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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沙漏,一点点的流逝着,看着艳阳升起落下,看着星星点亮隐去。
于苏暮卿而言,才不过眨眼的功夫,却又过去了一日。
如同往常一样,她于院子里的长廊里踱步。
但明显今日,她的神情颇为凝重,她不仅让千行去看夜北楼可有中毒,还让他去寻找紫儿的踪迹。
不知紫儿可是真得在夜北楼的手中?
苏暮卿抿唇望着冷清的院子,以前,一个回首,总是能够看到她们的身影。
路不一样了,相见的机会也越来也少了。
若得她没有一直深究,是不是有些人的轨道还是与前世一样?
但她不后悔。
至少现在,她是幸福的,绿儿也有了另一半。她们都在朝着更美好的未来走着。
苏暮卿唇角微勾起,流露出一丝淡若清风的笑容,里边含着一丝淡淡的幸福。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夜北楼或者紫儿找上门来去挖宝藏,她真得很期待是什么东西让他们一个个都那么想要得到。
若最后只是一场空欢喜,不知会逼疯多少人。
想到这儿,苏暮卿唇角露出一丝带着邪气的笑容。
“暮卿,你今儿个怎得这么早?”朱儿跨出屋门时,就瞧见素来起得迟的苏暮卿却早已在院子里走动,不由觉得惊讶,“有心事?”
苏暮卿笑笑:“没什么。就是在等着千行而已。”
话刚落,一抹青色的身影在视线中划过,待得她定神时,千行已恭敬的站在她的面前。
“郡主,属下没能靠近苏府,苏府周围埋伏了很多高手,以属下的能力,怕也只能够扛上两三个。”
没想到夜北楼这些年来培养了那么多的人,难怪拓拔录当初会选择站上他的队伍。
苏暮卿淡淡一笑:“那就此罢休。反正有些人逃不开去。”
“不知郡主所言是什么意思?”千行不解的询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人我们不去找,他们会找上来。看来我们真得只能等待了。”苏暮卿嚅动了下双唇,“你们若得空闲,一并随我来书房。”
苏暮卿奋笔疾书,一会儿的功夫,宣纸上便写了那曲谣。
“小燕,你且哼着这曲谣。”
“暮卿,你这是打算……”
苏暮卿搁下手中的笔,道:“听小燕哼唱就是。把你们听到的感觉与我说说。”
小燕在琴艺歌艺的造诣上果然是让面前的这些人有些叹为观止。
只不过在烟雨楼里被训了几个月,就能够一扫曲子,就将它完整的哼唱出来,那如夜莺黄鹂的声音在遇到这曲谣时,已变了个模样。
苏暮卿不由在心中赞叹,小燕有一副百变歌喉。
前些天,她自己哼唱的时候,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动情,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感觉,这一回她不仅想要看小燕会出现怎样的情况,更想要知道的是这里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一遍一遍,一人用情而唱,他人用心聆听。
苏暮卿却没有仔细听,她只是注视着他们的变化,小燕如同入了魔一般,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漆黑一片,让人再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但两行清泪却是不断的落下。
“小燕?”她轻唤了一声,没有动静。
苏暮卿当即明白小燕入魔了,怕是比她上一回的情况更加糟糕,她又看了眼朱儿千行几人,一个个紧紧蹙着眉头,眸子里带着迷茫,那样子好似走进了充满迷雾的森林,再也绕不出来。
苏暮卿将朱儿等人从歌声中拍醒,当他们看到小燕那模样的时候,都是震惊万分。
旁人如迷,局中人而醒。
素来可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小燕,小燕……”苏暮卿不断的唤着小燕,试图将她从里边拉出来。
但任凭他们怎么喊,这么摇晃她的身子,小燕恍若未闻。
苏暮卿等人不由有些惊慌失措,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动她,她过会会醒来。”林墨檀的声音忽然在书房门口传来,却如同一道救赎,让他们一个个镇定了许多。
苏暮卿慌乱的神色在遇到林墨檀含着柔情的目光时,渐渐的平静下来。
“你们若是这个时候将她唤醒,是会伤害到她,她现在入了歌魇中。”林墨檀边说边向着书房里头走来,“就如同梦游的人,你们若是将他弄醒,可是会伤到他。”
苏暮卿蹙蹙眉头,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墨檀嘴角微勾,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不可说。”
听闻,苏暮卿轻瞪了他一眼,嘀咕了句:“小气鬼。”
林墨檀竟是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温柔似水:“等得她醒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咳咳。”朱儿清咳了几声,“表哥,我知道你们很多日子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说,但看在我们还在情况下,请微微收敛一点。你该是要顾忌下我们这些孤零零的人。”
林墨檀微蹙了下眉头,侧首睨了眼朱儿,又看了看刚来的滕彦,意有所指道:“怎得还没有成功?”
这次开口的不是朱儿,也不是滕彦,而是千行:“让某个人搞砸了,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说着,还不忘叹口气。
闻言,林墨檀了然的看了眼面色微红的朱儿,和一脸恼意的滕彦,唇角不由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是吗?回到起点,说不准起点就是一个分岔口。”
“千行,这些日子来,你一直跟在朱儿的身后,难道没有一点感觉?”
千行当下呆若木鸡,他这算不算是引火上身,自讨苦吃?
苏暮卿瞅着他那样子,不由轻笑出声:“墨檀,没想到你也会逗趣人?”
林墨檀侧首望向苏暮卿,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开玩笑。千行虽为我的属下,但也该是要成家立业,再者于我而言,所谓的门当户对都是无所谓。”
“王爷,千行的事儿千行自己会处理好。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千行,是郡主怀里头的孩子。”为了解救自己,千行只有一并帮着解救了尴尬的朱儿二人,将事儿抛回给他们自己。
林墨檀眉头微微一挑,看来他的属下都越来越精明了。
想着,千行说的也不错,他更加关心的是苏暮卿。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苏暮卿抢先而言:“墨檀,你说小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林墨檀分享心中存放着的喜悦。
林墨檀看着她焦急的转移话题,和那脸蛋上透出红意,便是晓得这丫头是害羞了。
既然不想在这儿说,接下来他们有得是时间,大可以慢慢的说。
“不会太久,两个时辰左右。”
书房中的人皆怔住,两个时辰!
但转而,各自面上又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还好只是两个时辰而已,现在都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快了,就快了。
为得等得惬意些许,千行为大家准备了糕点和茶水,而后一个个坐在那儿看着一直流着泪的小燕,那模样怎么看就怎么的怪。
果然不知所料,大家看得一脸疲倦之时,小燕的身子轻轻晃动了下,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得千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身子。顺便将她扶到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
一直慵懒的打着哈欠的苏暮卿在瞧见小燕眸色变得清明之计时,终是恢复了精神。
“郡主,奴婢……”小燕望见一双双好奇的眸子,不由得一愣。
“小燕,你刚才可是看到了什么?”林墨檀问得甚是直接,全然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将你看到的全部如实说出来。”
小燕点点头,便是将自己看到事儿全部说出,说到那少女为人活埋时,她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仿佛被埋葬的就是她自己。
苏暮卿能够感觉到小燕的惶恐不安,她虽为看到,却是清晰的感觉到这曲谣里头的悲哀。
林墨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苏暮卿微颔首:“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为何苏家的祖宗要选择这么一首曲谣?”
林墨檀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但终归还是有人能够全然的进入到曲谣的秘境之中,也终归是能够通过那秘境中的故事而想到他们的用意。”
苏暮卿眉头一蹙,不解道:“墨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墨檀不置可否,只道:“你刚才让他们听的目的是什么,让他们各自说说,说不准就找到答案了。”
苏暮卿眸间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他早就回来了,就是没有出现,怕是他在外头也听了好一会儿功夫。
然而,让苏暮卿比较失望的是,他们一个个都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悲凉向着身体蔓延而已。
“你们在什么时候有过悲凉的感觉?”林墨檀就是不打算直接告诉他们,而是兜着圈子的与他们慢慢说。
话落,书房中的气氛陷入了沉寂。
但一个个神色都有些难堪,还有一份凝重的意味。
许久,苏暮卿掀唇而语:“我知道了。是坟墓对吗?”
埋葬着所谓宝藏的地方是坟墓,或者就是苏家的坟墓。
那一双深邃的黑眸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他笑望着苏暮卿,言道:“真不愧是阿暮。”
苏暮卿撇撇嘴巴,道:“你差点误导我。”
“是吗?”林墨檀笑着反问道,“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苏暮卿轻哼了下,却是不再答话。
祖祖辈辈那么多年,许多坟墓早已长满青草,再者是哪座坟墓,这又是一个疑问。
夜北楼是怎得确认那坟墓?
还是说这坟墓并非是真得坟墓,而只不过是……
林墨檀伸手将她紧蹙的柳眉拂开,淡淡的询问道:“阿暮,你可是记得几个月前,你惹来的事儿,弄得一大批江湖人士跑到长安城?”
“嗯。”
“那你可是知道他们曾差点将苏府翻了个遍,但事实上并没有,不过是夜探冷清的苏府而已。他们都知道苏府是不可能有宝藏。”
“为什么?”苏暮卿没有深想。
林墨檀慢悠悠的开口道:“可是晓得那苏府是皇上御赐给苏将军的?一座新府邸,怎得可能埋下宝藏,除非那宝藏极其的小,这样携带起来方便,才会有机会呆会到新府邸,不是吗?至于苏家旧院,你认为可能有吗?”
苏暮卿轻摇首:“苏家旧院的年岁也不长,是祖父所建。”
“你的凤簪让夜北楼拿走了,但你们却没有看到他去寻宝的意思。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呢?”
“难道夜北楼以为那凤簪就是苏家的宝藏?”苏暮卿不由惊呼出声。
林墨檀不置可否。
“你可知道江湖人士为何至今都还没有离开长安城?”
苏暮卿依旧摇头。
“阿暮,苏家的祖坟都快让人刨了!”林墨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一个个都跑深山老林里挖宝了。”
“噗!”正在喝茶的滕彦不由得将茶水喷在了对面的千行脸上。
“你……”千行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嘴角不由得抽搐。
苏暮卿怔住,这些人可真够无聊:“由着去,想来他们看到那森森白骨应该是开心的很。不过,他们该不会将那片山都给开坑了吧?”
林墨檀点点头:“从外头看,没什么区别,依旧还是枝繁叶茂,但走到老林里,都已经是新土了。”
苏暮卿嘴角连连抽搐,她这个不孝子孙都很久没有给死去的人翻土锄草,他们倒是做了一回好事。
“苏家其他人没有发现吗?”
林墨檀眸色陡然间变得阴邃:“发现了。他们也加入了挖宝的行为了。”
听闻,苏暮卿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果然人在**面前,是会忘本,连自家祖坟都敢挖。
“不过,这两天那山头上没有人出现了。”林墨檀神色凝重的开口道,“想来是和夜北楼有关。”
苏暮卿点点头,夜北楼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而后想法子将那些人驱逐了。
但她猛地想到了另外的事儿,她凝视着林墨檀,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林墨檀倒也没有隐瞒:“因为我也知道苏家的宝藏在哪儿。”
此话一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林墨檀。
“我原以为夜北楼会压着你去寻找宝藏呢,所以就在那头等着你。苏府旧院四周都是死士,我若硬闯去救你,反倒是会拖累你。”
原来都是死士,难怪她明明觉得周围有人,却又感受不到生的气息。
“早知道我就不将那凤簪给夜北楼,自个儿去那儿看看就好。”苏暮卿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林墨昂就得答应允诺她的事儿了。
林墨檀听出她淡淡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沮丧,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是你的东西,没人抢的走,就算是最后边那个布局的人,也无法夺走你的东西。但不是你的,就算是强留,也会没有。”
“墨檀,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事儿?”苏暮卿敏锐的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不一样的信息,“难道夜北楼并非是最后的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某个人一直欺骗了你。”
苏暮卿怔住,那一双明眸中满是疑惑,这一次,她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也许。阿暮,我说得只是也许。不要多想。”林墨檀瞧着她发呆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说多了,早知道还是等着一切结束后,在与她说也无妨,“你现在的身体可已经不适合整日冥思苦想了。”
苏暮卿抿了抿唇,道:“你说的紫儿吗?”
林墨檀微有些诧异,稍即淡笑道:“阿暮果然是聪明。”
紫儿,紫儿真得有问题吗?
握着茶盏的那一只手指尖泛白,若非她没有足够的内力,这茶盏怕是要碎裂成渣。
她不相信,她真得不愿意相信。
说曹操,曹操到。
许久不见的管家小跑着前来告知他们紫儿姑娘回来了。
闻言,苏暮卿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溅在了她的手背上,即便不烫,她也不由得缩手,茶盏落地,碎裂成片。
林墨檀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下轻叹了声。
他凝视着苏暮卿那一双满是复杂神色的双眸,异常柔和的开口:“阿暮,看着我。先什么都不要去想。”
温柔的声音飘入到耳内,苏暮卿纷乱的心微微平静了些许,她照着林墨檀所言,仰起头回望着那一双满是柔情的眸子,望着它,一不小心就沉浸在其中。
“阿暮,你可愿意相信我?”
苏暮卿毫不犹豫的点头。
“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不要想太多的事情,包括紫儿的事。你只要相信紫儿以前是怎样的人就好。”林墨檀说得很是缓慢,希望暮卿能够听进去,“就算和她有关,但或许是迫不得已。我会帮你找到最后的真相。现在,你看到紫儿,就如同看到以前的紫儿一样。”
苏暮卿嚅动了下双唇,她又过于沉溺自己的感觉,让旁人担忧了。
“我知道。”
她知道该怎么做,刚才的迷茫只不过是因为心中的想法与墨檀所言不谋而合引起震惊才会如此。
林墨檀见她神色又恢复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
思暮阁的院子里,伫立着一抹倩影,那一身紫衫随风轻扬,颇有仙子下凡的感觉。
“紫儿,你回来了。”苏暮卿对着那抹背影柔声唤道。
紫儿转身望向苏暮卿,淡淡的应了声:“嗯。”
曾经那一双充满温柔和恭敬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那黑色的眸子里带来一丝陌生的感觉。
变了,紫儿当真是变得不一样了。
谁都能够看出来。
苏暮卿心中虽有些许别扭,却还是装得满心欢喜的将她迎进了屋里:“紫儿,既然回来了,就别回南海国了。”
紫儿依旧极其淡然的应了声,她的身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谁也无法靠近。
这不是紫儿。
苏暮卿不由得在心中确认道。她小蹙眉头,稍即舒展开来,浅笑着开口:“紫儿,可是知道姑父也在苏府?”
话落,只见紫儿神色微闪:“我不知道。”
“那可是打算去看看姑父?”
紫儿怔了下,黑眸中缭绕起一丝迷茫的神色,随即摇摇头:“不想去,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已死了。”
苏暮卿眸间划过一丝狐疑,她侧首望了眼林墨檀,见他一直坐在一边打量着紫儿,那眸色甚是深沉。
“小姐,紫儿无处去。不知可否继续留在这儿?”
苏暮卿浅笑而语:“当然。小燕,你且去替紫儿收拾一间屋子。”
紫儿淡淡的向着苏暮卿道了一声谢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朱儿见状,笑着开口道:“暮卿,今儿个你起得那么早,为了身体,你且去休息片刻。我和小燕领着紫儿去她的屋子里逛逛。”
苏暮卿没有拒绝朱儿的好意,她是真得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笑容假装下去,以前紫儿话也不多,可从来不会这样。
她感觉自己和紫儿说话时,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唱着独角戏。
不过,她瞥见墨檀眸间划过的一丝惊愕,想来他是有发现了什么。
紫儿随着朱儿离开了屋子,屋里只剩下了三人。
林墨檀望向滕彦,道:“你可是有看出什么?”
滕彦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不准得等晚上检查下紫儿的身体。”
林墨檀摇摇头:“不,若是晚上怕是来不及。”
“墨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苏暮卿着急的询问道,“紫儿她……为何会如此?”
滕彦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冰冷的字:“傀儡术!”
傀儡,顾名思义,就是受人控制。
这么一来,有些事儿也就想通了,为何拓拔录会让她小心,墨檀也说她有问题。
但有一点,她还是没有明白,为何墨檀说的是最终布局的人。
“怕不只这么简单。”林墨檀神色凝重,声音也一改往常的温柔,变得极其的低沉郑重,“那么明显的异样,但凡认识她的人都该看得出来。然而,夜北楼却还是让她来到了晋王府……”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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