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快来猜猜我手里藏着什么?”红婶婶的嗓音清澈而干净,但她身上的穷酸劲儿挥之不去,我发不出声就好奇的看向她。
红婶婶一笑脸颊两处就各显一个小酒窝:“兰儿猜不到吧?是红肉!”对于贫穷,我难以释怀。跟她,跟这个空间,我始终格格不入。很显然,我从没仔细的体会过穷苦的真实用意。
但我清楚,忍饥挨饿是对吃货最大的不尊重!
我从炕头跳到地上,光着脚扒拉扒拉的跑向了她。一见碗里的红肉片儿,我想都没想就伸出了小手。啪——红婶婶慎怒的怕掉我脏兮兮的手,一脸教诲地说:“兰儿,你怎么一点没女孩子的样。”我奴了奴嘴,心说:哈?穷光蛋还要样子?
红婶婶小心翼翼的将装着猪肉的碗放在炕头上。我跟在她身后,嗓子眼里不停的咽着唾沫。红婶婶又不紧不慢的拿起炕头上的一块旧抹布,往我手心里蹭。边蹭边教育我:“兰儿,身为女孩子吃饭做事要像个样子。”看着黑黢黢、潮呼呼的抹布在我的手里转着圈,我的心口长出了小蘑菇……
“你这孩子,每次叫你擦手就像要了你的命。这是规矩,懂不懂?大户人家里都这样。兰儿,就算我们穷,也要人穷志不穷。”脏抹布继续在我的手里来回擦拭,一下,两下,三下……
眼看着到嘴的肉吃不上,一种委屈加憋屈急速膨胀!
我从不认可落后的人生,我见不得穷酸、卑微的嘴脸,现在好,我亲身经历了!那感觉仿佛就是在嘲弄我和讥笑我?
哈,自打我来到这个‘时空’,要什么没什么!我极力忍受这样的待遇!我不平衡!我想念我的红色小跑,我想念我的“hello-kitty”,怎么地?我就是喜欢第五大道!我就是要做普拉达女王!
内心的抗拒与不平猛烈的撞击在一起,使我胸口一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嚎,情绪达到了宣泄……可吓坏了红婶婶,她丢掉抹布,抱着我像哄月娃子一样:“噢,噢,兰儿,别哭。别哭我的孩子,看,都是你的。”她将破碗塞进我的手里。
看着碗里的肥肉片儿,这一刻,我的心异常酸楚、异常复杂……
红婶婶粗糙又红肿的手掌摩擦着我的肩头。她摇晃着我的身子,温柔地说:“宝贝兰儿,你前世一定是个富家千金,没吃过苦没受过罪。这辈子啊,你跟了婶婶,婶婶却叫你饿肚子……叫你穿不起衣裳……诶……别哭了,咱吃肉肉,好不好?”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馊了的味道……衣服馊了,肉也馊了。我挣扎着从她的怀里出来。
“苦命的兰儿,以前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红婶婶用近似怜悯的眼神瞧着我。
她是真心可怜我,可惜我不能言语,不然我一定反驳:阿姨,我不是富二代,我从来都是自个儿养活自个儿。
红婶婶待我的好,无可挑剔。日子久了,我便用人性去反思:难道没有血缘的人也可以相互扶持相互爱戴?
农村的生活苦不堪言!再加上贫穷,诶……我只剩叹息。
就说上茅房这种事儿,现代人都当它是头等大事,但在农村?诶,小菜!你随意嘛,随意在房子背后挖个坑,就地就能解决!
我个头小,站不住!就拾了木板搭在两边,点背的时候木板还没捂热就被人偷走……我沉默,原来世间最惆怅的事,是不能体会滑翔的感觉……没有油水的日子,我觉得肠道都是寂寞的。
这天,红婶婶和往常一样出了门,只剩我一人在家‘玩耍’。每到形单影只,我就用大把的时间去揣测,想到这样的生活可能要持续很久,我渐渐失去了来时的激情。
我左思右想,可我怕根本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说我做梦?这梦时间太长!而且我身边的人又如此真实。
哐当——门外传来巨大的响动。紧接着,我听到了红婶婶的嘘声:“嘘!孩子在里面,你注意点!”
“哼,你怕那小要饭听见?哼,爷管你那么多!”
“放手,嘘,你放手……”红婶婶刻意降低自己的声量。我跳到门口,从漏缝里看到了‘君子坦荡荡’!
我承认我猎奇心重,但‘实地观赏’是头一糟。听着他们的喘息,我的血液翻江倒海,不是沸腾的那种而是狂暴!还有深深的恐惧。
我现在身份是十来岁的屁大孩子,它的身体里住着我的灵魂,它叫我明白这不是幻觉。我在后知后觉中感到这一切发生的有多么的可怕。
短暂之后,他们的声音消失了……
吱呦——门被拉开,一阵风穿堂而过。
“兰儿,这是你最爱吃的大烧饼,又大又油活。兰儿?”红婶婶推们进来,却见炕上空无一人。她愣在原地,她的身后,门开着——门的旁边,是我。
“婶婶……”看着她的背影,我的罪恶感急剧了……是我给了她这样的生活?
“诶呀,我还以为你跑了,你这孩子,快过来。”她的笑容凝固了:“兰儿,你?会说话啦?”红婶婶快速的冲到我的眼前,殷切的盯着我。我也被失而复得的嗓音惊住了。
“我的兰儿,你居然有这么好的嗓子,像夜莺一样。快多说几句,让婶婶听听。”她比我还要高兴!
晚饭的时候,我被烧饼噎住了。红婶婶给我喂水的时候说:“你慢点,老天爷给了我们兰儿好听的声音,我明天一定得去庙里。再给兰儿买个蛋糕尝尝!”
“……我不要蛋糕。”看着她的喜悦我也挺高兴。但我知道她买不起……
“嗯?那你要什么?婶婶都给你,你说。”
“嗯……我要的东西……”
红婶婶犹豫了一下说:“你说。”
“我只希望,你能陪着我。”她没想到一个刚会讲话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泪水充塞了眼底。
但我知道,我是因为害怕……我母亲去世的那天,我扒着她的遗体问:说好的永远呢?
我是个对‘未来’恐惧的人,我不想一个人孤单的守望那一座埋葬着她的坟墓……
我纠正了牧师的说法,我说:她不是暂时离开我!她是死了!彻底的死了!
死这个字很绝对,只有这样,我才相信她再也不能爱我……而我,也可以将它烂在心底,不再怀念。
可是,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我怀着对她的报复塑造了叫‘久颜’的青楼女。她的样子跟我母亲一模一样……我没想到,我会进入自己的故事,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能否遇见那个跟她容貌一样的女人?
“嗯!婶婶答应你!婶婶一辈子陪着你!”原来,我还在这里……红婶婶动情的抱住了我。也许,她忽然想起我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就别扭的放开了我。
但我依旧嗅到空气里的酸腐……她的衣服、肉体,她的一切我都不想接受……但是……“婶婶。”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了这个女人。
她愣住了,她没想到我会主动投进她的怀抱。她被我的一反常态感动,却没有反手楼紧我。
隔天的天气跟人的心情一样,按部就班……红婶婶又是早早的出了门。听说她在一家大户人家当洗衣娘,工资稳定,只是每天有洗不完的衣裳裤子。
而我,继续待在炕上‘玩耍’……自娱自乐。
“兰儿,你是我的宝贝,婶婶就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她对我的宠溺比‘她人’甚上千倍。
如果我母亲还活着,她连红婶婶的万分之一都不如。提起她,我开始感到模糊……是在我几岁的时候,她就没了,几岁呢?我快不记得了……好像也是十来岁……
红婶婶对我的骄纵,总有一天会使我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况且,这么穷的日子怎么叫我心安理得?
我决定出去逛逛!瞧一瞧这个陌生的世界!
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趁着红婶婶给大户人家当洗衣娘的功夫,我拉开了门跑了出去……
我要亲眼见证我笔下的‘梦想’!来吧。
【此章节是跨时空女主心理变化的关键,喜欢的亲继续支持~~后续处理更精彩,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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