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当傻妞和张婆都睡了,黑大个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波涛汹涌:
明知道傻妞这是在报复屡次欺负她的秋华,可是回想起傻妞发病的时候,肚子疼到满地打滚儿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地后怕,深深觉得这真不是个好法子。
可是,以现在俩人一个傻子一个哑巴的身份,还真是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摆脱困境的办法了。
心里一边是心疼傻妞因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受苦,一边是佩服,看不出来小小年纪的傻妞,竟然如此了解人心,能把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反应都算计在内,还真是不一般。
这是不是也说明,傻妞非常信任自己,而且她和自己之间也有了一些默契呢!
想到这儿,红得发黑的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可惜,黑夜中,没有人看到。可是,就算有人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以他的肤色,相信也是看不出来的。
再想到三皇子,这一丝红晕就消失不见了。这两天,三皇子的表现,太反常了。
昨天,大清早的来给傻妞送糖葫芦吃,还毫不避讳地和傻妞同吃一串儿糖葫芦。今天知道傻妞生病后,反应比人家的挂名夫婿风流王五皇子都大。
而且,相信太子和五皇子也已经觉察到了。看不出来,这个傻妞人不漂亮,看上去还傻不拉唧的,却这么招人关注啊!
还好,最开始帮了她的是自己;也还好,她的几番试探下自己的表现都让她满意。
所以,虽然在这个守不住秘密的地方,为了自保,不能过多地交谈,但是在彼此的心里,都把对方当作了依靠和盟友。
估计这也是傻妞一直粘着自己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很值得欣慰的。
可是,这次的事情,别人不清楚,自己可是从头旁观到尾的,桃酥除了不太新鲜之外,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傻妞的病因应该是和她今早在花丛的举动有关。
明天早上的试验,傻妞要怎么过关呢?
床上的傻妞,自然也没有睡得那么熟啦!本来想用秋华身上的香味做文章的,谁想到秋华那个有胸无脑的笨蛋,自己把焦点给转移到桃酥上了。
也好,如此一来,可比用气味这种看不着摸不到的东西有说服力多了。黑大个儿今天配合的不错,看来自己的确是找了个好盟友。
明天早上的试验,还需要他的配合才能顺利过关。再把所有细节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确定一切看上去都合情合理了,才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张婆掀开被子,看到傻妞身上的风团都消没了,去跟毛燕儿汇报了一声,就去给傻妞熬药了。
她一走,傻妞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黑大个儿听到动静,也看向屋里,之间傻妞冲着院子里水井的方向指了指,拿起手帕做了个蘸水擦脸的动作,看到黑大个儿微微点了个头,就又躺下了。
黑大个儿走到屋里,拿起床边的水盆就出去了。片刻之后,就回来了,放下水盆,就去门口守着了。
傻妞把手巾沾上凉水,上上下下的擦身子。刚擦完,把手巾放到水盆里,就听到很多脚步声在靠近。于是,再次躺好。
等众人走到门口,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从床上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掀开被子,要穿鞋子。
毛燕儿忙问她要去哪儿,她连说带比划,去厕所小解。
明明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厕所,太子爷还是不放心地让她先挽起袖子,看到她的皮肤真的恢复正常了,一点儿风疹块都没有了,才放她去小解,但让冬芳陪着她进厕所,想来是以防万一怕她在厕所捣鬼吧!
黑大个儿看到她的皮肤上什么都没有,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以昨天病发作的时候,眨眼间就会长满全身的速度,真担心用凉水擦过之后,会在被检查之前就重新发作。
等到傻妞从厕所回来后,众人已经在她的小房间里等着了,毛燕儿也派人去小黑屋带秋华了。
一会儿之后,一脸憔悴、身上一块黑一块白的秋华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一见到太子,就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着太子的腿,眼泪纷纷,声嘶力竭地说:“太子爷救奴婢啊!求求太子爷了,救救奴婢吧!奴婢不要再去小黑屋了,有老鼠啊!奴婢不要去小黑屋了,老鼠好多啊!”
太子有些不悦地皱皱眉头,摆了摆袖子,毛燕儿会意道:“还不把她拉到一边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弄脏了太子爷的衣服,你赔的起吗?!”
两个龟奴上前,一人一条胳膊地把哭哭啼啼的秋华架到一边去了。
就在黑大个儿又开始担心傻妞的隐疹会提前发作的时候,五皇子开口了,“闹够了没有?!闹够了的话,就开始吧!大夫你先来检查一遍,然后就让她吃昨天的那份桃酥!”
“张婆,药准备好了没有?”三皇子忽然问道。
张婆做了个福,“回三爷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太子有点儿不耐烦地说。
大夫上前,检查了片刻,轮番拉起傻妞挽起袖子的胳膊回道:“三位爷,大家伙儿都可以看见,现在流云姑娘的身上,是一点儿隐疹都没有的。现在,请流云姑娘吃桃酥吧!”
把盘里的桃酥递给傻妞,傻妞满脸欢喜地刚要拿起来往嘴里放,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地缩回了伸出来的手,满脸恐惧地摇着手,“不,不,不”。
太子一招手,“抓住她,喂她吃下去!”接下来就上演了一屋子的人,围捕傻妞的戏码。结果嘛,自然是人多力量大的一方胜利了。
傻妞被塞了一嘴的桃酥,然后被灌了水,眼里含着泪,无奈地咽了下去。
用眼扫视众人的时候,再次从三皇子的眼里看到了之前只在黑大个儿眼里才能看到的怜悯。真是见鬼了,三皇子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呢?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那边众人眼巴巴地盯着傻妞裸露在外边的胳膊,这边傻妞在想自己的心事。
“有了!有了!”众人的惊呼,让傻妞从自己的心事中惊醒过来,低头看了看开始初现蚊子叮咬般的红点儿的胳膊,暗想先是擦了凉水,又跟他们跑来跑去的,露在外边的胳膊见了风,不复发才怪呢!
“变大了!变大了!”
“成团了!成团了!”
“成片了!成片了!”
眼看着两条胳膊就被红色的风团覆盖了,傻妞捂着肚子喊疼,却没有出汗。大夫摸了摸傻妞的额头,又发烧了,忙让张婆端来早就熬好的药,让傻妞喝下去,然后躺下休息。
待傻妞安静下来,审判才正式开始——
“秋华,你还有何话说?还要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吗?”
“妈妈,妈妈,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与我无关啊!太子爷,太子爷,求求您帮奴婢做个证啊!桃酥可是您带来的啊!”
“妈妈,你看这里边会不会有误会啊?”
“误会?!大哥,这秋华平日里就看流云不顺眼,没少给她使绊子,这些事儿,大哥不会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三弟,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恐怕大哥知道这是何意吧?!看着流云不顺眼就收拾流云,那改天看小弟不顺眼了,是不是也要收拾小弟啊?!”
“你!!!”太子一时语塞,他明白三皇子的言外之意,在他们眼里秋华是自己的人,做事都是自己授意的,现在敢收拾五皇子的人,下次说不定就会收拾其他皇子。
这是在给自己敲警钟啊!让自己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也是在告诫自己,这个秋华是保不住了。
“大哥,三哥,你们好像忘了这个傻妞拿的可是小弟的王妃玉佩吧!秋华,还不老实交代吗?”
“五爷,求您相信奴婢啊!虽然我是看她傻兮兮的不顺眼,也整过她,可这次真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对天发誓!如果是奴婢做的,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求求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哦~~~?!这么毒的咒都敢发啊!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你说是谁做的?你口口声声说桃酥是大哥带来的,又一直都在你那儿,不是你做的,难不成是大哥做的?!”
“五弟,此话可不能乱讲!大哥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太子急忙撇清自己。
“五弟,既然大哥说了不是他做的,秋华又不肯承认,纠缠下去也没意思了,那就想想怎么处置这个秋华吧!”
“三哥言之有理,那小弟就把她发配到军营去当军妓好了,反正都是做一样的事儿,不过是换个地方嘛!大哥觉得小弟这个主意,可好?”
“如此甚好,甚好!”太子擦擦汗,只能这么说了,不然就成了自己指使秋华迫害自己未来的弟妹了。
“好!既然大哥都赞同了,那就来人!把她押解到沧城兵营!”
“不要啊!不要啊!太子爷救救奴婢啊!奴婢跟了您那么久,为您做了那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能不救救奴婢呢!”
“太子爷!太子爷!奴婢不要做军妓啊!太子爷!太子爷!您快说句话啊!太子爷,奴婢一直都是最听您的话的,您让我监视五爷,试探傻妞,奴婢一直都做的好好的啊!太子爷……”
秋华绝望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五皇子和三皇子看着太子,其他人则低下了头,就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深怕自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大哥~~~”,三皇子和五皇子同时出声。
太子只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刮过,毛骨悚然,“二位弟弟,切不可听信这个疯女人妖言惑众!大哥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你们难道信一个疯女人也不信大哥吗?”
“嗯,我看这个女人也是疯了。大哥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对吧~~~五弟?”
五皇子狠狠瞪了秋华一眼,“还不送走!!!”
三皇子出言打圆场,“看到她的下场了?!以后把不该动的脑筋都收起来!好了,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妈妈,让他们都散了吧!”
于是,一代天香楼红牌,从此走上了军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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