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走到了程怀薇和秦奋的面前。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程怀薇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想要吃人的毒蛇一样。
冰冷而又恶毒。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苍耳吓了一大跳。
怪不得祖父不肯让她进去，谁愿意大过年的面对这样一张扭曲到变形的脸啊？
秦奋以警告的眼神看了程怀薇一眼，他转身朝苍耳拱了拱手，微笑着开口道：“在下秦奋，见过大姑娘。”
苍耳定定地看着他。
他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在外人面前总是笑得一脸和煦，就仿佛他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男人一样。
可她见过他最冷漠的模样，那个时候的他仿佛没有心一样，从里到外都是冷冰冰的，淡漠得让人恐慌。
她还记得当时他跟别人订婚的消息传来，她前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想得比较简单，毕竟也有好几年的感情了，她总不能莫名其妙地出局吧？
好歹也得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他甚至连辩解都没有，只是一脸漠然地说道：“以前选择你是因为只能选择你，现在我能选择的人多了，想要换一个也在情理之中吧？”
把婚姻大事说得跟去超市买东西一样随便。
她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他之前在她面前表现得太好了，既体贴又善解人意，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现在突然扒下了那张脸皮，陌生得让她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
认识眼前这个人。
只是震惊归震惊，那一刻她很清楚地知道，他是真的想要结束这段关系了。
不然的话，他不会突然在她面前卸下了自己保持多年的伪装。
老实说，她心里有些难过，但要说痛彻心扉……那倒也不至于。
在跟秦时的相处中，她是付出了不少，但最根本的原因是自己的家人选择了他。
她相信家人眼光，所以愿意把他当成自己人。
说穿了并不是她主动选择了他。
但她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因此固执地反问了一句，“难道在你心目中，所有的人都是靠利益来区分的吗？难道你对我……不对，是对任何人都没有产生过感情吗？”
秦奋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有些不耐烦，但在她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解释道：“没有，你也知道我自小父母双亡，差一点活不下去……我想要活着，还想活得有个人样儿……这已经够艰难的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一点她认同。
她也觉得那些情啊爱啊确实是不大真实，甚至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无法具象化的东西。
可她不相信是因为她本身就感情驽钝，并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一腔热忱，愿意相信真情存在的单纯美好之人了。
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也不至于靠掠夺别人来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吧？
说句不中听的，这手段卑劣得简直令人发指。
秦时对她的观点嗤之以鼻，“那是你
没有吃过苦头，你虽然自幼丧母，但从小被你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又怎么会知道独自求生的艰难呢？若你真的受过这种苦楚，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高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你也会为了做成某件事情而无所不用其极……”
苍耳不相信自己会那样没有底线。
是，她是比秦时的成长环境要好上一些，但也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
这世上比她活得优越的人多了去了，她怎么就没有嫉恨到不择手段地想要取代别人呢？
俗话说得好，人贵在知足。
海参鲍鱼是很好吃，但白馒头也照样能让人吃饱。
既然条件有限，那就适当地降低一点自己的心理预期，那样就不至于总是失望了。
可话说回来，若你不顾自身的条件，非要欲壑难填，还埋怨老天爷给你创造的条件不够好，那只能说你太贪心了。
不过这些想法在苍耳的心底萦绕了半天，她最终并没有说出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愿意跟秦时做这无谓的争论。
她认输了，权当自己花了好几年时间做了一笔亏本的投资。
日子总得继续苟且下去。
只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她这样的豁达，他非得给这段感情加一个自认为悲情的结局。
她病重弥留的时候，他也曾去医院看望过她。
依然没有什么好语气，只是很客套地开口问道：“相识一场，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她
很想笑，无奈身体太过虚弱了，她甚至做不出笑的动作。
最后她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来参加……我的葬礼……”
她这短暂的一生，除了母亲早逝带给她的悲伤之外，其余还算安稳美好。
但因为他的出现，让她变成了一个苍白的笑话。
她无力改变这一切，那么至少在最后临走的时候，她不想再看着他离开这个世界。
听到她的要求，秦时明显怔了一下，不过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她，“放心，我今天看过你了，也没打算参加你的葬礼。”
听听，这像人说的话吗？
面对她一个重病不治的人，就算陌生人也会装出三分慈悲的吧？
不过她听了他的话却长舒了一口气。
人死了一切就都成空了，她终于可以将这个笑话给彻底终结了。
若是能有下一辈子，她再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开始一段感情。
想到这里，苍耳心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到底还是食言了。
不仅重新开始了一份感情，还招惹了一个她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好在赵云稷虽然也冷淡，但不至于像秦时这样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
最重要的是他很坦荡，不像秦时这样表面一个样子，背后却又完全变了脸。
这样想着，苍耳的目光再度转向了眼前的人。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不然的话，他不会对她露出这样温暖的表情。
她太了解他了，这是他对陌生人，且是有意亲
近的陌生人才会释放的善意。
真是可惜啊！这场戏到头来竟然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啧啧，简直没意思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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