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慕云兮诧异起身，慕芷柔转身往牢房东北角而去，慕云兮瞥了眼神色尴尬站在那里的慕盛，跟了过去，在角落出，与慕芷柔隔着栅栏相望，“你要说什么？”
慕芷柔凝眸望着慕云兮，她神色平静，眸底没有丝毫的惊慌、恐惧，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若不是眼前这斑驳的栅栏，鼻中萦绕的潮湿发霉的臭味，她丝毫感觉不出她在坐牢。
或许，她真的来对了。
“凤千蔚死了。”她望着慕云兮一字一字道。
“哦。”慕云兮没有任何诧异。凤千夜拼着自己受伤，也要让凤千蔚的箭射中永昌侯夫人，就是算准了永昌侯府的人不会放过凤千蔚这个杀人凶手，所以，凤千蔚死不过早晚的事情。
果然，她早就知道。否则，那日也不会提醒她与凤千蔚吵架，让她逃过一劫。
慕芷柔垂下的手收拢成拳，一双杏眸更是死死锁着慕云兮的小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情绪的变化，“慕云兮，你知不知道城中如今都在说什么？说是你制造了这场时疫。”
慕云兮怔住。
“他们说是你囤积甘草，之后又假惺惺的高价买回，四处收买人心……”
慕云兮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慕芷柔微微诧异，继续，“他们说你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慕云兮唇角的笑意又浓了两分。
慕芷柔凝眉，“慕云兮，你笑什么？你不怕吗？”
“怕？”慕云兮摇头，若是昨晚她刚被关进来时，听慕芷柔说这些，说不定她会怕，可现在，有凤千夜帮她，有慕子川与慕秀与她一条心，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自然说什么，我问心无愧就好。”
“呵！”慕芷柔嗤笑，眸光却依旧粘在她脸上，“那你知不知道羽林军已经将济世堂里里外外围了起来，太医院的太医已经接手了那里的病者……”
慕云兮神色微微凝重，眸中有一丝担忧，可却依旧没有恐惧。
“若不是周女医也在，说不定这会钱大夫和寄奴，还有你的师兄都被关到这来了。慕云兮。”慕芷柔倏的将脸凑到栅栏旁，离慕云兮又近了一些。
“你还不知道吧？大长公主被禁足在永和堂，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宫中，太后娘娘亦是如此。你还指着谁来救你？你死定了！”
难怪无论大长公主还是太后都没有动静，原来还都被蒙在鼓里。
见慕云兮脸上的神色只是愈发凝重，却依旧没有惊恐，没有担忧，慕芷柔再也耐不住了，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她，“慕云兮，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这一吼，慕云兮心底刚升起的那丝担忧也不见了踪迹，“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不过，即便山穷水尽，还有柳暗花明，更何况，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
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疯了吧？
慕芷柔后退一步，呆呆望着慕云兮，可就这么看着、看着，她不知怎么从心底里就是相信了她的话，相信她一定有办法能从这天牢走出去，相信她这次一定不会有事。
她怕不是也疯了吧？
慕芷柔烦躁的转过身，忽的又转了过来，看向转身已要回去的慕云兮道，“你别走，话，我还没有说完。”
慕云兮挑眉。
慕芷柔凑近栅栏，瞥了眼那边一直留意着她们动静的慕盛与霍燕，瞪向慕云兮，“近一点。”
慕云兮折身走了过来，慕芷柔略略犹豫，才道，“你去永昌侯府吊唁那日的事情可还记得？”
慕云兮一怔，点头，“记得清清楚楚。”
当日永昌侯府只有凤兰心招待宾客，永昌侯与小侯爷都不在府上，而且永昌侯夫人的灵堂直接设在了院子里，周围还摆满了鲜花与瓜果。
“你可知道永昌侯夫人的棺椁周围为何摆着鲜花与瓜果？”不待慕云兮回答，慕芷柔已给出了答案，“因为她的尸首一直散发恶臭味。”
慕云兮怔住，“为什么？”
她是被凤千蔚的箭射死的，又是冬日，尸首怎么可能腐烂那么快？
慕芷柔摇头，“我哪知道。我只知道素日永昌侯夫人身上的香味就比较重，而且沐浴的时也不让人伺候，你还记不记得在花圃我向你要生肌丸？”
见慕云兮点头，她才继续道，“那时候是我听说她手臂上有块黑斑，所以才想和你要生肌丸送给她。没想到她不让人伺候的原因不是黑斑，而是异味。”
“你怎么忽然想起与我说这个了？”慕云兮狐疑。
“还不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你和慕书文，我猛然想起他向我打听过永昌侯夫人的死因，所以就来……”
慕云兮一把攥住了慕芷柔的手臂，“你与他说什么了？”
“就刚才与你说的这些，其余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慕芷柔略略犹豫，老实交代道，“后来他给了我一万两银子，让我偷了两件永昌侯夫人的衣物给他，说永昌侯夫人对他有恩，他想要留个念想。”
“她差人将时疫病人穿过的衣衫丢进了城西的水井，看你们一个个病倒了，她又跑出来装好人……”
德公公的话骤然在慕云兮耳边响起，与慕芷柔的话交相混杂在一起，仿若一道亮光穿破了所有迷雾。
砰！
慕云兮的心一下、一下撞击着嗓子眼，撞的小脸都涨红了。
永昌侯夫人身染时疫……慕书文发现了这一点，利用她的衣物制造了这场时疫……
也因此，他才提前调走了上京城中的甘草。
“怎么了？”慕芷柔望着慕云兮涨红的小脸，有些心虚，“我那也不算是偷，反正她的衣物都是要烧掉的，不过是……”
“慕芷柔！”
慕云兮一口截断她的话，死死盯着她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刚才你说的这些话再也不要向第二个人提起，听到没有？”
慕芷柔悻悻哼了一声。
“千万记住，若是你漏了一点口风，搭上的可就是你自己的小命。”
慕云兮严肃了神色，猛然将手臂从栅栏伸出一巴掌抽向慕芷柔，“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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