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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净走到老夫人的屋子外面,稍停了一下,努力地静下心来,尽量心平气和走进去,如以往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仿佛老夫人依旧坐在谢府鹤居堂那间富丽堂皇的厅里。虽然今不比昔,但在这处不起眼的宅子里,谢家还是奉行礼不可废。
老夫人神色松驰了一下,怒气淡了些,示意明净起身落座,谢明珠送来的丫头婆子都很有眼色的掩上门出去了。
明净以为她要发脾气,正想着如何应对,老夫人却貌似平静地说:“明净,你弱冠已过,论理早该成家立业,却一直推脱至今,如今我们谢家这个样子,别说大家闺秀,就是普通的书香门第也不肯再把女儿嫁过来。我们谢家虽败了,但总不能男不婚女不嫁,本来已经让人看尽了笑话,再不能让人耻笑了,若你一直不婚,我九泉之下有何脸见你的父亲?”
听到她又提及婚事,明净警惕起来,但又一想刚好借机提出与长生的亲事,老夫人现在不是颇为信任长生吗?何况她又说谢家已败,就连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肯再嫁过来,那么他和长生的亲事不就有希望了?老夫人总是一家之主和唯一的长辈,他要明媒正娶长生,必须要有老夫人请媒说合并写下婚书,否则长生一辈子都是低人一等的妾室。
明净心里一热,禁不住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也热切起来,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愿,老夫人却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打断,然后继续说:“我那日去你爹坟前祭祀,晚上他就托梦给我,说我不贤不良,不尊他遗命背叛秦王,让谢家被抄,让你大哥身陷囹圄,让你至今无妻,我深深痛悔之,所以才病了这一场。细想起来,我确实对不起他,不听从他的安排,更没有照顾好这一家人。谢家被抄一事,我一介老妇没有能力让皇上回心转意,你大哥下狱我也无法施救,你爹就是在九泉之下怪我,我也无法。我目前能做的只有先安排你的婚事,多少算是对你爹有所交待。”
明净见她圈子越绕越大,口口声声是亡父的心愿,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她到底想说什么?索性耐下性子听她说下去,反正谢家今非昔比,自己也不同往日那般被她压制得死死的,且看她怎么说,若说的好了自己自然听从,若说得不好,就让她白丢那张老脸吧。
老夫人脸上却浮起了喜色,长舒一口气说:“明净,你知道吗?刚刚你姐夫派人送信,说是皇上昨天把他传去,下口谕说念及与你爹的情份,正式赦了谢家,从此贬为庶民,耕读传家,万不许做出有违三纲五常有违大唐国律之事丢了你爹的脸面,否则他严惩不怠。若搁以前,我听到后还会很失望,毕竟曾经的富贵从此无缘,可是受了这么些日的折磨,我已经想开了,一家大小能得平安就行。我已吩咐下去今晚准备酒菜,一为庆祝谢家得平安,二为表达对皇上的感激之情”
明净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欣喜地说:“那太好了,我们再不用提心吊胆了皇上恩德,我们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旋及想起尚在囹圄中的明澈,脸上的喜色很快没了,可他也知道,不能一下子要求得太多,能赦了谢家的人已是不易,放过明澈只有是后话,且等时过境迁,皇上心头的愤怒渐消后再说了。
老夫人话锋一转,满脸慈爱地盯着明净说:“你知道吗?听到这个消息,我最高兴的就是敢张罗你的亲事了免得我总觉得对不起你爹”
她越这样,明净越发狐疑,他已经基本确定,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也用不着拐弯抹角故作慈爱。
“其实年刚过,就有人来给你提亲,我怕那时谢家福祸未定,又怕耽误人家女子就推托了,谁知昨日媒人又上门了,你刚好出去不在。你也知道我们谢家目前高不成低不就,这次可是个好茬口呢,也是你命好才碰上的。”
明净心里一沉,她果然说的不是长生,而是另外的女子,可恨她明知自己对长生的情意,也深知长生对谢家的付出,却依然这样百般阻挠,就一边继续听她说,一边想着应对之策。
老夫人见他不似往日一提亲事就出言反对,心里一喜,索性全说了:“距武功郡往西六十里地有个凤岐镇,有户人家姓付,镇上有酒楼和米铺,乡下还置办了百倾良田,可是真正的大户人家,虽不是官家,但穿金戴银奴婢成群不比官家差。唯一遗憾是的,付家没有子侄,只有一个女儿,闺名玉花,除了黑胖低矮些,听说生得还算端正,而且还识得几个字,今年二十七岁,比你略大些,说起来这个付小姐也是个能干的人,家里没有兄弟依傍,从小就帮衬爹娘管理铺子田庄,把一帮管事和家奴震得死死的,倒是能干的很。”
明净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已是满腔的怒火,敢情他是一条大肥鱼任她们母子宰割,日子过不下去就拿他换银子?又见老夫人说着说着期期艾艾起来,猜想后面还有更不堪的,就耐下心来听她说。
老夫人见他面上还算平静,以为他遭逢变故改变了性情,变得现实起来,索性放开说:“只可惜付小姐命不好,在家长到十八岁实在不忍抛下爹娘出嫁,就招赘了一个书生为婿,可这书生没福,锦衣玉食的享受着,却不到一年害急病死了,没留下一男半女,还害得付小姐落个克星之名,无人再敢聘娶。
后来付老爷请高人为付小姐算姻缘,说只有出身世家名门的贵公子入赘付家,方能降得住付小姐命里的灾星,然后夫贵妻荣一世荣华。你想想看,付家再有钱,世家名门如何肯娶?所以付小姐才被耽误至今,后来不知怎么听说我们家的事,又听人说你人品出众,觉得是个好机会,所以才一再托人上门提亲。
净儿别怪我,若是以前,打死我也不会让你娶个商家寡妇,更不会让你入赘,只是我谢家沦落至此,不得不屈就了,总的来说还不错,虽没了贵,却有了富,向来富贵相连,付小姐虽比你大些,又生得不美,但你又可过上以往的好日子,如果真的夫贵妻荣,我也算对你爹交待的过去了”
说完无比殷切的盯着明净,明净内心早已冷笑连连,他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也明白老夫人绝不会成全他和长生,她要把自己当做谢家的财物来换取最大的利益,他娶长生为妻,对老夫人并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对他侮辱至此,细数起来,无一不是被世人唾弃之事,容颜丑陋、年长六岁之多、入赘商户、配寡妇,简直把他当做家奴看待。何况就是付小姐年轻貌美尚未嫁人又能怎样?他的心里除了长生再容不下任何人。
他明白谢家的日子不好过,一屋子的人都是富贵荣华挥霍惯了,哪里受得了现在比普通人家已是好很多的生活?何况皇上虽赦了谢家,却也明说从此贬为庶民耕读传家,彻底断了谢家荣华富贵的念头,所以老夫人听到付家上门提亲才打起他的主意,既没了贵,富又没有门路可走,她只好牺牲自己去换取了,既少了眼中钉肉中刺,没人再跟明清分这份微薄的家产,又可换来实打实的好处。
明净忍了气,这几天四处奔波却未找到合适的出路,暂时还不能和老夫人翻脸,就略沉思片刻,委婉地拒绝到:“我听说男子入赘要卖身于女家,且不是成了人家的奴才?我也一堂堂男子,谢家虽败落,但总是世家名门出身,要不然那付家也不会找上门,我怎好做人奴才?岂不是辱没家门让姓氏蒙羞?说不定还有人对母亲说三道四,爹爹在九泉之下绝不会答应的”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已是极限,老夫人无可奈何会死了这份心思的。因为谢家如果真让庶子入赘为奴,她岂不被人骂死?说不定传到皇上耳中,会再惩治谢家的,这件事实在是很冒险。
可是老夫人早有准备,她呵呵一笑:“我儿莫听市井传言入赘是有卖身的,可那只是针对下等穷困男子,女方家也不过普通人家而已。想那付家富得流油,怎肯要一个为奴的女婿?听说那个读书人就没有卖身,何况你是世家名门出身的公子,付家是高攀了,哪敢要求你卖身?你一过去就是正经的主子”
明净已经怒火喷涌,这对母子实在欺人太甚,从前作威作福,现在又把他当做能卖到大价钱的肥鱼磨刀霍霍,还要做出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样子,索性全部揭开她的假面皮,就忍了气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我可是听说男子入赘女方要改姓,所以女方家是要出一大笔改姓银的,付家那么有钱,该不会少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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