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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绮年和母亲都不认为董家会真与何府结亲,但结果却大大出人意料。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两府往来密切,很快就互换八字,竟还真的定下了婚盟。
婚期在腊月初六,董家夫妇为女滞留于京。
收到何家请帖的时候,顾绮年两眼征然,原来有些事真的不能用常理去推算。
因为时间紧促,倒也不需要摆什么订亲宴,偏生舅母好似生怕别家不知她儿子要娶世族贵女般,硬是摆了几桌宴请亲朋。
酒席上,何夫人姚氏姿态高傲,不停赞扬着董家小姐如何乖巧漂亮有教养,直说得满堂宾客放眼羡慕。
毕竟,董家的家世摆在那,等何辛宁娶了董氏女过门后,还可能如先前般默默无闻吗?
不说董家,就是元平公主,亦会替他在朝堂上打点一二。
以往有私下嘲笑姚氏的,如今都赔笑着说好话,看得何青蔓在心里大骂小人得志。
她怎么会有这么个娘家大嫂?
为了以防夜长梦多,将董家女娶过门,竟然不顾亲手儿子先前放出替亡妻守节的承诺,执意要在今年完婚。
怪不得会发生母子争执。
何青蔓想着,就思及了自己儿子,他这几回看心姐儿的眼神,是一次比一次炙热。
最近还总借着表兄要成亲之事为由,往何府跑得无比勤快,而她又不能学现代家长那样,用早恋会影响学业的说辞去禁止他外出。
她自认为是个开明家长,也从不觉得学业和恋爱有直接影响关系。
何青蔓总觉得,那些见自己儿子没有出息就将责任归结在女孩身上的人,特别糊涂。
男女感情之事,本就该水到渠成,太过压制和放松都不是好政策,总勒令着也会适得其反,关键还是看孩子的自我约束能力。而有时候,合适的感情,反而会成为男孩图强上进的助力。
但何丽心这个女孩,何青蔓并不看好。
哪怕很多小说电视里,都是姑姑为了照拂娘家,亲上加亲的将外甥女变成自家儿媳之流的桥段,但她着实不敢苟同。
然眼前的情况,却似是反转剧。
她的认知里,是很多身为“姑姑”的母亲,逼着儿子娶他表姐表妹的,哪像自己,却想做个恶人。
何丽心并非如她表面看上去的这般单纯简单,就拿董家这事来说,她最先考虑的并非是兄长意愿和幸福,而是与她母亲一样,表现出的都是董家带给她们的骄傲和兴奋。
这样的女孩,何青蔓担心顾南华招架不住。
而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正处于沉浸在单恋带来的快乐中,而这个年纪又是青春叛逆期,稍有不对保不准就做冲动事。那着迷的程度,上回刚说他不了解对方,现在就积极的跑来混熟悉!
好在,姚氏貌似没看上自家儿子,否则心姐儿那孩子再私下放个电啥的,何青蔓真担心明儿儿子都不认她是亲娘了。
当然,这么想南华,是夸张了些,可她还真是没办法。
这个时代不似未来那么开放,谈个恋爱发现不合适后还可以分手,如果事情牵扯到女儿家声誉,可马上就得负责娶过门的。
娶了不合适的,将来就是对怨偶;而若是学封建男人,妻妾成群的,自然是后宅不宁。
何青蔓可不想将来自己养老的好岁月都贡献给替儿子管理后院女人争风吃醋的事上,她也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哪怕早放出了不会强制干预子女终身大事的话,但暗地里还是得把个关。
何丽心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何况私心里,她还真不想与姚氏做亲家。
在她眼中,这不叫亲上加亲,叫愁上添愁。
何青蔓抚着额头,暗道南儿若有绮年待事一半的稳重,她也不至于这么头疼。
坐在她旁边的何青芝突然碰了碰她胳膊,低声道:“酒吃多了,头有些晕,妹妹陪我出去走走吧?”
何青蔓暗叹了声,无奈的起身,“好。”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大姐的目的。
早在前不久,何青芝就去顾家找过她,当时真的是苦口婆心:“……这事你真不能犯糊涂,虽说沈家是有些地位,但那都是先帝年间的事了。再且沈侍卫在替皇子当差,你真将绮姐儿嫁过去了,将来总得跟你们侯府冲矛盾。
妹妹,你可得想想清楚,这种侍卫武者能有多少地位?他若是个身负战功的将军,手握实权什么的我也不来劝你,但内宫侍卫,且不论二等三等,领的是几品俸禄,但说到底还不是个奴才?绮姐儿要真嫁给那样的莽夫,可没什么前途……”
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实意,是替绮年切身谋算的。
但何青蔓也知晓,眼前人的最终目的,无非是想绮年去参加两年后的选秀。
何府的假山称不上巧夺天工,但祖宅年代久远,透着股风雨兴味,有种岁月的沉静。
何青芝仍是边走边劝:“妹妹,上回我说的话你后来到底有没有想想?怎么就前几日,我还听说你家大嫂又带绮姐儿去公主府了,还得了个什么赏赐,我说你怎么能只顾眼前,不管她的将来呢?
我是做姨母的,有些话不好直接跟绮姐儿开口,但你的闺女你不替她拿主意,这怎么成?”
她望了望左右,见这处偏角四周无人,索性站定了细细言道:“姐姐说句直白话,你也别觉得我是在挑拨你们妯娌关系。你家的那个大嫂,为人最是精明,如果没有好处,是决计不肯这样费心的。
这短短一个月不满的时间里,元平公主就接见了绮姐儿两回,你还真当风言风语的传不出去?
这对她闺誉也不好,我在英国公府,都能听到外面议论,都说你们侯府的九小姐要嫁给二皇子跟前的红人,你就不着急的?啊?”
“大姐,我知道你是替绮姐儿着想,但这事我能有什么法子?大嫂带绮姐儿去公主府,我能拦着不成?”
何青蔓言辞淡淡,心里却很平静。
不知怎么,她对这事还真不紧张。
何青芝见了,只当眼前人又恢复成了过去闺中时的呆木老实德行,气得连连跺脚,急骂道:“你现在这样无所谓,就不怕将来绮姐儿怨你?你是她娘,你不同意,顾家还能逼着你嫁女儿不成?
现在是因为董家人在京城,元平公主无暇再论这事。你且看着,但等辛哥儿娶了董家闺女后,待开了春,她准能替她的好外甥筹谋。
而且,就算她不主动,你家大嫂也会巴巴的凑过去,将绮姐儿送到人家面前,这话你还真别不信!”
何青蔓颔首,这话,她信。
对于夫家的妯娌公婆,她也没存什么期盼。
后者见她一声不吭,更是急躁:“妹妹,你难道没听说过,先前二皇子身边的那个得宠侍卫,服侍了他可都有七八年,在宫禁内算有点威望,朝中大臣逢面见了,也都客气的唤声大人。
可现在是什么下场?围场狩猎时太子殿下一不高兴,说将人处死就处死了!”
这事,何青蔓当然知道。
但她也不傻,只要二皇子不是个窝囊的人,就绝不可能任由太子将他的亲信处死。
否则,涨了太子威望,却寒了自己幕僚的心,能有什么好处?
二皇子手下那么多能臣谋虑,如果见到主子对身边的旧人都这样冷漠,谁还会替他效忠?
而按照目前掌握的分析,二殿下宫中并没有传出什么军心涣散的流言,便说明他定然不是个窝囊脾性。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那名侍卫是二殿下想太子杀的;其二则是他必定在暗中有所动作,以报太子杀亲信之仇。
不知怎么,耳旁突然就回响起了南儿那日的话。
坐轮椅的,可能是二皇子……
何青蔓觉得,或许也只可能是那样身份的人,才能得到元平公主配合掩饰吧?
何况,高轩又是他宫里的,而元平公主因为他也欠了二皇子人情。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心惊。
她是绝不可能小看那件事的,公主府里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在那出现的邂逅,更不容轻视。
故而,别说目前是有意结亲,就算此刻沈高轩的花轿临门,说要娶自家闺女,何青蔓仍是不紧张。
她笃定,高轩只是个虚招。
既然这样,自己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即使真的订亲,绮年还没及笄,等到婚期,其中能有多少变故?
幕后之人既然能让沈高轩做出面者,自然也会在将来有后招堵住那些悠悠之口。如今,人在暗,她在明,连对方身份目的都没搞清楚,徒劳无功的事,她何青蔓会做吗?
所以,哪怕何青芝在旁边说破了嘴皮子,她仍是无动于衷,气得对方挥袖而去。
如果不是为了替绮姐儿说这事,她怎么还会回娘家来参加这劳什子酒宴?
何青芝暗骂妹子不开窍。
顾绮年见到姨母回来时脸色极差,没说几句话就打道回府。
大姑太太与何家关系不好,众人都有所耳闻,并没觉得稀奇。
下午游园赏花了许久,方各自散去。
顾南华在前院,打发小厮说晚些回府。
何青蔓闻言,心底的那股烦躁又涌了出来,不想那么快回侯府,就吩咐车夫去香满楼。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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