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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姜凤见到澜雨以来,这位妖娆男子都是言笑宴宴,轻松自在。
何尝露出过这般凝重的表情?
姜凤也感到了一丝不妙,便自车窗处探出身子,极目朝渡口处望去。
但见渡口两岸,居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人。
虽然看不甚清楚,但那人群发出的喧闹声,甚至能隐隐地传入耳中。
“这,这是……”
姜凤瞧着,也不由得面色一变。
澜雨瞧了眼四周的道路,却是将马车赶入旁边的树林中。
瞄准了棵大树,猱身而上,动作利落,快似闪电。
立在枝间,朝远处细看。
姜凤的身手不如澜雨,但爬个树倒还轻松,当下也有样学样地攀到高处,手搭在眼前观望。
好家伙,这怕没有几千人!
姜凤自穿来浣花国,所去的地方也不过是青石县和栖凤城这些地方,并没有见过多少浣花国的兵将高官。
但即使是姜凤这种从未见过皇家卫队的,也看得出,这些身穿统一军服的士兵们,来头绝对不小。
这阵势,难道是哪位皇女出了京城?
姜凤当然不会以为这皇女带着这数千人出京往东而来,就是为了追拿自己。
可皇女带着军队,渡过浣花河东进,却是所为何来?
“这不是皇女,而是女皇!”
姜凤的喃喃自语落入了澜雨耳中,澜雨却是嘴角微扯,仿佛是向姜凤解释,又像是自己的喃喃自语。这种制式的军服,可不正是女皇专属的羽林卫!
那深深的双眸却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女皇?!”
姜凤惊得差点从树上打了跌。
“这怎么会?女皇为什么要到这京城东面的桃花渡?”
就算这浣花国与姜凤认知的天朝古代大不一样,但皇帝也不会离开京城的,除非是战乱或迁都,若说是微服私访吧,这动静又过大。
再看这些士兵们,虽然身上的装备盔明甲乱,很是气派,但队列却是杂乱无章,外围闹哄哄乱纷纷的,中间倒是护着几乘轿子……
“哼,如此看来,必是京城大乱了。”
澜雨居高临下,远眺着那河边的不堪乱相,不由得自鼻内哼了声,目光落在那几顶被护得严密的轿子上,停了数息,面上神情泛着冷意。
却是自树上轻松地跳了下来,道,“他们正朝东临驿而来,夫人,我们这马车怕是不能再用了。”
“嗯,那就骑马?”
即使姜凤不是纯正的浣花国人,对浣花国的那些个皇室中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骤然听到这种足以影响到自己全家人的身家性命的大事,也有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大乱在即,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能飞到栖凤城的家人身边去。
姜凤说着,便去解那两匹马的缰绳。
澜雨赞许地望了姜凤一眼,道,“好,便去桃叶渡看看能否过河。”
桃花渡已是被从京城来的乱兵所据,而且看那些人的动向,正是朝着东临驿而来,东临驿想来很快就会变成多事之城。
倒是桃叶渡,还有可能在京城大乱消息来之前,买船而下,向东前往栖凤城。
二人各牵了马,飞身而上。
姜凤庆幸自己在庄子上闲来无事的时候,学会了骑马,不然今日这个要紧关头,怕是就要抓瞎了。
二人并辔而行,幸好这河边的树林并不算太茂盛,骑马的速度虽然大受影响,但好歹还算是能走。
而当他们骑出数十里,站在山包上回望时,果然见那群乱军已到了被弃的马车之处。
似乎乱军看到这被弃的马车很是惊喜,又凑了两匹马给套上,倒是把轿子给扔下了两座。
轿中人被左右扶着坐进了马车,姜凤远远地只能看着个影儿。
不由得心想,也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何等大乱,居然把一国女皇弄得这般狼狈出逃,只能沦落到连个商人家的马车都稀罕了。
因去桃叶渡和去桃花渡的方向正好相反,而且为避人,并没有走大道而是林间小路,有时甚至是自己摸索出的路,这速度便大受影响,到了天色将黑时,也没有走到桃叶渡。
山野间暮色四合,遥看山嶷处有炊烟袅袅。
却是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石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掩映在山树之间,若非有炊烟,还真难以发现这个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村子。
虽然此时天气暖和,但能有房子可以住,谁也不想露宿荒山的。
二人牵着马到了村中,寻了村里屋子看起来比较好的一家,敲开了门,道明想要借宿。
村中人都正端了饭碗,蹲坐在屋前,边吃边说笑。
见这外来的一男一女,长相穿着都说不出的好看,居然还牵着那昂贵的大牲畜,这村里的人,谁家能养得起一头牛,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更何况是马这种富贵人家才有的稀罕物儿?
因此姜凤和澜雨去敲门的时候,身后已是跟了好几个好奇的村民,还有几个半大的小娃娃,也怯生生地跟在数十步外,咬着手指,看向二人和二人身后的大马。
被敲开门的这家人起初的惊异过后,那浓眉大眼的女主人不过略一思索就爽快地答应了。
“贵客请屋里歇着吧,俺们这穷家破院的,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女主人一家子姓杨,三十来岁的夫妻俩,家中还有个六十来岁的老公公,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男孩五岁,女孩子十岁。
两个孩子都很是腼腆认生,女孩子倚着厨房的门,只瞄了客人两眼就赶紧低了头,而男孩子躲在女孩子的身后,只敢露出半张脸来偷瞄客人。
老公公则坐在自家的石阶之上,手上搓着麻绳,见院里来了客人便笑笑,点点头,道声,“来啦,屋里坐吧。”
便仍坐在那里继续沉默着搓麻绳。
女主人杨大姐倒是十分热情,虽然自家刚刚用完了饭,还是给二人做了两碗粥,咸菜加上红薯。
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对于骑着马在山林间跑了大半天的两人来说,热乎乎的吃下去,倒是舒服不少。
这家人的石屋共有三间,平时大约是女孩子一间,男孩子和老公公一间,两口子一间。
女主人专门腾出家里最好的屋子,就是两口子的那间,给姜凤二人。
然后女主人和女儿一个屋,男主人和老公公、儿子一个屋。
两匹马儿,没有地方安置,就栓在了这家人房后的树上。
姜凤看着那小小的石屋,屋里除了一个土炕之外,几乎没有其它家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两个人一间屋,这可要怎么睡?
“他们以为我们二人是夫妻。”
澜雨倒是挑了挑眉毛,发出一声轻笑。
山里人家夜里睡得早,也没有点灯的习惯。
两个人吃过了晚饭,这屋里就有些黑了,二人站在屋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姜凤也笑道,“是啊,让他们误会了。不过不要紧,反正他们也不识得我们。”
出门在外,自然不会处处方便。
更何况眼前这位,可是纯属帮忙来的,自己哪里能那般小家子气,还要斤斤计较什么房间和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
比如说在现代,坐飞机或火车什么的,身边不远处就坐着个陌生异性,这都是很寻常的事,只要心中无鬼,那自然可以磊落大方。
她才不会说什么,一个睡炕上,一个打地铺之类的。
眼下虽然是夏天,可山里寒冷,而且这屋子里的地根本就是黄泥的,拿什么打地铺啊。
姜凤这样说着,便从随手带着的包里寻出一件外袍,自己在炕的一头和衣躺下,把外袍搭在身上,尤有闲心说笑。
“我睡这边,澜雨公子睡另一边。今天累了一天,只盼着你我两个,没有打呼的才好。”
澜雨似是愣了下,昏暗里,便缓缓地在另一头躺下。
姜凤只听得衣物细微的声响,澜雨忽然在黑暗里笑了一声。
“夫人与澜雨共处于暗室,这可算是坏了澜雨的清白了呢。”
姜凤微怔,待听得那头传来澜雨的笑声,这才明白这位妖娆男,其实不过是跟自己开玩笑而已。也笑着回道,“公子不说,我不说,又有哪个知道?”
“夫人就这般瞧不起澜雨么?”
某人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是含怨带嗔。
姜凤扬起唇角,“公子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若是我是个单身,早就拜倒在公子的袍角之下了,可惜我有两位夫郎,一儿一女,早就不做他想了哇。”
这把年纪了,只想着老公孩子热炕头,艳遇什么的,已经不适合自己的了。
某人停了停,似乎在咀嚼着姜凤这句话里的含义。
只听他又笑问,“夫人有两位夫郎又如何,这世上的女子,但凡有些能耐,哪个不是三夫四侍?夫人何必因此自苦?”
姜凤也笑道,“嗨,不瞒公子,说心里话,这夫郎有一个知心的足矣,有两个嘛,就有些闹得慌,我尚且摆布不平,若是有三夫四侍,我家可不都得翻了天去!”
这两年,因为这两个老公,姜凤觉得自己的情商都被迫磨练得高了不少。
若想两个老公还要相安无事,首先这当妻主的,就得做到平衡公正。
比如说今年送了这个一件亲手做的生日礼物,那轮到另一位生日时就不能换成非亲手做的,哪怕是价值再高也不成。
唉,说起来都是泪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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