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馆离学校不远,两人连出租车都不打算叫了,直接走着过去。
段千翼对花铭凡的婚礼很是关心,一路上对花不语问东问西,都是关于花铭凡的,花不语感觉他就跟查户口似的。
“你觉得你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哥是什么样的人?”花不语觉得他这个问题问了又好像没问,她对花铭凡是个什么态度段千翼不知道吗?
世界上妹妹和哥哥的关系,大抵有着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妹妹还小,天天粘着哥哥,整天“哥哥哥哥我最喜欢你”的叫。等长大了,稍微懂事一点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单身?不过也对,你这样的谁能看得上你?”,和同学出门一聊到自家哥哥就是“年老色衰老男人一个,一辈子孤独终老”,等到再大一点,就连话都懒得说了,随口一个“滚”就打发了事。
但花不语觉得自己和花铭凡的关系根本不在上述范畴内,她对花铭凡从没有过“哥哥哥哥我最喜欢你”之类的情感,更多的则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滔天大罪孽摊上你这种哥哥?这辈子我一定改!”。两人从小闹到大,不是你砸我小粉猪偷我零花钱就是我删你游戏账号砸你的游戏机,总之只要他们两个同时在家,家里就没有一刻会是安宁的。
花不语骨子里的那股暴脾气就是被花铭凡从小亲手培养出来的。
把从小到大花铭凡对自己做过的种种暴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花不语下定结论:“花铭凡,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整天在外面混,除了过年从不回来一趟,搞得别人都以为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
兄妹关系这么差吗?
段千翼勾唇笑了笑,眼神复杂却欲言又止。
……
因为是周六,小朋友们都放了假,所以水族馆里的人有点多,呜呜泱泱的很是闹心。
花不语皱着眉,脸色很难看:“这里好吵,连解说都听不清,咱们换个鱼缸看吧。”
段千翼知道花不语喜欢安静的地方,他自己也觉得吵得很烦,便点点头想带着花不语去找个安静的场馆。
水族馆大的很,总不能哪里都是人吧。
水族馆的鱼缸一排排得摆着,里面灌满了幽蓝幽蓝的海水,氧气泵将大量的氧气从外界喷涌到鱼缸内,掀起大片大片的白色气泡。各种海洋生物在鱼缸里爬来爬去上蹿下跳,某些鱼还转着圈游泳,像是溺水了一样。
两人并排着,边走边看鱼缸上的讲解。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白鲸池。
这个白鲸池比较特殊,里面除了一些海草和鱼之外,只有两条白鲸,和其他热热闹闹的鱼缸形成了很大的反差,鱼缸前空空如也,一个游客也没有。
鱼缸外站着一个讲解员,正坐在鱼缸外的石台上刷手机,看样子好久没开张了,百无聊赖的,连工作服也穿得衣冠不整。刚见到段千翼和花不语过来,他就跟狼见了羊狗见了屎似的,就差四蹄着地地飞奔过来:“两位游客,既然来到了白鲸池,那就由我来为二位讲解一下吧!”
他这种热情如火的态度,直接给人一种你要是不答应他下一秒就会抱着你的腿埋头痛哭的可能,两人被他吓得不轻,暂时答应了下来。
来活了,开张了,讲解员正了正衣领,把几乎团在身上的工作服展开,细致入微地开始聊八卦:“二位,应该是情侣关系吧?如此郎才女貌,来我们白鲸池绝对是你们今天最明智的选择!作为水族馆里最有经验的讲解员,我会让二位度过一个充实的下午!”
段千翼和花不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和自己一样的问题: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虽然看起来像是个傻子,但这个讲解员还真有那么几把刷子,对这个白鲸池的来历一清二楚,讲得也是十分精彩。
“这两条白鲸,和二位的关系是一样的,夫妻情侣。”
“它们是前些年在海滩被发现的,当时它们两个脱离了鲸群,搁浅在岸上,好在被好心人发现了,就联系了我们水族馆,由于它们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放回海里也是死路一条,便把它们运到了水族馆。”
讲解员这么说着,语调不易察觉地降了下去,话里不自觉地烙印上了浓浓的悲苦。
“你们知道吗?白鲸的爱情,象征着忠贞,根据海滩边的摄像头拍的录像,当时本来只有这只雄性白鲸搁浅了,雌性白鲸完全可以放弃他的,独自离开赶上鲸群,她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寻找配偶,但她没有啊,从深夜一直到黎明,她都在拼命营救这只雄性白鲸,到最后,因为涨潮,自己也被迫搁浅,直到被发现的前一秒,她还在给那条雄性白鲸的身上拍着水,想让他能多活一会。”
讲解员讲完了,伸了个懒腰,把脸贴在鱼缸玻璃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往鱼缸里面瞅:“有的时候啊,我就会想,咱们这些自诩为高等生物的人,在爱情上却比不上这些被我们称为低等生物的动物,它们能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舍弃生命,而我们呢?拜金主义、大难临头各自飞、甚至最毒不过枕边人?又哪里能谈得上一点的忠贞不渝呢?”
“真是羡慕你们啊。”讲解员趴在鱼缸上,嘴抵在玻璃上,把话说给缸里的白鲸们听。
即便,你们听不懂,我也要说,因为,你们是我最后能吐露心声的伙伴了。
这种从动物讲解直接跳到人生哲理的讲解方式直接把花不语看呆了,她活了十九年,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操作。
这个讲解员,不会也有着同样的经历吧?毕竟,要是没有过一段足以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爱情,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和两个陌生人吐露心声?
这段爱情的失败,击溃了他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从此他只能沉沦在漫漫黑夜中羡慕别人身披光明。
花不语转头看了一眼段千翼,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段千翼捂着鼻尖,微仰着头,盯着鱼缸里的那两条白鲸,很久没有换一口气。
虽然看不太清,但这种动作,像是在憋着,拼尽全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花不语捏了捏他的手指:“你怎么了?”
“没事,好感人的故事啊。”段千翼抽抽鼻子,揉了下眼,低头和花不语对视,“我有点渴,能帮我去买点喝的吗?”
他嗓音发颤,说话颤颤巍巍,眼圈发红,在幽蓝的走廊里凭空多出来几分诡异。
花不语知道他有心事,自己一个人待着反而可能更好,便立即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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