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飞吓了一跳,眼神紧张地看着左思鸢:“左姑娘,快把瓷片放下。”
茶香也被吓得不轻,连说话都不利落起来:“小……小姐,你可别吓唬茶香啊。”
“你去不去?”左思鸢把眼睛瞪大。逼问道。
“我……”
严飞不过犹豫数秒,左思鸢已经将瓷片深入到颈部细嫩的皮肤之中,猩红的热血自瓷片跟皮肤的交汇处涌了出来。
茶香吓得大哭起来,她一面放声哭泣着,一面用手去推严飞:“小姐让你去,你就快点去啊!”
严飞急忙朝门口走去,以他对左思鸢的了解,如果此时他再违逆她的意愿,她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茶香,你记得把门和窗户都锁好,在我回来之前,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让左姑娘轻举妄动!”
撂下这句话后,严飞便施展轻功上了房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左思鸢无力地把手垂落,心中只恨她没有身怀绝世武功,或者手握重兵,不然也不会因为帮不上忙而只能跟着干着急了。
茶香忙跑到她面前,细细查看着她脖颈处的伤口,旋即拿来条月白色纱巾,替她把伤口细致地围起来:“小姐快回内室歇息着吧,我这就去把门窗都关好。”
左思鸢看着窗外被火光映照得微微发亮的天幕,心中浓浓的不安掺杂交织着,但是为了不再让青寒担心,她还是狠狠心决定听茶香的话。
“这么多窗户你怎么关得过来,我帮你吧。”
说罢,左思鸢不由分说走到窗边,把窗户一扇扇地关上。
茶香劝阻不得,也就随着她去,自己跑到屋子另一头关窗,可当她回到内室时,里面却空无一人,没了左思鸢的身影。
“小姐?”
茶香吓得几乎魂飞天际,忙在偌大的云轩殿内翻找一圈,可除了每扇窗户都关得好好的之外,根本没有左思鸢的丝毫踪迹。
……
马车飞快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带来剧烈的颠簸,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不适,有种反胃的感觉。
左思鸢几乎是被这颠簸的幅度给摇醒的,她睁开眼睛,一阵令人极为难受的干涩感之后,她才算勉强得以视物。
可以确定的是她在一架马车里,而赶车之人好像急着逃命似的,把马车赶得极快。
她撑着身后的车板,坐直了身体,随即眼前再次一阵发黑,随着车子剧烈的一个起伏,将她纤瘦的身体狠狠甩至车窗旁边,她的额头狠狠撞在窗户上,本已愈合结痂的伤疤又一次渗出淤血。
左思鸢吃痛地低呼,下意识抬起手往额头上一抹,白皙手掌上顿时沾上了深色的淤血。
她微微一愣,已经分不清这种反胃的感觉是因为车子颠簸还是额头上的伤了。
她换了个更安稳的姿势靠在车板上,总算减轻了不少难受的感觉,她这才想起来思考在云轩殿把她打晕,又把她掳来这马车上的究竟是何人。
后知后觉地,她发觉自己并没有被绳索捆住,她眼前蓦然一亮,朝前摸去,却只摸到坚硬的木板。
看来这个人是把出口封死了。
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去,左思鸢反倒平静下来,根据前几次被陌生人掳走的经历来看,但凡他们还留着自己一条小命,就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是还有转圜的余地的。
左思鸢仰面倒在马车里,透过镂空的窗框看着天空,今夜有着极美的月色,而她先前却因为记挂着牧青寒,不曾抬头看过一眼。
都到了这般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看风景,左思鸢嘴角扯出了丝自嘲的轻笑,翻了个身侧躺在还算宽敞的马车之中,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究竟是谁把她绑走了呢?左思鸢脑海中第一个浮起吉默的脸。
如果吉默起事失败了,把她绑走当人质,那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她身上也有点功夫,只要撑到牧青寒来便好。
想到这里,她忽然蓦地一愣。
如果不是吉默,那就是傅慕竹了。
左思鸢眼底神色一紧,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又恨牧青寒入骨,到时说不定抱着她一起自焚都有可能。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车子连续颠簸了两个时辰,才停下来。
随着车子一顿,左思鸢不由得呼吸一停,到地方了,岂不是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要跟傅慕竹面对面了?
她还没想好要以何种姿态面对他,纠结片刻后,她决定用一种看起来很蠢的方法——装作睡觉。
那驾车的人停稳了马车,开始拆钉在门框上的钉子,随着每次钉子落地的声音响起,左思鸢心里都会越紧一分。
终于,挡在马车前的木板被拆开,旋即是熟悉的温润好听的嗓音:“别装睡了,睁开眼睛吧。”
左思鸢眉心一跳,想要装作没听见继续伪装下去,却不出所料地败下阵来。
她只能睁开眼睛,看着傅慕竹尴尬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觉啊。”
傅慕竹穿着身银灰蜀锦衣袍,胸前绣着精致的修竹纹样,长而漆黑的发一半被玉冠束在头顶,另一半随意地披在两肩,经过长时间的赶车,也只是微微凌乱而已。
气氛落入一种诡谲的沉默之中,傅慕竹沉默片刻,朝她伸出手来:“时七,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对你说。”
他的语气依旧那么温柔,仿佛前面不远处是怡人的风景,而他正邀请她同去观赏。
但那是在她彻底了解他的为人之前,现下左思鸢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把她带到悬崖,然后跟她同归于尽了。
看着那只修长洁白,骨节分明的手,左思鸢蓦地陷入沉默。
停顿几许之后,她咬咬牙,决定先不违逆他的意思,再说其实她也很好奇,傅慕竹真正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傅慕竹轻轻牵着她的手,待她宛如世间珍宝那般,却反而更让左思鸢心下惴惴。
穿过一从足有半人多高的杂草丛,他将她带到一处断崖上,山那面是另一座断崖,但却隔着层层白云。
未曾预料到这山会有这么高,左思鸢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朝脚下看了一眼,却被脚下湍急的河流吓得腿软,若非傅慕竹及时把她拉入怀中,她也许真就这么掉下去了。
左思鸢看着被她踢落悬崖的小石子,心有余悸地抬起眼,又蓦地对上傅慕竹那双淡漠的眼眸。
她呼吸一窒,顿时有种左右为难的感觉,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
终于,傅慕竹结束这种僵持,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时七,其实我……”
左思鸢抢在他之前说:“别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傅慕竹微微愣住,转而苦笑道:“你能先听我说完吗?”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走的。”左思鸢深吸一口气:“就算你杀了我也不会。”
“我不会杀你的。”傅慕竹笑容惨淡地摇头:“关于我的身世……”
左思鸢嘴角微微一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跟我一样,都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对吧?”
她此言一出,轮到傅慕竹大为惊异起来。
饶是他再聪明,都未曾料到,左思鸢竟然早就知道他深藏已久的秘密。
“你想问我是如何知晓的,对么?”她轻抬眼眸,看着他。
傅慕竹点点头。
“既然你可以辨认得出我,我又为何辨认不出你呢?”左思鸢轻笑,眼神转向一侧的山川之中:“从上次你帮我画设计图,我便知道,你的思维方式跟常人不同,这种不同或许别人不会觉得什么,而我却能看出来。”
“就凭着这个?”
左思鸢摇头,低声吟了两句诗:“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这是去年上元节的时候你念的两首诗,而据我所知,如果不是跟我同时代的人,怎么可能在这异世里说出未来的诗句呢?”
“是我大意了。”傅慕竹轻笑着似是自嘲,转而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但我今天不只是想说这个的,时七,我找到我们回去的方法了。”
闻言,左思鸢脑海中像是凭空闪过一道炸雷,她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
大穆皇宫,牧青野的寝殿中此时被太医围得水泄不通,牧青野换上龙袍,拉着皇后大步流星走入殿内。
“衡王现在怎么样了?”他一进门便扬声问着。
见他过来,太医俯身行礼问安:“回皇上,当微臣赶到时殿下已经被转移到这里,还请恕微臣唐突之罪。”
“谁问你这个了!”牧青野蹙眉,厉声道:“朕问你衡王的伤势如何了!”
“殿下只是皮外受了点轻伤,再加上连日以来身子劳累,所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
就在此时,躺在床上的牧青寒剧烈地咳嗽几声,掀开眼皮,第一句话便问:“时七呢?”
严飞眼中神色一暗:“衡王殿下,左姑娘她……”
见他表情有异,牧青寒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时七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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