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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暮卿懒起迟,于小燕处闻得,拓拔录已于厅堂等候多时。
苏暮卿眉头微蹙,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但她依旧如平日一般,不疾不徐,带得将自己收拾妥当,这骄阳都要正空高照。
她过来时,瞧见拓拔录的面色都快黑了,手中还提着一把茶壶,似乎都空了,她心下不由暗笑,面上却是平静似水:“宁海王,让你久等了。”
拓拔录将手中的茶壶放下,敛去面上的阴沉,淡漠的开口:“安乐郡主,这晋王府不仅冷清,还贫困啊,连茶都没有。”
苏暮卿抿唇浅笑,片刻才道:“小燕,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宁海王添茶,咱们可不能坏了晋王府的名声。若得让南海国的人知道晋王那么抠门,可就不好了。再者一个王爷府都穷成这样子,那百姓岂不是要民不聊生了。”
“是。奴婢明白。”小燕恭敬的应声,退下去之时,收到苏暮卿一计狡黠的目光。
顿然明白苏暮卿的用意。
拓拔录察觉到苏暮卿那一丝狡黠,不由蹙起眉头,她又想搞什么把戏?
“安乐郡主,本王今日来找你,可不是来和你玩。”
苏暮卿笑笑:“暮卿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说吧,有什么事儿,趁着现在没人。”
拓拔录扫了眼四周一眼,空空荡荡的大厅,没有奴婢仆人晃来晃去的影子,晋王府,果然是精简。
若非是晓得这儿晋王府,且府邸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都会让人以为自己是走进了一荒宅中。
拓拔录开口的倒是直接,言简意赅:“夜北楼来找过你了?”
岂止是找过,他可好好好的照顾了她两夜一天呢。
苏暮卿挑眉看了他一眼:“你说呢,想来宁海王也该是清楚的很。”
拓拔录举起杯盏,欲喝水,却发现里边空了,脸上不由出现一丝尴尬的神色,为得看上去不那么糟糕,他把玩起杯盏:“看来是了。他找你做什么?”
苏暮卿自是将他的动作全然看在眼里,瞧得他那模样,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有着揶揄之味。
“你不知道?你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拓拔录看着她憋笑的模样,抽了抽嘴角:“想笑就笑。”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瞥了眼舒展的绿茶。
苏暮卿摇摇头,笑够了。听事儿比较重要,看拓拔录的情况,似乎并不是那么好,而且看样子极有可能出现分裂了。
拓拔录见她没有笑,眸间流露出一丝诧异,他以为她该是会嘲笑他一番,但事实她的确嘲笑了,只是收敛的速度相较于寻常人来得快。
“一条船吗?你不该是认为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苏暮卿轻笑出声,如水滴玉石般的笑声缭绕在空旷的厅堂里:“我们吗?宁海王,你可是忘了,你当初可还要我得命来着,二煞,你说是不?”
拓拔录微怔,辩驳道:“最后不是没伤到你吗?”
闻言,苏暮卿冷笑了声:“的确,没有伤到我。若非当初有救兵,想来现在做在你面前的可就是一个鬼了。”
拓拔录眸色微动,竟是升起一抹歉疚的意思,但苏暮卿毫不犹豫的将其无视。
“那时候,我知道的并不多。”
苏暮卿挑了挑眉头,嘲笑着反问道:“现在知道很多了?所以想要跳船了?你确定我们会收留你?”
拓拔录拧了拧双眉,那一副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无奈:“不是想要跳船,而是被人踢下了船。在浩瀚无际的深海中漂泊呢,连条小舟都没有。”
“原来是宁海王没人要了,这可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啊。想来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庆幸着。”她笑着开口道,那轻淡的声音里满是揶揄的愉悦,“宁海王,你的人呢?你自己不也有很多人吗?”
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会遭受嘲笑,果不其然,她毫不留情的当着他的面笑了,甚至还揶揄他。
拓拔录唇角露出一丝晦涩的笑容,有时候,未看清楚人,酿成的后果的确是打得很啊。
“自己的人的确有。但也不过如此。”
苏暮卿故作了然的点点头,但口上却是道:“那然后呢,然后你想怎样呢?”
拓拔录终是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不会同情人。
也是,他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同情不值钱,他要的是通过她,使得晋王同意帮他的忙。
“如你所言,就是搭乘下你们的大船,免得一不小心淹死在大海中。”
苏暮卿唇角微勾,笑语:“好说。只是,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的买卖,她会做吗?
这时,小燕等人手拎着热气腾腾的茶壶鱼贯而入。并将它们整齐的搁放在拓拔录的身边。
拓拔录看着手边七个茶壶,一罐银针白毫,嘴角暗抽,他终于明白苏暮卿刚才递给那丫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燕恭敬的为他重新沏了一壶热茶:“王爷,你且用茶。”
氤氲的热气,优雅的香气,扑鼻而来,闻得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但这并非是重点,重点是……苏暮卿的话。
“宁海王,你慢慢用茶。晋王府茶水茶叶还是有得很。”
话落,周围传来几道轻笑声。撇眼望去,一个个憋着偷笑。
苏暮卿故作严肃的扫了他们一眼,严厉道:“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没看到我与王爷正在商量事儿,各自玩各自的。若得茶水不够,我自是会唤你们。”
言毕,滕彦可是再也憋不住,大笑出声。
那毫不客气的笑声让拓拔录脸色变换多彩,可谓是让人大开眼界。
然,时过境迁,再者这儿是晋王府,且他有求于人家,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这一忍,就是不断的喝着茶水。
苏暮卿看着他不停的灌水,闷笑不已。但也适时的阻止了拓拔录:“别理会他们,还有什么事儿就快说。”
拓拔录将置在唇边的茶盏搁放下来,拧着眉头,抿着唇,紧盯着坐在对边摩挲着茶杯的苏暮卿。
有些人,粗看不喜。再看,不厌。多看,生情。
毫无意外,他对她有了一丝丝情愫。
从第一次相见,那独自蜷缩在满是血腥的海船上,双眼无神,那时候,他只觉得她胆小;第二次相见,他去追杀她,她处变不惊的与他扯淡着。第三次,她那么快的就认出了他;第四次……
一次次,他听到她的事儿也越来越多,一点点,有些东西就汇聚成了一条弯弯小河,在他身体里慢慢的流淌着。
所以,他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不去听大煞的话,一次次的违背命令,终是落得如此。
因为他对她好像下不了手。
是的,他知道他喜欢上了她。
可惜,迟了一步,若得在第一次相见……
但没有假如。
有得只是曾经差一点的伤害,而就因为这终是没能够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想起自己偷偷装成沐容尘时,那日的早晨的阳光分外的暖和,让他记住了她浅浅的笑容,也让他分辨了她那些笑容的真真假假。
“咳咳。”不曾离去的滕彦瞧见拓拔录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暮卿,那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情愫让他诧异万分,有些东西不用多想,心中便是明白,不由得清咳出声打断他的沉思,也打断他的情,“暮卿,皇上可是有和你说起,你和墨檀什么时候成亲?”
拓拔录醒神,视线在空中遇到滕彦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时,当即敛下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情怀,神色一片平静,淡然的望着对边悠闲自在的苏暮卿,等待着她开口。
苏暮卿微怔了下,微摇首:“不曾与我说起。”
滕彦点点头:“那岂不是别人还有机会?”话间,瞥了眼拓拔录,瞧见他神色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心情甚是愉悦。
“什么意思?”苏暮卿困惑不解的望向滕彦,稍即又道,“若当真有其他姑娘喜欢墨檀,墨檀也愿意接受她们,我无所谓。”
滕彦不置可否,只道:“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嫁,有人有未娶。”
苏暮卿算是听明白滕彦的意思了,笑着开口:“如果那人愿意当便宜爹,如果那人能够过得了墨檀那一关,我并不介意。”
滕彦嘴角轻抽,别人是一夫多妻,听暮卿的意思大有一妻多夫的意思。
但拓拔录却是听出了其他的东西,视线不由得落在苏暮卿的小腹上,她怀孕了?
的确是迟了。
“恭喜安乐郡主了。”他淡淡的开口道。
苏暮卿笑笑算是应下他这一声恭喜,但稍即道:“滕彦,你别岔开我们的话题。宁海王,说吧,你若前来晋王府只是告诉我们你想上我们的船,那可真是多此一举了。昨日宫宴上,咱们有些话可是说得极其明白了。文武百官可都已经认为你会成为晋王爷的人了。”
拓拔录抿抿唇,看了眼厅堂中的人,见着苏暮卿并没有再让她们退下去,也就直接开口道:“小心着夜北楼。这些天他该是会来问你们要苏府的东西了。”
苏暮卿递给拓拔录一个同情的眼神,轻描淡写道:“看来他当真是抛弃你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有和你说。他已经从我的手上取走苏家的东西了。”
拓拔录眸间闪过震惊:“你是说……”
不等他说完,苏暮卿等人都给了他一个非常明确的点头。
拓拔录不由蹙起眉头,神色陡然间变得非常的复杂,让人完全无法猜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苏暮卿见他一言不发,索性也不开口问话。
对于拓拔录的真正目的,她可还存在疑惑,上他们的船,把他知道的消息告诉他们?这该算理所当然的事儿。
但她却觉得他还有其他的用意。
苏暮卿在心中轻轻一叹,与皇族的人打交道果然是疲乏,总是需要去猜想他们在想的是什么,又可是会伤害自己。
但愿,当她将东西全部交给林墨昂的时候,他真得能够兑换诺言。
平静一点就好。
只是,不知道墨檀是不是真愿意做一个逍遥王爷。
罢了,还是等墨檀归来的时候,与之好好商量下。
这时,拓拔录开口道:“安乐郡主,还望你能够照顾好绿儿,至少得让她留在晋王爷的庇佑下。”
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出这番郑重的言语时,让苏暮卿的心陡然的漏了一拍,他话里有话。
“你想要说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苏暮卿紧盯着拓拔录那一张冷峻的容颜,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除非你改变想法了。”
拓拔录眸色冷漠的回视了眼苏暮卿:“是改变想法了。与你们同一条船的危险太高。本王没那么多的时间来折腾了。”
苏暮卿皱着眉头望着拓拔录,半晌掀唇而语:“既然如此,那么……宁海王慢走。若得在这儿留得太久,可是很难下船了。”
拓拔录站起身子,神色复杂的望了眼苏暮卿,迈步离去。
可在跨出门槛后,他又停下了脚步,道:“小心你以前的丫头。”
什么意思!
苏暮卿猛地站起身子,视线直直的盯着拓拔录的背脊:“谁?”
拓拔录冷漠的回道:“你很快就会见到。至于好与坏,你且自个儿看着办。”
苏暮卿望了眼那消失在日光下的阴暗背影,片刻她收回视线。
“你们可是理解他的意思?”
一干人站在阴凉的厅堂里,面面相视,却一时间都没有读懂他话中的意思。
见状,苏暮卿倒也没有再往里边想,毕竟等着碰到事儿了,说不准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儿,离夜北楼取走簪子已经过了两天,还有一天,就该是毒发的时间了。
“千行,明天想法子溜进苏府,去看下夜北楼的情况。该是毒发的时候了。”
“好。”千行点点头。
苏暮卿又看了看滕彦和紫儿,浅笑着道:“你们再给我弄些毒药来,最好是剧毒,一沾就倒。”
滕彦嘴角微微一抽:“你不是还有吗?”
苏暮卿笑笑,那眸间的神色颇为神秘,她自是有用处,不然她怎得会问她们拿,她可不是拿这些毒药当饭吃。
正当这时,晋王爷又迎来了个变成稀客的人。
解永浩瞧见他们一起都聚集在厅堂里,又瞧得那一堆茶壶时,眸色中闪过惊诧,但惊诧归惊诧,正经事儿还是不能忘了说。
“郡主,紫儿姑娘也来长安城了。”
苏暮卿神色微闪,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但不等她去捕捉,却是闻得更重要的事儿。
“但紫儿姑娘却在长安城内消失了,属下暗暗让人去找,都不曾找到她,就连远清也跟着没了踪影。”
紫儿和吴远清都不见了?
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恍然。
苏暮卿隐隐的明白拓拔录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他知道紫儿不见了,那么极有可能紫儿是让夜北楼抓走了。
那就是说让他们小心紫儿?
紫儿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儿吗?
不,她不会的。
苏暮卿在心中不断的找理由说服自己,要知道紫儿做事稳妥的很,怎得会呢?
但回心一想,紫儿是夜北楼的女儿,就算她恨夜北楼,但她们之间还是有割不断的血缘。
苏暮卿拧着眉头,半晌开口道:“你确定紫儿不是自己故意避开你们?只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也说不准?”
解永浩当即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紫儿姑娘与绿儿几乎是每日都会想法子联系一次,但至来到长安城后,除却第一天有联系,后头就断了。”
“那你可知道那天紫儿与绿儿说了什么?”苏暮卿开口询问道。
解永浩点点头:“两人只是说了由紫儿负责来联系你,而绿儿会一直与拓拔录呆在一起。”
这么一说……紫儿可并没有来找过她啊?
“你们什么时候到达长安城?”
“六天前。”
六天前,她还在皇宫,前几天则是苏府……若是在这几天紫儿来找她的话,又怎得找得到她。
但却在这刹那,苏暮卿眸间闪过震惊。
紫儿在夜北楼的手中。
夜北楼或许并非是自己猜出那曲谣中的深意,而是紫儿所言。
当夜北楼认可她所言后,就前来找她,想要拿到那一只凤簪,待得拿到后,他没有着急的去开启那所谓的宝藏窟,则是在等待着拓拔录。
他是在拓拔录可否是真得上了他们的船。
难怪……苏暮卿恍然大悟。
夜北楼的忽然好心将她放回来,并非是急不可耐,而是知道第二日拓拔录与绿儿等人会进宫,而他要让她和拓拔录来个见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戏也还是这老演员来得好啊。
那么一来,也解释通了为何拓拔录刚才会突然间转变态度。他中计了。
只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紫儿当真会那么做。
苏暮卿嚅动了下双唇:“紫儿应该是和她爹爹在一起。”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是难以置信的望着苏暮卿,好似觉得她说了一句玩笑话。
苏暮卿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当然我也希望是我猜错了。毕竟,紫儿是怎样的人,我们都清楚的很。”
但是……她终是说不出口。
解永浩在片刻发怵后开口反问道:“郡主,你是说紫儿姑娘是为她爹爹?夜北楼劫走吗?”
苏暮卿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但难保不是紫儿自己去找她爹爹,说不准是想帮我们,也或许是其他的用意。”
滕彦闻得苏暮卿模棱两可的话语,眸间划过一丝了然,他好像明白了一点东西。
“暮卿,你还是将自个儿的怀疑说出来微妙,也好给绿儿他们提个醒,不然要是真得,可就麻烦了。”
苏暮卿柳眉微蹙,侧首望着滕彦一本正经的模样,反问道:“你是这么认为吗?”
滕彦微颔首,却还是不忘补充道:“只是防备,有个万一可就麻烦了。我们不需要万一。”
闻言,苏暮卿抿抿唇,道:“解侍……侍郎,你注意着点,若是紫儿回来了,暂且还是提醒下绿儿,不要和紫儿靠得太近。以防万一。”
“郡主,你是说我们需要防备紫儿姑娘?”
苏暮卿阖眼点点头,她也不想的。
可那些事儿太巧合了,一下子都串联在一起,她实在是不得不怀疑紫儿可有在里头动手脚。
“可是紫儿姑娘她……”解永浩还想说什么,却是让苏暮卿打断了,“我知道,这两年来,你们几个在南海国感情日益增深。要这么去防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苏暮卿自个儿心里也是极其不舒服。
因为脑海中她始终记得紫儿说过的话,小姐,奴婢是不会害你的。
紫儿说过,她是不会害她的。
“但最近巧合的事情太多了。夜北楼十多年都不曾找到的东西,却在紫儿失踪的时候找到了。”苏暮卿终于还是给了解永浩一个怀疑的理由,“紫儿终归是姑姑的女儿,该是多少晓得这里头的秘密。”
解永浩微怔,半晌才开口道:“属下知道了。”
苏暮卿轻应了声:“嗯。你也别属下来属下去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不一样了。”
解永浩稍愣了下,稍即点点头。
“属下……永浩知道了。”
解永浩并没有晋王府逗留,在从苏暮卿这儿得到这事儿,就急急的赶回去找绿儿,道是以防止在自己不在的期间,紫儿已经回去了。
瞧着他那心急的模样,苏暮卿不由得笑了。
绿儿果然是找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暮卿,眼下你有什么打算。”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儿终于开了口。
苏暮卿摇摇头:“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朱儿,蓦然发现,曾经的丫头里边,你最让人省心了。比我自己还省心。”
朱儿笑笑:“暮卿,你是在打趣我吗?”
苏暮卿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她抬眸望向屋外明晃晃的世界,花红柳绿,枝繁叶茂,好一个浓夏。
可细瞧下,还是能够发现那茂密的枝叶里躲藏着枯黄的树叶,风过,树叶上下翩动,那枯黄的叶子缱绻翩飞,归落于尘泥之中。
原来是秋。
秋来了,天要凉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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