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在殿上怒斥紫薇不懂事,要他不要胡闹。他说心儿是太子妃,只要昊台一天是太子,她便只能嫁给昊台。
紫薇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竟当众说他与心儿两情相悦,且已私定了终身,他是非她不娶的。
此话说在众目睽睽之下,令天帝大为脸面,当即大怒,将他逐出大殿,命他永远不准再踏进鸟族一步。
没想紫薇还是个执拗的性子,竟然就在殿外跪了一整天。打了他父帝的脸,也让自己无路可退。
晚上,他爬进天帝宫中长跪不起,叩头求请天帝成全他和心儿。
为了个女子,七尺男儿哭得肝肠寸断,此情可表也。
天帝如何会在天下人面前食言?他确实喜欢紫薇,可更喜欢天后所出的昊台。他好言劝说紫薇世间女子千千万,何必一定要和太子争同一位女子,让天帝和鸟族为此蒙羞。
无论天帝如何说,紫薇就是不肯起来,以自己的性命威胁天帝应允他的请求。
天帝怒极称若是他再执迷不悟,便下天旨赐心儿死罪,紫薇这才被迫放弃强娶心儿的要求。
弟弟想要娶兄长未婚妻一事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在六界传开了,闹得沸沸扬扬,成为六界众生们茶余饭后的最新话题,将两族推上了风口浪尖。
后来是天帝下了严令,若谁再胆敢议论此事,赐诛五族的大罪,这才止住了天下的幽幽众口。只是他禁得住别人说,还禁得住人家想吗?无论他如何禁止,总之天族在六界之中的威信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后来,我还是如期将心儿娶了回来。成亲不足一年,心儿便有了身孕,我开心极了。若不是心儿一再的劝我莫要闹得太过,我定会将这喜事公布天下。”
“父帝龙心大悦,他说只要心儿生下孩儿,便将帝位交给我,他也好与母后一起含饴弄孙,过几天逍遥日子。三公主你知道吗,我从不在意什么帝位,我只想要心儿生下我的孩儿,然后和心儿平平安安的过上一辈子。”
“我亲眼见着心儿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很快便到了生产的时候。可是,心儿却不见了。我疯了一样找遍整个天界,也没找到她的一点点踪迹。”
“直到有一天,有人给我送了封信,信中邀我去天族最为凶险的所在断崖相见。我隐约觉得事情与心儿有关,便按照信上的指引去了。可是,我如何也想不到,掳了心儿多日的竟会是他。”
他?
谁?
我想我猜到了,也预感到接下来的故事该是何等惨烈!
昊台忽然变得异常的怕人,他眸底疯狂滋涌着滔天之恨,几乎咬碎一口钢牙。
我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耗费了千百年的时光方才平复的情绪,因为我的一时好奇而重新想起那些足以再次将他击垮的痛苦。
他千百年的苦算是白捱了。
这对于昊台来说,何其残忍。
“他端端的坐着,心儿被捆着双脚扔在地上。心儿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衣裳也脏得很。她抱着大大的肚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见了心中揪着似的疼。”
“什么?紫薇竟做过那般灭绝人性的事情吗?心儿腹中的孩儿也是他的侄儿啊,他如何下得去手?莫不是事情过去得太久,二哥你记错了吧。”
从内心来讲,我仍不愿相信看上去惊才绝艳的紫薇会是这种卑鄙小人。毕竟,我与他做了快一年的夫妻,便是没有情爱,也总有些夫妻间的情分在。
“你呀就是太过武断,说过多少次了,这世上之事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要用心去体会。你只知道那厮看着好看,却不知在那份好看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别插嘴,让昊台说吧。一次性说清楚也好,免得你一次次的来问,一次次的将他重新推回深渊中痛苦难耐。”
我只好乖乖的重新坐下来,为了不被昊台的冷酷冻伤,我小心的朝若木那边靠了靠。
“看,你也知道他灭绝人性。我待他那样好,无论什么,我都可着他先挑。可他,却掳了我的妻儿。我问他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他想要的是我有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全部交给他,只要他将心儿还给我就好。”
紫薇说要昊台主动找天帝放弃天族太子之位,并举荐他做继位太子,否则心儿和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一个也别想活。
“我本就无心太子之位,那时有了娇妻与孩儿,太子之位于我更是一文不名,又如何肯让心儿和孩子因此受更多的罪!我答应了。”
说到这里,昊台的身体竟微微的颤抖。
那些经年的痛苦,腐蚀着他的骨血,痛得锥心。
“天帝也是草率了,竟那般轻易的将他立为太子。那么个自私阴冷的人,如何取服于六界啊。反正我是不服的。”若木遗憾的叹息,又饮下一杯。
眼见着酒壶再次见底,随侍的小厮很麻利的又搬了两壶上来。
其实我听得出,天帝之所以会将太子之位交给紫薇,怕也是对于昊台的放弃的惩罚。毕竟,一位储君为了个女子放弃储君之位,这不仅让天帝丢了颜面,也足以说明他优柔寡断,不适合做天帝。
后来,昊台为了保下妻儿,真的在早朝的时候递了折子,自请放弃太子之位。从此只做个逍遥的散仙,与心儿白头偕老。
“可以想见父帝会如何的生气,他骂我心中只有儿女情长,不够绝断,连家族之事都处理不当,如何担得起六界大任。”
“天帝怎么能这么说你,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是人之长情。”
我愤愤的站了起来,再次被若木拉了回去,他威胁我若是再添乱便要把我拎回天上,再不带我来。
想想那十数万里的遥远路程,我无奈的屈服了,在他身边乖乖坐下。
昊台关注着若木与我,眼底有暗芒闪过。
他扯起一丝丝笑意,状若无意的说道,“弟妇,若木向来待人淡薄,却与弟妇相交不浅,怕是要让天上地下心仪若木的女子们眼热了。”
若木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给自己斟了杯酒仰首喝了,执着酒盏的手指白皙细长,好看得紧,我一时有些挪不开眼。
我不知话题是如何扯到我与若木身上的,只是他这话题让我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若木绝色,我被女子们嫉妒是正常的。若论起交情,我与若木倒真是算得上不浅,而我也真的从未见他与哪家女子假过辞色。
我与若木相交不浅吗?也不错!
只不过被昊台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我与他的面说出来,我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不知说什么索性不说,装作没听懂好了,免得说多错多,再让昊台误会什么。
虽说我胸怀坦荡,并不怕昊台多想什么,但我乃有夫之妇,众口成金,我也没必要为那没做过的事情再费心的去澄清什么。
“二哥你继续,继续。”
“父帝被我在众仙面前撂了面子,怒极的当即宣布革了我的太子之位,要我去不周山做山神。父帝当堂宣布由紫薇继任太子大位,说是为了全我的愿望。”
“我拿着天旨顾不得谢恩使飞奔着去断崖接心儿和我们的孩儿,可是”,昊台的眼睛红了,薄薄的水雾自眼底涌上来,唇色灰败。“可是,断崖那里却并没有心儿母子。”
“我赶过去时,心儿已不在那里,她曾经躺过的那个地方只留下一大滩暗红的血迹。”
“哼,定是紫薇带走了心儿,即便不是他亲自带走的,他也定是知道心儿在哪里。二哥你去找紫薇要啊,他一定知道心儿的下落。”
原来紫薇竟是如此的精于谋算,他既要太子之位,也要心儿。
“那么些年竟是我看错了紫薇,他的心思之深沉令我异常的震惊。他不动声色的夺了我的太子之位,却并未实现放了心儿的承诺,反而在得知我弃位成功后,将心儿带走了,藏在我不知的某个地方。”
“心儿丢了,我的孩儿也没了。后来我才知道,紫薇骗心儿喝下了堕胎的药,地上那一大滩血便是我那无缘相见的孩儿。”
昊台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他将脸转向一旁不让我看他的哭相。可他强忍着的压抑哭声哽在喉咙里,如同困兽的痛苦悲鸣。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昊台哭得浑身颤抖,想必伤心到了极致。除了泪水,再无旁的路可走。
之前我见过紫薇流泪,今日又见了昊台流泪。
都是流泪,给我的感觉却有着天差地别。
紫薇流泪时,我内心充满怜惜。昊台流泪时,我却是震撼的,很想与他一同哭一场。
天上落下细细密密的雨丝,若木设了一方结界将我们笼在其中。
龙哭,果然会下雨的。
来不周山之前,我曾将他三人之间的故事想了许多个版本,却没有一个与昊台的述说贴半点的边儿。
我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绝想不到那个与我午后在桃花源廊中初遇、那个为我添妆画眉、那个为我种下满庭桃花、那个与我在花间随性而舞的天族太子紫薇竟是如此的用心险恶。
不是说面由心生吗?紫薇长得那么好看,怎的做出的事情竟是那般的残忍冷酷!
为了权位,为了他的一己之私,他已将做为人的良善全部泯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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