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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侯府的马车刚要驶出康雍大道,迎面就遇着一队车列。
八宝锦帐的滑盖高顶,华帷绸幔,四周缀满彩珠流苏,厢前两角对称挂着手掌大小的吉祥大挂玉,垂下的红色苏帘随着驶动摇曳不已。
车壁上,赫然印着个大大的“王”字标志。
拐道的时候,两家车夫都没准备,差点撞上。
好在车夫驭束成熟,险险避过,只驾马嘶鸣了声,引得车轮不稳。
迫不得已,暂且停下。
顾绮年等姐妹坐在第二辆略显小巧的马车内,倒是并未受到太大*动,只前头世子夫人的马车急促停顿,她们亦跟着停在了原地。
听说母亲受惊,顾锦年忙掀了帘子,命徒步随行的小丫鬟过去询看情况。
顾佳年唇角笑意渐敛,原先的好心情突然被打断,很是不悦,皱着眉头恼道:“这是哪家不长眼的东西,连咱们侯府的车驾都敢惊撞?”
“八妹!”
顾锦年瞪她,责对方过于轻狂“来往于这附近的,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绝非等闲人家,你若再不假思索的发脾气,早晚祸从口出。”
后者听了并不服气,加上想起在元平公主前她死拽着自己,虽说敢怒不敢言,却还是忍不住别了别嘴,低声喃语道:“我这也是担心大伯母嘛。”
顾锦年看她表情就知道没听进去,严肃的盯着对方;后者浑若不觉。
车厢内气氛不对,顾绮年亦不能装做哑巴,就寻话象征性的安慰起顾锦年“大伯母应该不会有大碍的,六姐不必着急。”
顾锦年就反握住她的手,浅笑了笑。
打听的婢子很快就回来了,立在外面恭敬的回话:“是遇着了王太傅家的夫人小姐,翠娥姐姐让奴婢告诉几位姑娘,夫人没有大碍。”
“母亲没事就好。”
顾锦年缓了口气,因听到前头骚动而生出的慌乱渐渐平复了下去。
“原来是王家啊。”顾佳年又小心嘀咕了句。
顾绮年倒并非一无所知,王太傅是王皇后的兄弟,先帝在时就位居高位,乃是两朝元老,朝中许多要职官员都是他的门生。
王太傅家的嫡二小姐,便是太子良娣。
王家和顾家,两府的关系一直都很敏感。
于朝堂上,王太傅与自家祖父自然都是东宫谋臣,同仇敌忾,偏向打压二皇子.党派朝臣的。但在东宫,且不说太子良娣与太子妃之间的争宠,就是王太傅同自家祖父,亦从没短过较量。
王太傅身为国舅,早年风光,但因为王皇后与太子皆不得圣宠,王家已经越来越不得势。
太傅之权,亦越发受限。
故而,顾佳年提起王家时,话中显而易见的带了几分轻蔑。
如果是皇室贵胄,她自然没话说,但王家……当年王良娣和府中大姐共同竞选太子妃,哪怕她仗着皇后侄女的身份,最后还不是位居人下?
王家若有真有大能耐,太子还会想依靠侯府的势力?
她不懂朝政时局上的盘根错节,只认为王家是个没落世家,并不放在眼中。
两家的车队均已停下,世子夫人在前面同王夫人说话。
顾锦年知晓会逗留段时间,亦不着急,就问起顾绮年在公主府的事“九妹妹初次到公主府,下午没发生什么事吧?”
“公主府很漂亮,但六姐所问发生什么事,是指何意?”
顾绮年迷茫不解的望着眼前人,哪里听不出来对方的试探?
“哦,没什么,我就是怕妹妹你玩的不尽兴。”
闻者即答:“还好,就是跟着侍女在huā园里走了走。不过,六姐你既知我会觉得陌生,怎么都不肯陪着逛院子,而只在玉阙台听戏?”语气里,带了几分嗔怨。
顾锦年就按住她的手,不好意思的回道:“去曲意小筑的路上,我脚崴了下,后来疼得紧,不想走动索性就偷了懒。再说,不是有八妹在吗?她去过公主府的。”
视线,自然而然的转到顾佳年身上,她状似无异的又开口:“八妹,你以前不是总说公主府的假山林泉是鬼斧神工吗?今儿可有带九妹过去看?”
顾佳年正没耐心着,哪里想谈这些?
“没有,我们是分开游园的。”
她脱口而出,瞥着顾绮年先发制人,阴阳怪调的讥讽:“九妹妹心思大,哪里不好去就偏要闯哪里,我拉都拉不住,便只能任由得她独行了。”
八姐姐的语速太快,顾绮年想拦都拦不住。
她本还想瞒着分开的事,哪里知她会说得这样溜,还顺带着告自己一状?
而在顾佳年开口说没一起的时候,顾绮年就留意到六姐微变的眸光。
顾锦年却只做诧异的反问:“怎么,你们没一起?”
这回,则是顾绮年抢先答了话:“是这样的,六姐。八姐甩了公主府婢子跑去男客的偏院,而我想去的地方,她自然就不爱闯。”
真当自己不会说话的吗?
她可不是任由别人抹黑而不还嘴的性子,既然八姐自身都不想遮掩了,她难道还替对方隐瞒?
顾绮年早就不指望与她能姐妹和睦了。
不得不说,顾佳年还就是个不长教训的性子,明明在人家手里领略过了厉害,也吃过大亏,却就是不肯安分。她是总心中想着报仇,奈何外强中干,又没真本事去报复别人,就只好仗着自己与顾锦年从小的姐妹情分,刻意冤枉别人。
毕竟,说到底两个人是分道走的,顾佳年当然不可能知晓顾绮年跑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她之所以这么说,也就是想呈下口舌之快,但完全没想到九妹妹如此犀利,丝毫委屈都不肯受,还反咬自己一口。
许是踩到了她的软处,又或是被人点名了真相,顾佳年恼羞成怒,直接破口骂道:“顾绮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做出那种失德的事了?分明是你自己行为不规矩,趁着我不在还不知做了些什么好事呢,现在还好意思来冤枉我?”
“左右当时只有公主府的侍女跟着,你我说辞都很单薄,就看六姐信谁的了。”
虽说是在拌嘴,但顾绮年并不看她,漠不关心的神态激得顾佳年恨不得捋袖子动粗。
要是个奴婢,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自己难道还总栽在九妹手上不成?
她忙拽向顾锦年“六姐,你难道不信我的话?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
“好了,公主府里的事,也好拿出来说?”
顾锦年仅严肃的道了句,阻止纠纷,也不分辨真相。
但对这位并不怎么吭声的九妹妹,到底有了些许改观,以往只觉得对方总很乖顺,但现在方看出其亦是个要强的。
何况,这么冲动……顾佳年觉得,母亲和大嫂都高看了这个女孩,没她们口中的那么成熟内敛。
好争好斗,与八妹妹一个模样,都是十二三岁的姑娘而已。
便没怎么再上心。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但马车迟迟未动,过了会顾佳年就忍不住生出抱怨。
顾锦年仅一个眼神,她又将怨声憋会了腹中。
等到马车驶入延庆侯府,换了驯骡青车进内院。
世子夫人吩咐身边的翠娥送梦姐儿回五夫人院子,顾佳年与顾绮年向她请安后,纷纷回了自己屋子。
顾锦年陪在母亲身旁,将八妹妹没和九妹妹一起逛院子的事告知了对方。
世子夫人略略锁眉“听说,今天沈侍卫早在了公主府。”
“母亲是觉得,公主私下安排九妹妹去见了沈侍卫?”
顾锦年愕然,不可思议道:“可是这种事……对咱们府姑娘名声,总是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你以为公主又是留宴又是听戏,真的为了招呼你我母女?”
世子夫人反倒笑了,毫不紧张,甚至还带了几分愉悦“你说平日沈侍卫总在宫中当差,这就算到咱们府里来,也只能在外院陪陪南哥儿,他哪有机会见到绮姐儿,甚至与她私独处?
锦儿,沈侍卫既然禀明了元平公主,公主又看得上你九妹,咱们就任由其发展。何况,绮姐儿瞒着这事,说不定暗地还窃喜呢,你当她是什么矜持好姑娘,养在外头的,我瞧佳姐儿就算狂妄了些,但教养总比她来的好些。”
顾锦年觉得有理,顺道又将两位妹妹在车里斗嘴的事说给楚氏听。
世子夫人摆摆手,并不在意“都说别指望绮姐儿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公然顶撞姐姐,就没什么好家教的。左右她不是我的女儿,这以后归宿也明了,由得你四婶自己管去。
反正她是公主那边自己要求的,将来总不能怪我这当大伯母的。佳姐儿那么说,指不定还看到了些神秘,那丫头也嘴快,这等事心知肚明就可以,哪里是能挂在嘴上的?”
母亲对九妹妹这事的态度,让顾锦年隐隐觉得不妥。
有哪家府邸,会放任姑娘私下会见外男的?何况,事情从没有明言过,都没个谱,娘亲是不是太绝对了些?
但世子夫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顾绮年身上,她想起和王夫人会面时说的话,扶着女儿的手叹息道:“锦儿,刚才在路上遇到王夫人,她前几日进宫去了,但你大姐为何总没有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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