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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痴出现,赵婠打探清楚他的修为,再记起大悲寺在青原百姓当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当时就动了心思。如果有平和的办法能让她顺利达成目的,她也不想多造杀孽。大悲寺要真能帮她,她又没有黑了心肠,必然会投桃报李。
绝缘大师见赵婠目光灼灼地紧紧盯着自己,大有不得到明确表态不罢休之势。他无可奈何,长颂佛号,道:“女施主,大狼祸在即,依照往年习惯,青原三城及部落各族皆有代表往大悲寺齐聚议事。届时,大悲寺与女施主共担重任,且以女施主马首是瞻”
赵婠一挑眉,老和尚方才捂得铁紧,怎么立时转变了态度?若是议事时大悲寺凡事都以她的意见为主,她借机有所行事自然会方便许多。
大悲寺悲悯世间,在青原民众中威望极高,假若能借助大悲寺名头,也许她达到目的的方法真能不那么煞气十足。她必须承认,昨夜那番惨烈骑战,她感触良多。
绝缘大师又慨然长叹道:“大悲寺鼎力相助女施主,还望女施主能将青原三城及各部族拧成一股坚韧不断的绳索,绞灭大狼祸,造福青原百姓”
赵婠目光一闪,笑道:“大师,其实您也想利用我这皇命钦差的身份去胁制那些只做表面文章、并不真心团结共对大狼祸的人罢?”
大悲寺不论身份贵贱与否一视同仁的行事方式必然会得罪那些青原大族,想必往年大狼祸,那些大族世家即便以大悲寺为尊,暗地里可能多有阳奉阴违之举。
别的不说,从未经历过大狼祸的定王府自恃身份,只怕连这商议避祸的会议都不会来参加。就算纡尊降贵地来了,定王府也必定会争取这领头者的位置。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哪怕是名义上的,这号令青原三城及诸部落的偌大权柄是多么的令人眼红
绝缘大师点点头,并不避忌自己的真意,坦然道:“老衲与女施主各取所需而已。[wzdff贴吧手打团]”
赵婠长长叹息,愧然道:“您一心为青原百姓,而我却私心极重。在您这番苦心面前,赵婠羞惭至极”她站起身向绝缘大师深施一礼,出禅房而去。
虽然她未曾明言,但绝缘大师和有痴都知道了她的意思。这位凶名遍传大秦的女国公,饶是地处偏远的大悲寺也有所听闻。那日有痴回寺禀报大狼祸端倪已现,绝缘大师忧虑青原即将有战事,便是基于民间对女国公的风言风语。
绝缘大师目送赵婠踽踽独行,蓦然轻声道:“亦是个痴儿。”她心中执念太深,痴迷不悟。
听得大师对赵婠的这番评价,有痴身体微震,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命格——天生痴念,桃花不断。
绝缘大师对有痴说道:“议事会,由你相助女施主。无论她想干什么,你听命就是。”
论起玩心眼,大悲寺没有人比得上那心肝七窍玲珑的女子。能对付那些同样心思诡谲之人的,只有她。绝缘大师很清楚这点,这才指派与赵婠起码算得上熟人的有痴去当大悲寺的代表。当然,大师的用意不仅于此。
有痴倏地抬头,见师父淡然神色中似乎有洞悉他心情的了然。卟嗵跪下叩首于地,他颤声道:“师父,有痴不敢。”
绝缘大师叹道:“痴儿,痴儿她已成你心中之障矣”
有痴瑟瑟颤抖,泣道:“师父,有痴该死”
绝缘大师轻抚他脊背,道:“痴儿你命该如此。女施主便是你命里的魔障,须得你自己亲手打破这障,你方能真正成就功业。你方才也听闻,女施主已有夫婿,这障便薄了一层,你应庆幸才是。逃避不是办法,你应趁此机会磨砺本心,佛法修为愈发精进也未尝不可”
见有痴咬牙沉默,大师又摇头道:“痴儿,你避女子不及,岂非在心里将那命格深扎于心,念念不忘?你早已着相若不趁此良机破开这魔障,这位女施主离去,焉知不会有别的女施主再成你心中之障?若不能破障,你还是还俗去罢。[wzdff贴吧手打团]”
有痴悚然大惊,顿首不绝。绝缘大师长身而起,留下有痴独自反思潮。他的心魔,只有他自己才能斩去
大悲寺每日都有百姓前来烧香膜拜,布施的香火钱尽随心意,或多或少,但一天下来,收益还是不少。赵婠初始不明为何大悲寺有钱却不修寺院,就连三佛金身也黯淡无光。住了几日,亲眼目睹了数起求助事件,她这才明了。
若有人上门央告,大悲寺从不问情由不管真假,只要拿得出来,必定会应人所请。寺里的香火钱大部分都如此布施出去,余下才用于僧众平日所需一应用度。粗茶淡饭,只求饿不着。
赵婠不能理解大悲寺此种行为,要是有人存心行骗,岂不冤枉?却有僧众告诉她,大悲寺之财尽取于青原百姓,便是尽数布施出去也理所应当,更别说还用百姓之供奉养活了寺内僧众。再者,骗人者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财物就当真是福?世间事,种下何因自然收获何果。
寺里住了赵婠和包子两位女性,大悲寺僧众有所避忌。她二人居住之地位于大悲寺后院,同样是石头垒成的房屋,同样简陋。每日所需由小沙弥送至院门口,拍门提醒二人,从不入内。
赵婠每日无聊,除了在屋里修行,就是在大悲寺内内外外乱走。僧众见了她,远远行礼避开,从不主动上前说话,闹得她更觉无趣。
如此过了数日,她渐渐觉得这日子平淡恬和,每天早晚听见僧众颂经之声,心里的焦虑烦躁不知不觉减轻了许多,以致隐藏在她眼底的戾气也慢慢消解散去。
她偶尔会在僧众做功课之时驻足于讲经堂外聆听,有时也会与前来进香布施的百姓聊聊天。
百姓们并不知道这名衣着不凡的女子是何身份,但见她笑容满面、神情亲和,大多数人都乐意与她说一说家常话。
由此,赵婠得到了不少消息。譬如大狼祸,譬如皇帝陛下派来的钦差大臣已经入住保庆城凌家,护送钦差前来青原的七千大军轰轰隆隆地开进了凌家地域广阔的马场。
此外,另有一则流言在青原百姓之间流传开来。却是有人口口相传,今年之所以会发生大狼祸,就是因为前来青原的钦差大臣命格太硬的缘故
说这位姓赵的女钦差,是大秦中原腹地出了名的杀人魔头,遍身的血腥味道,戾气冲天,这才引得大狼王出世。这女子就是个灾星、煞星、扫把星,否则,皇帝陛下为何会把她赶出恒京?
听着关于自己的恶毒传言,赵婠笑容不改,原本软下来了的心肠不仅再度变硬,而且冷凝结冻,再无冰解可能。
风言风语亦传入有痴耳内,每每有前来上香的百姓在佛祖面前祈求天降神雷,劈死这个给青原带来灾祸的女魔头,他心里便一阵又一阵的难受。
尤其是当他看见赵婠倚在门边,笑眯眯地亲耳听着百姓们对她的诅咒,他偶有冲动欲上前为她辩解。
但他能说什么?他对赵婠压根就不熟悉。也许,在他心里,多半也认为她纵使不是杀人盈野的女魔头,也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女子。
他的障竟然会是这样的女子,他隐隐失望,却也有喜悦。赵婠行事与他格格不入,他心生嫌弃厌恶在所能免,破障便加倍容易。有痴如是想。
只是数回瞥见她孤独孑立的仃伶身影,他又难免心生怜惜。她终归还是个少女,却被人如此辱骂诅咒,她表现得再豁达,心中又怎么会好过?
有痴犹豫又犹豫,最后想起师父所说之言,决定勇敢地面对自己的障。这一日午后,他拍响了那间小院的门。
包子将门打开,奇怪刚才明明已经送了饭食,怎么又有人来。一见来者,包子有些惊讶。这位有痴大德从回寺那日起,貌似有点躲着赵婠。就连包子偶然与他相遇,他也躲躲闪闪。
包子没事时也在寺里寺外转悠,慢慢听闻了这位害羞腼腆和尚令人忍俊不禁的命格。当时她还在心里偷笑来着,就这样与女人说话都会脸红的性情,还真有那么多桃花扑面?
包子浅笑打招呼:“有痴大师,好久不见。”
有痴面上神情微僵,落入包子眼中竟觉有些狼狈。包子抿嘴一笑,心道,这和尚还真是脸薄。
有痴垂首合十行礼道:“打扰了。不知赵施主可在?”
不知为何,包子很想打趣这和尚一番。她笑吟吟道:“当然。我家小姐在这寺里又没个相识的,想找人说话也不能,她能去哪儿?”言下之意,你这位曾经与赵婠一道逃出狼群包围圈的“熟人”都对她不理不睬,她能找谁说话去?
被包子一挤兑,有痴回想这数日赵婠在寺中形单影只、无人搭理的景况,心里很是不安。他眼帘微垂,凤眼中掠过一丝心伤,又是一礼道:“鄙寺多有怠慢,有痴惭愧。”
包子见他神色大有歉疚之意,诚恳态度也不似作伪,决定好心肠地放过这可怜和尚。她让开拦住的道路,道:“有痴大师特意来此,想必有要事相寻,这便请进罢。幸好我家小姐还未曾午休,否则要请大师等上个把时辰了。”
有痴闻言,顿住欲迈向院中的脚步,道:“赵施主既有午休习惯,有痴怎可打扰,还是……”
“瞌睡虫早都让你搅没了,还矫情什么?进来说话就是。”包子身后传来这清亮女声。
有痴偏头望去,却见赵婠懒懒挽着长发,身上披着的外裳亦松松垮垮。少女已经发育成熟的曼妙身躯在宽松外袍掩映中若隐若现,她分明端端正正站得极笔直挺拔,有痴就是看见了令人无法抗拒其致命吸引的万种风情。
她身周的真气亦慵懒地缓缓旋转,还在浅吟低唱着绵柔轻软的歌谣,他将这糜糜乐音听在了耳里,醉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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