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野闻言,眼底神色愈深:“你是怕朕出尔反尔,到时候不放左思鸢走了?”
牧青寒忙拱了拱手:“臣弟不敢揣测圣意,只是臣弟也挂心太子,想着等此方见效之后,才敢离开。”
牧青野微微敛目:“既然如此,你便先回衡王府等消息吧。”
“可是皇兄……”
“什么可是?”牧青野神色厌倦地瞥他一眼:“你这两日里的那些小动作,打量着朕不知道?若非是木统领阻拦,朕早把左思鸢的牢房换了!”
牧青寒闻言,眸中神色一紧,便攥紧拳头不再多言。
木夕颜这招真是高招,表面上是在帮助牧青寒,实际上却把他瞒着牧青野所做的那些事情都透露给了他。
“下去吧。”
“臣弟告退。”
牧青寒一字一顿道,声线宛如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机械地丢下一句后,他转身,肢体僵硬走出云轩殿。
翌日清晨,银雀欢快跑出内室,在皇后床前跪下:“娘娘,太子殿下醒了!”
皇后正和衣躺在穿上闭着眼睛休息,闻言,当即从浅眠中醒来,兴高采烈道:“真的?”
银雀点点头:“真的,而且精神头儿足着呢,一醒来就嚷嚷着说饿了。”
皇后高兴得连连念佛,对着身旁的牧青野道:“想是臣妾昨日在佛前念的经灵验了,长君终于醒了!”
牧青野眼神复杂地笑了笑,握紧皇后的手:“灵犀,我们去看看长君吧。”
内殿之中,小鱼儿已是完全醒来,小小的人儿陷在明黄色的丝绒锦被里,小脸儿红扑扑的,漆黑的大眼睛带着湿润的亮光,全无前两日时候的倦色。
“小鱼儿!”一见了儿子,皇后便压抑不住腹内情绪,扑上去把小鱼儿搂在怀里:“你终于醒了!”
小鱼儿扬起天真面目,伸手拭去皇后脸上的泪痕:“母后别哭,小鱼儿已经醒了,没再生病了哦。”
牧青野走上前去,小鱼儿一贯很怕这个严厉的父皇,下意识往皇后怀里躲。
“长君。”他在床头坐下,星眸宛若寒冰没有温度,冷声询问:“父皇有件事要问你。”
闻言,小鱼儿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点点头。
“你认不认识左思鸢?”
小鱼儿摇头。
皇后心疼道:“小鱼儿才大病初愈,怎么可能记得呢?”
小鱼儿扯住皇后衣袖,奶声奶气地央告:“母后,小鱼儿想吃时七姐姐做的饭。”
“时七是谁?”
皇后还在疑惑,牧青野却眼前一亮,握住儿子的手臂:“你说的时七姐姐,是不是一个眼睛大大的,说话很奇怪的姑娘?”
小鱼儿点点头。
“她有没有逼你吃什么东西?”
小鱼儿猛地摇头:“时七姐姐人很好的,她经常做各种好吃的东西给我,还陪我玩。”
他顿了顿,低头委屈地对对手指:“不过也因为时七姐姐做的菜太好吃了,儿臣才一下子吃了好多,才会生病的。”
牧青野眸底神色一深,皇后把小鱼儿揽入怀中,点着他的额头:“以后不许吃这种奇怪的人做的饭菜了。”
“时七姐姐不是奇怪的人啊。”小鱼儿争辩着:“每次她做了好吃的东西,都会拿来给小鱼儿一起吃,时七姐姐是好人。”
闻言,牧青野暗自扶额,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个小吃货,竟跟牧青寒一般无异,被几道菜就收买得服服帖帖。
皇后看了看牧青野,试探性地问道:“看来,臣妾当真是一时气急,冤枉了左姑娘,皇上,不然还是将她放出来吧,臣妾冤枉了她,不愿再枉造冤孽了。”
牧青野沉吟良久,把周福海叫了过来:“你这就带几个人,去把左思鸢接出来吧。”
周福海笑着应了声是,牧青野想了想又说:“先把她安置在某处,无需让她来面圣,也别告诉旁人,尤其是衡王。”
“是,皇上。”
周福海走到殿外,迎面碰上带兵而来的木夕颜。
“奴才参见木统领。”一见了她,周福海急忙行礼问安。
“起来吧。”木夕颜带笑把他扶起,看了眼他身后的云轩殿:“公公这是刚从皇后寝殿出来?不知太子殿下现在……”
“太子殿下已经大好了。”周福海喜笑颜开地回答。
木夕颜点点头,又问:“那公公此番是去。”
“奴才奉皇上之命去死牢把左姑娘放出来。”
木夕颜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道:“死牢偏远,怕是路不好走,恰好是本官的管辖范围,不妨让本官代公公跑这一趟?”
周福海愣了愣,旋即讪笑:“这,皇上吩咐的任务,若是假手于人,恐怕皇上要问罪于奴才了。”
“原来如此。”木夕颜莞尔一笑,让出一条道来:“公公请。”
周福海颔首而笑,还没走出几步,忽然被人从背后一个手刀劈在肩膀上,顿时朝后栽倒。
木夕颜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低声吩咐道:“把他给我看好了,等本官从死牢回来再放他走。”
“是,大人。”
死牢之中,左思鸢裹着被子,靠在墙角,眼光迷离看着天窗上投射进来的略微刺眼的日光。
虚弱的感觉侵袭而来,若不是存着一点获救的希望,只怕早已撑不下来了。
左思鸢眯着眼睛,在心里默默测算着时间,自从把药方给了牧青寒,已是第三天了,太子应该早就痊愈了才是。
就在此时,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左思鸢侧耳一听,柳眉轻颦。
木夕颜站在牢门外,给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开门。
左思鸢背对着她,迎着太阳像只慵懒的猫般眯了眯眼睛:“木姑娘。”
“你并未回头,为何知道是我?”木夕颜一惊。
左思鸢回头,虽是蓬头垢面,久未梳洗,却丝毫未曾影响她的美艳,不同于木夕颜眉眼之中的冷艳空寡,左思鸢像朵五月初绽的牡丹,美得娇艳欲滴,喧宾夺主。
她的眼神在木夕颜脸上停留了寥寥数秒,继而莞尔:“我认得青寒的脚步声,自然知道哪个不是他。”
闻言,木夕颜眼中神色一暗,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定了定神才开口:“宣皇上口谕,左思鸢蓄意毒杀皇子,其罪容诛,后日午时押入刑场问斩。”
左思鸢抬眸,一瞬不瞬看着她,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一般。
木夕颜抿了抿唇:“罪人左思鸢,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左思鸢不答,又盯了她半晌,直到木夕颜被看得心里发毛,就快恼羞成怒的时候,才嗓音轻快地道:“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回去,让牧青野派一个我信得过的人来宣旨,或者让他自己来。”
木夕颜瞪着她厉声喝道:“大胆!当今圣上的名讳,也是你个罪人能直呼其名的?”
左思鸢厌倦地抬眼看她:“不然你有手谕,拿出来看看也行。”
“笑话。”木夕颜虚张声势地笑了几声:“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怎会伪造圣旨,左思鸢,这旨意你若是不接,可是杀头的大罪。”
左思鸢站起身来,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的眼睛逼问:“遵旨如何,抗旨又如何,难不成我有两颗脑袋,能让你们砍两次?”
木夕颜怒瞪着她,半晌冷笑:“管你接不接旨,明天晚上就会有人把死囚拉走,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流星走出牢房。
待她走后,左思鸢靠在墙上,满脑子只剩下了明天晚上四个大字。
她当然不会相信木夕颜的鬼话,可她现在的的确确是京中禁卫军的副统领,若她真有那个胆子假传圣旨,只怕等这事传到牧青野耳朵里的时候,她的尸体早就被丢在乱葬岗,被野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下了。
又或者,她没有假传圣旨,而是牧青野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她?
冷汗瞬间遍布她的掌心,几天以来,她一直处在生死未卜的恐慌之中,紧绷着的神经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掉了。
左思鸢闭着眼睛告诉自己,总得想法子让牧青寒在明晚之前来救她才行。
可是如何才能让他知道呢?
出了死牢,她便立刻撞上迎面而来的牧青寒。
“你为何在此?”牧青寒一见了她,便蹙紧眉头,满脸防备地看着她。
木夕颜定了定神,粲然一笑解释道:“我是来宣旨的,太子殿下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左姑娘并未曾毒杀皇子,已经被皇上下旨放出宫了。”
“出宫了?”牧青寒一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就放了。”木夕颜想了想道:“方才已经坐上马车离宫了,我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快出宫门了吧。”
“知道了。”
牧青寒迫不及待转身,朝门口方向跑去,只草草丢了句话给她。
待他走后,木夕颜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带着欢欣雀跃的背影,眼底的怨毒蔓延开来。
你不是一生一世非她不娶吗?
那我倒要看看,等你们真的天人永隔的时候,你没了这个女人到底还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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