧青野站起身来,满眼怒意:“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明日就要你驻守南疆?”
太后闻言,险些晕了过去:“皇帝,可不敢胡乱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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