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通嘴上不留情面,挑着薄严城伤心的点就是一顿乱踩。
薄严城眼前有些发晕,喝下了一整杯纯威士忌,才缓过神来。
好像这段他还没找回的记忆,比眼前的苦酒更难消化。
他艰涩地开口:“那时候,我知道这件事吗?”
程通耸耸肩:“当然知道,别太内疚,你也确实赶过去了。”
薄严城心里却半点没有轻松的感觉。
他就不该让这件事发生在温晚栀身上!
可现在,后悔什么都已经是徒劳了。
薄严城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这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往事,他有些头晕。
“程通,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种过去丑陋的伤疤被被人揭开的感觉,比他在莫里医生的病床上回忆起来,还要更让人无地自容。
程通坐直了身子,一脸严正。
“薄严城,你以为这就完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温暮暮就是你的孩子,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你也许还没想起来的浑蛋事。”
薄严城瞳孔紧缩,似乎有预感程通要说什么,但内心却拒绝接受。
程通有些愤懑,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啪地放下。
“温小姐被救回来之后,很快就病危了。靠着骨髓配型,死里逃生之后才发现有了孩子。”
程通叹了口气,想起那段日子,也有些不堪回首的感觉。
“为了腹中这个孩子,她不想用药,就只能待在疗养院的无菌环境里,等身体的免疫机能慢慢恢复。”
“温小姐孕期反应严重,吃不下东西,喝水都会吐。那段时间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就拼了命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程通有些悲悯地看着薄严城:“她那时候可能觉得,你们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薄严城身子一晃,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心痛到指尖都在发麻。
温晚栀是那么温柔伶俐的一个女人,她本应该被捧在手心,体贴呵护着,幸福平安地度过一生。
可他竟能无知到这个地步,把她亲手推离自己身边。
程通没再开口,他心里也有气,没好气地盯着薄严城的发顶。
男人半垂着头,平时一丝不苟的发型今天未经打理,软软地垂在额前,挡住了男人鹰一般的视线。
包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还有薄严城攥拳时骨节的轻响。
这些事情,他大病一场,忘得一干二净。
而温晚栀却独自背负着所有的记忆,却依然能笑着,眼神淡然地面对他。
薄严城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配的。
他不配再祈求温晚栀的温情和爱。
程通在这片沉默里有些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该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犹豫半天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伸手僵硬地拍了拍薄严城:“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
话还没说话,后半句就被程通噎了回去。
他跟着薄严城快十年,在他脸上看过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所有的表情。
唯独没见他哭过。
眼前的薄严城,好像是个长着熟悉面孔的陌生人。
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软软垂在额前,一双眼红得厉害,眼眶里有些还没落下的泪。
薄严城自己也感到即为别扭和尴尬,可这点情绪都被埋没在巨大的懊悔和悲伤中,就快看不见了。
程通手忙脚乱地倒酒,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可他有种预感,很快,薄严城自己就会找回那些关于温晚栀的记忆。
第二天一早,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破天荒地没有亮灯。
前台和行政都在一脸差异地窃窃私语。
一向工作狂的敬业劳模薄严城薄总,居然没来上班。
薄严城第一次无故缺席,第二天就传出人生了病需要休长假修养的消息。
第二次无故缺席,没几天就传出人在ICU病房的消息。
所以薄严城不在,程通也不在,难免会搞得人心惶惶。
离九点还差几秒钟,程通挂着两个黑眼圈进了公司门,刚现身就被团团围住。
“程助理你可来了!”
“薄总没事吧?”
程通勉强尬笑了两声:“薄总没事,别传谣,回去工作!”
他总不能说,一向不爱酒,就算喝也千杯不醉的薄严城,昨晚喝得不省人事吧。
为了给薄严城在薄氏集团留下最后的尊严,他选择闭嘴。
进了总裁专梯,程通松了松领带,长舒了一口气。
他昨晚真是个大冤种,真的。
薄严城可能是太久没喝过酒,居然就那么醉倒了,嘴里嘟囔着什么温晚栀对不起的。
说真的,这要真是他程通的兄弟,高低得给薄严城几巴掌。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说把人送回去吧,那个老小区车都开不进去,一辆辆跟华容道似的。
好不容易安排进去了,薄严城比他高半个头,死沉死沉,拖都费劲。
结果电梯还坏了。
他永远记得自己在楼梯间,顶着个大男人在肩上,欲哭无泪的感觉。
叮——
专梯到了总裁办公室,程通看到门口的人影一愣,摸了摸鼻子:“温小姐,怎么了?”
温晚栀听到电梯声回头,看到是程通,眉头蹙起:“我这有几份合同,着急要薄总签字。大秀设计进入最后阶段,我之后得去半山设计那边盯着。”
程通回想了一下昨晚薄严城的狗样,讪讪笑了。
“温小姐,不瞒你说,薄总今天估计来不了。”
温晚栀很是惊讶:“他怎么了?”
薄严城这个工作狂,如果不是病得睁不开眼,都不会翘班。
而且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程通抿了抿嘴,眼神闪烁,低声承认:“昨晚他找我问过去的事情,我们就出去喝了一杯,聊了聊,没想到薄总就喝醉了,现在估计还没醒。”
温晚栀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过去的事?什么事?”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程通眼一闭心一横:“薄总问王彪和霍玫的事,连带着公海游轮上的事,就一并告诉他了。”
温晚栀瞳孔震动,心猛地跳了几下:“那他现在人在哪?”
程通想起昨晚的痛苦,差点自掐人中:“就在那个老小区啊……”
说一半就看温晚栀脸色不对,程通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温晚栀拿出手机拨号,手指有些颤抖:“薄严城在用药,喝酒可能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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