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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帝都恒京被赶出来的灾星钦差是在某个漆黑如墨的夜晚进驻的保庆城,行辕安于凌氏位于保庆城南的别院之中。护送大军除了分出一小部份陪同钦差坐驾入驻保庆城中,大队伍直接开往了凌氏马场,准备好好地将养。
那晚上,钦差大臣一行人经过的街道一如既往的平静。保庆百姓在睡梦里依稀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和碌碌似车轮滚动的声音,却没有被吵醒,最多朦朦胧胧地翻了个身。
若不是这灾星钦差是给青原带来大狼祸的人,百姓们对此种不扰民之举还是颇有好感的。他们尤记的,那年封地之主定王府迎娶田氏女,田家为庆祝此事,暄天的锣鼓响了三天三夜,吵得满城的百姓都没法睡。
钦差的到来似乎没有给保庆城带来多大变化,凌家那座别院的大门紧紧闭合,只不过偶尔有车马出入。百姓们的生活照旧,甚至市面上都看不见操着大秦南边口音的外乡人。
不过,百姓们还是慢慢听说了,那别院里住着好些伤员,整日里弥漫着药味与血腥味,把里面种的好花草都给生生熏死了钦差大人果然煞气冲天呐,这才来多久?
越来越多的百姓前往大悲寺上香祈福,祷告上天赶紧把扫帚星带回天上去。若遇着同在祈福的青原部落住民,他们不免将灾星钦差的到来添油加醋地嚼舌了一番。
令城中百姓诧异的是,部落住民们并不相信是这所谓的灾星钦差带来的大狼祸。他们告诉城中百姓,常年在青原上巡视的有痴大德早就发现了狼群不同寻常的变化。在钦差到来之前,今年很大可能会发生大狼祸的消息已经由有痴传达给了部落酋长们。
城中百姓不免争辩,钦差大臣在路上走了这么久,说不定是皇帝下旨令她到来那时起才有大狼祸蔓延呢?此言论一时也令部落住民们犹豫。
不过,相对而言,青原部落中关于灾星钦差的传言要少很多。[wzdff贴吧手打团]他们长年生活在青原之上,对于狼祸的源起有着深刻的认识。算算时间,此次大狼祸距上一回已经相隔了十三年。部落里经验丰富的老人们判断,今年没有,明年也肯定会有。
十月二十,天色尚早,半明不明的空中还挂着零星几粒星子。凌氏别院大门洞开,从内里蜂涌出许多仆役,拿着大笤帚,卖力地清扫从大门一直绵延向外两里的路程。
这些仆役将道路清扫得片尘不染,反复用清水冲刷。不一时,露出被灰土掩盖的大大小小鹅卵石,一个个被洗得明光锃亮。有那为显忠心的仆役,甚至趴在地上用抹布卖力地擦拭,自然得到来回巡视的管事者好言夸赞,不禁笑逐颜开。
只是如此他们还不罢休,从别院里又取出了大卷大卷雪白柔软的长毛地毯,沿着道路徐徐铺开,仿佛一座由白云落下地变成的桥梁。有专人在旁警觉地守护,绝不许人擅自踏上那皓白云毯。就是从道路两旁飘飞下落叶,也有人拿顶端包着白布的竹杆飞快挑去,自己绝不涉足其上。
早起打柴的百姓不免驻足旁观,很是好奇,有胆大的赔着笑上前打探。凌家仆役颇倨傲地回答,今日大悲寺的众位高僧会前来钦差行辕迎钦差大人至大悲寺,商议如何应对大狼祸之事。钦差大人入城之时体恤百姓,不欲惊扰,但如今为青原百姓出行大悲寺,凌家怎能还马虎对待?
辰时正,闻风而动的百姓们果然在保庆城门处看见了一长队大悲寺的僧人。他们皆步行,身上不复以往破旧得有些破烂的僧袍,代之以簇新的月白僧衣并青色袈裟。走在众僧最前面的七僧皆着以茜色袈裟,与众不同。
百姓们面面相觑,这领头的七僧尽数是大悲寺德高望重的大师父,包括了护法堂、讲经堂、研武堂、戒律院四位首座并僧兵团正副执事。[wzdff贴吧手打团]此六位当中有五位是绝字辈的高僧,另外一位垂垂老矣的研武堂首座大师更是绝字辈高僧的师叔了一大德。
六位大师再加上年轻一辈中的领头人物有痴,可以说,大悲寺除了主持绝缘大师未曾亲迎,其余担任重职的高僧尽皆倾巢出动。
就连那七十名普通僧众,也全部在青原百姓中享有良好声誉。与有痴一般无二,他们都是长年于青原之上苦修并巡游救助百姓的僧侣。不分年老年少,个个面带风霜之色,神情慈和。
大悲寺众僧一路疾行,口中喃喃念颂**。引得大批百姓在道路旁边顶礼膜拜,口称活佛,却没有人敢上前拦阻或者搭讪。
也有百姓窃窃私语,大悲寺出动如此阵仗莫非是为了消灭那个招惹来大狼祸的灾星钦差?有那明事之人讥笑反驳,所有僧众皆着以*会才会穿着的正装,几年也穿不了一回。莫非你们家去寻仇还特意换上过年新衣去啊?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好奇心大作,呼亲唤友,很快就聚集了大批人群跟着大悲寺诸僧向凌家边院而去。到了近前却被手持兵刃的武人拦阻住,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僧人们踩上雪白云毯,而自己等人不能再前行。
大悲寺众僧星夜自保治城赶来,鞋底皆是尘泥,然则他们走在那云毯之上,却连半个脚印也未曾留下。百姓当中有眼力不凡者,不禁咂舌称赞,大悲寺果然深藏不露。这手出神入化的轻功难得他们个个都这样轻描淡写地使将出来。
在道旁维持秩序的是保庆县衙所有衙役并凌家飞鹰骑诸人,若是见有百姓试图往里闯,便不由分说捉拿住,捆巴捆巴,还拿破布塞住嘴扔在道旁。见众人怒目以对,他们不免再度警告,要是再敢越界一步,小心吃牢饭
众人只能抻长脖子,眼巴巴地站得老远去看。有那机灵者,趁衙役不备偷摸溜走,绕至别院旁边的小树林里子,爬在树上张望。不一时,别院四边大树上爬满了人。却不知为何,衙役与飞鹰骑都发觉了此举,却没人上前干涉。
忽而,从凌氏别院内里传来清脆响亮的锣声,共敲十一下,又闻甲胄相撞摩擦“锵锵”声音,有四列金甲金盔武士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昂首阔步鱼贯而出。
保庆县衙之人慌忙命所有人跪下迎接皇命钦差仪仗。不过,青原离帝都天高地远,百姓对皇权的认识远远不及腹地众民。他们跪是跪了,却一个两个半歪着脑袋,大胆偷觑。
只见前面八排金甲武士手中执以高山浮云旗、杏黄伞、金黄棍、烂银旗枪。后面十二排武士则或挎或背或手握龙首槊、凤翅锤、玄燕钺、方天戟、雁翎刀、兽骨剑。此为八十名御林军组成的仪仗队。
仪仗不紧不慢地走着,紧接着又马蹄声嗒嗒作响,从别院内冲出六匹高头大马,分作两列,马上是四名少年两名少女。他们无论男女皆锦衣佩剑,黑色披风垂于身后,上有鲜红醒目的“护国”二字。他们的手里端端正正地高高擎着“钦差大臣”、“护国毅贞”、“护国睿武”、“宣威将军”四面大旗,并“肃静”、“回避”二牌。
六员小将徐徐策马而行,对道路两旁的百姓目不斜视,很认真严肃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百姓们瞪大眼睛瞧着这些来自帝都的人物,有人悄悄议论,这六名少年少女可不简单,都是朝中名门重臣之后,当中还有皇室子弟呢。
这儿还没欣赏够帝都少年英杰的风彩,随后从别院内又奔出一百名身穿黑色轻身甲、头盔半掩面容的骑士,同样身披黑色披风,绣以“护国”二字。
黑甲骑士佩戴着不同的兵器,有些亮在外面的兵刃上清晰可见暗红色污渍,配以兵刃寒光,端得刺眼,这些兵器肯定都不是摆设。沉默着御马前行的黑甲骑士们一出场,立时镇住围观群众。他们的气势显然不同于前面的金甲武士,偶尔有平静目光扫向人群,当中森严冰寒味道让人顿感冷意。
辘辘声响,爬在树上的百姓望见似有吊角飞檐的房舍越来越近。无论这位钦差大臣是否灾星,人们对她的好奇心是一般无二的重,就连跪在地上的百姓都不禁抬起头向前张望。
尤其多有人听曾经见过钦差坐驾的行商说起,这位女钦差的排场只怕连皇帝都比不上。谁有那般大的本事弄得到如此珍惜的机关楼阁并八匹以前从未曾现于世间的机关骏马?
青原产马,产好马。青原百姓对马匹的感情亦不同于大秦别处民众。与其说人们对钦差好奇,不如说是对这八匹分明是死物,却能与活马一样奔跑如飞的机关骏马深怀一睹之渴望。
接下来所见,果然让大清早就赶来占据好地方的百姓在心里直呼不虚此行。八种不同色彩的机关马,拉着楼房在地上跑,这样的奇景人的一生能见到几次?
人们还看见,大悲寺那七位高僧盘膝坐于机关楼阁四面,七十名苦修僧侣团团将八彩八骏坐驾拱卫在当中,此情此景无不彰显出大悲寺与钦差大臣不同寻常的关系。
假若这位女魔头钦差当真是招来大狼祸的灾星,以消弭狼祸为己任的苦修僧兵们怎能甘为护卫?更遑论大悲寺七位高僧。大悲寺行事从不趋炎附势,否则也不会拒绝封地之主定王府女眷无礼地要求烧一整年头香之请。
最后出场的是由五百京卫营与一百御林军联合组成的小型护军,人人盔甲明亮,精神饱满,小跑着跟在坐驾之后。
等这支出行队伍完全消失于地平线,保庆衙役才让众百姓起身。人们议论纷纷,果然怀疑起日前的流言。他们对于大悲寺的行事准则了然于心,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于是有人适时说,那些话完全是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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