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看似很平静,却又很忙碌。
苏暮卿才从静心庵返回,便是闻得安侯府传来口信,道是清平郡主时日不多,便又是匆匆启程。
安如璃更似归心似箭,毕竟清平郡主对她是分外的好,本来她该是在老人家面前伺候着,却因心太野,终是在家里耐不住。
苏暮卿完全理解她急迫的心情,但此时若走江河之路,怕是会耽搁很长的时间,而且这冰天动地的时候,这江面怕是不好撑船,而走山路,这马车也是极其不好通过。
万般无奈之下,苏暮卿不得不跨上高头大马,虽不能快速的奔驰,却也好过代步。
林墨檀甚是不放心的询问道:“阿暮,你当真会骑马?”
苏暮卿轻颔首,纤细的双手已然拉起了缰绳,若是按着记忆来,她该是有十多年没有骑马了,但事实上,在爹娘还不曾去世前,她便是有骑马,只不过从来不疯,也从来不在人前显露。
记忆的回来,让她发现自己还是有可用之处,毕竟身为将门之女,当真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只不过这些她曾经都不怎么喜欢,所以甚少去接触。
“会。我不会有事的,毕竟表姐和滕彦都一起回去。”
林墨檀点点头,温柔的视线中满是宠溺,但还有一丝歉意:“阿暮,真抱歉,这一趟不能陪着你去。”
苏暮卿摇摇头:“没事,我们走了。再见。”
她理解他不能去的原因,再者这三个月他都没有做事儿,很多事儿都挤压了起来,是需要时间好好处理,而且姥姥若真扛不住了,到时候皇族应该会派合适的人前往。只不过她隐隐也明白并不可能是墨檀。
手中的鞭子扬起,落在马儿身上,马儿撒开蹄子便是欢快的奔驰着,驮着她向着清平郡主生命的尽头敢去。
前世,她明明记得姥姥姥爷是在明年去世,却不想时间终还是不一样了,熬不过这个冬天,这个冬天也许很快就要完了。
安如璃与滕彦紧随其后,那一双双目光中带着惊愕,谁也没有想到温婉的苏家二小姐其实在马背上的身姿还是英气的很。
林墨檀望着消失在苍茫白雪中的身影。轻叹一声:“容尘,我们都不够了解她。”
沐容尘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也许连她自己也不够了解自己。”
风雪中,三道身影在官道上疾驰着。不作停歇。
三张容颜为风吹得通红,呼出的气息几乎都能够凝成水珠,如此寒彻的天气下,苏暮卿不敢说停,她怕来不及。她怕等着她们赶到的时候,姥姥已经离去了,这样表姐该是会很后悔。
安如璃来到她的身边,望着她通红的五指与脸蛋,关切的询问道:“表妹,可是要歇息下?”
若非她归心似箭。表现得太过焦虑,也许表妹就不需要受这样的苦了。
苏暮卿摇摇头,大声道:“不用。我们还是继续赶路,等着天黑了,找个地方休息上个两三个时辰就够了,表姐,你的身体可能够扛住?”
狂风大雪很容易将他们的声音吞没。三人不得不都扯着嗓子喊话,那模样仿佛是斗红脸的公鸡。
安如璃嘴角微抽:“表妹。你也太看不起你表姐了,这三个月都养了一身膘,也不知他们是喂我们吃了什么。”
滕彦大笑出声:“自然是给你们吃了好东西,暮卿,没想到你的骑术还不错,早知道上一回就让你自己骑马,害得我累死。”
苏暮卿抿唇轻笑,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能力,虽然记忆已然是在慢慢恢复。
安如璃很是骄傲的开口:“我家表妹就是厉害啊,比长安城许多姑娘小姐来得强悍多了,这才自然是不说了,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技能。”
苏暮卿面容上的笑容不减,这般呐喊着说话,冰凉的身体又开始慢慢的暖和起来,她看着两旁穿着单薄的身子,又不由得暗暗的打了个寒颤:“表姐,你们不冷吗?”
“不冷!”安如璃如实道,“表妹你冷了?要不和我一起,让马儿自个儿跟着我们。可好?”
苏暮卿笑着言道:“没事,不冷。只是看着你们觉得冷,这都大寒天的,竟然穿了这么点衣裳,墨檀好抠门,都没有为你们准备衣裳。”
滕彦听得这么一句话,笑得更甚,不知这句话让墨檀听见了会是怎样的感觉,想来以后就算是他们都不想穿,也会硬逼着他们穿上厚衣服。
沿途上,风雪不曾停过,日行八九个时辰,不出五天,竟是赶到了安侯府。
苏暮卿三人急匆匆的向着府内赶去,府中的人乍看到身上裹满风雪的三人时,愣是没反应过来是谁,还差一点拿着扫帚将她们赶出来,若非洪氏瞧见,他们三人怕是要联合起来将这仆人狂揍一顿。
清平郡主真得病倒了,以前饱满的身体如今瘦如枯柴,唯有那双眸子还是锐利的很,看上去精神抖擞,在瞧得安如璃与苏暮卿一起进屋子时,苍老的容颜上露出喜悦。
“没良心的丫头,终于等着你们了。”清平郡主说这句话时,干涸的眼眸中落下两行泪。
苏暮卿与安如璃鼻子一酸,齐齐跪在了床前,泪眼婆娑的望着床上的老人:“暮卿(如璃)不孝,让姥姥(祖母)担忧。”
清平郡主抬手抚摸着这两个丫头,面容甚是慈祥:“暮卿丫头,听人说这一会儿是你自己骑马而来,委屈你了,可是冻着了?”
苏暮卿摇摇头:“没有,一点都不冷。”
天冷,不如心冷。
但眼下心是暖和的,又怎会觉得寒冷呢?
“这手都冻得长疮了,辛苦了,辛苦了。”清平郡主慢慢的唠叨着,“呆会让人给你弄点药膏来,敷一敷,免得落下疤痕。”
苏暮卿笑着点头:“姥姥真好。”
“要是真好的话,你这丫头怎么都不来看我,才一年一趟,以后……以后怕是要见不着了。”
轻描淡写的声音让苏暮卿的鼻子又是一酸,哭着道:“姥姥,你还年轻的很呢,咱们还能见很多很多次,即便是每年一趟。”
清平郡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嘴巴倒是比以往几年更加甜了。如璃,这身子可是好多了?”
安如璃点点头,还不顾羞耻寒冷的将衣服敛了起来:“祖母你看,这三个月竟是硬生生的被他们养出了一身膘,真不知他们安的什么心。”
清平郡主瞧着她这么不知羞的行为,瞪了她一眼,赶紧的将她的衣裳拉了下来,严厉的呵斥道:“都多大了,还做这样的事儿,让你这么长时间跟着暮卿,怎得好的习惯一点都没有学到。”
安如璃傻笑了一番:“表妹的温雅我是学不来的,我就一粗人,祖母你要怪就怪我爹娘去,谁让他们把我生错了,硬生生的让我没了把。”
话一出,屋子里竟是欢声笑语,清平郡主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呀!”
满满的宠溺让苏暮卿有些羡慕,虽然姥姥对她也不错,但还是隐隐能够察觉到一些疏远,有些话便是客套的很,毕竟她姓苏,不姓安。
这时,滕彦掀帘进来,笑容可掬的看着清平郡主:“干娘,好久不见。”
清平郡主抬眸看向滕彦:“三儿,当真是长大了。”
滕彦抬手拍了拍安如璃的脑袋:“干娘,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我当然更大了。”
“哈哈,当是当是。你比这丫头可是要大上个好几岁,在晋王府,如璃这丫头没有欺负你吧?”清平郡主笑问道。
她们与定海侯是忘年交,当年他们的大儿子才出生,自家的大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偏生这定海侯还想着结亲家,故而只能让孙女嫁给干儿子了。
不过这一场姻缘终还是因为他们两孩子不认可而终止了。
滕彦笑着道:“这丫头要是不欺负我,这太阳怕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安如璃当下纠正道:“滕彦你说谎不能不打草稿,我什么时候欺负了你去。”
“没有吗?难道是我记错了吗?”滕彦对着安如璃挑挑眉头,黑眸中带着一抹得意,活脱脱像是一直狡猾的小狐狸。
苏暮卿安静的坐在一边和清平郡主望着他们两个拌嘴,偶尔看看清平郡主。
老了,真得老了,才不过三个多月没见,这人便是苍老的这么快。
“表妹,你帮我做证,我可是有欺负了滕彦?”安如璃回头发现苏暮卿坐在一边看戏,当下将她也拖了出来。
苏暮卿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笑语:“滕彦,你别逗表姐了,要不然她真跟你急,到时候你可别到处找地方钻。”
话音刚落,这屋子里的丫头又是窃笑一番,滕彦当即瞪了一眼苏暮卿,而后撇过头望向清平郡主:“干娘,咱们不理她们了,我替你看看。”
清平郡主倒也没有拒绝,只平静的回道:“人老了,固有一死。这身体能够消耗的都消耗完了。”
笑声嘎然而止,屋子里当下肃穆的很,没有丁点杂音。
苏暮卿与安如璃静静的望着滕彦,等待着他开口,她们把他带来,便是希望他能够让姥姥多活一段时间,好歹熬过这个年。
少一个人终归是少一个人,而且姥姥若是走了,姥爷该是多么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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