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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大*奶身边的人,母女俩索性就在院口略等了等她。
朱妈妈满面笑容,欠了身就让后面婢子上前,指着个大红锦葵花纹的纸盒言道:“上午我们奶奶收到四夫人命丫头送去两匹江绸绫,很是喜欢,这不刚使人送去绣房裁做衣裳,说等团圆节就穿,让老奴过来道谢。
大*奶还说,她身为晚辈,没能孝顺四夫人反倒是拿您的东西,着实过意不去。原先是想着回礼,但又觉得一家子太过生分,就没虚客气,只让奴婢将九小姐的东西送来。”
“我的东西?”顾绮年疑惑。
朱妈妈点头,边打开纸盒边解释:“是这样的,九小姐。咱们大小姐进宫后,往常逢年过节总会赏些东西下来,是给府里几位姐妹的。您虽不在府中,但我们奶奶都有将您的份例留着,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玩意,但终归是太子妃娘娘的恩泽。”
纸盒里,摆着些精巧的宫花钗环,几件是时下应景的样式,有几件则是往年流行的。
倒真如话中所言,新旧样式参半,很像是累下来的。
顾绮年忙道谢,让银娟接了过来,伸手请道:“真是有劳妈妈特地跑一趟,进院子吃杯茶歇歇脚吧。”
朱妈妈摆手推辞:“不是老奴跟九小姐客气,几位小小姐都在咱们奶奶屋里,就不多逗留了。”
大*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刚足两岁,二女儿和小女儿是对双生花,还不及周岁,都正是操心的时候。
何青蔓就没挽留,只让花容给了个装着银锞子的荷包,说了几句客气话。
随后,母女俩提步进院。
“这个朱妈妈惯会说话的,能办成事。”何青蔓低声感叹。
顾绮年回首睨了眼银娟捧着的盒子,接道:“娘给各房都送了礼,嫂嫂既是想回礼,随意挑个不就成了,怎的还费心思搜罗了这些出来?”
她也看得出,这些宫花钗环并非真如朱妈妈所说的那样,是每次逢年过节特地给留下的。
大小姐身在宫闱,命人赏东西给娘家姐妹的事或许不假,但侯府里这些人真会特地留给自己?
这话却信不得。
然而,朱妈妈说成是给每位小姐的,其他人都有,自己当然也不好推辞。
“绮儿,你没听到朱妈妈话里的重点吗?”
何青蔓轻笑了笑,直言道:“东西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但终归是太子妃娘娘的恩泽。这些东西出自东宫,是大小姐赏给你这做妹妹的,你我都得记在心上。”
顾绮年脸色微滞,愣了愣喃道:“原来是这样。”
何青蔓则冷嘲了下,早就看出大*奶不光是只有副漂亮脸蛋,厉害着呢!
“夫人,小姐,你们回来啦。”
珠儿迎过来,请了安道粱管事和几位掌柜还在堂中等着。
顾绮年注意到,珠儿前额原先梳起来的碎发又放了下来,低着脑袋说话时有些轻哑。
细细观察,竟发现其刘海半遮下的双眼泛红,像是刚刚痛哭过。
去何府前,母亲交代等将带来的行礼安放妥当后,便给她们放半日假,好方便刚回京的下人和亲属叙旧。
珠儿她不是顾家的家生子,延庆侯府里没有家人,也没认识的故人,难道是想在太原的亲人了?
毕竟,以她在阙梅苑二等侍女的身份,寻常人欺不得她。
可若是当真不舍,赴京前母亲原就准备放她离开,且归还其自由身,是珠儿自己说顾家对她恩重如山,愿意跟随到京城侍奉的。
现在,怎的又闹情绪了?
“绮儿,你随我过去。”
顾绮年百思不解,而珠儿也退到了旁边,就打算先回房。
乍听到母亲的吩咐,她迟疑道:“娘,会不会不太方便?”
她在家里时虽也有见过管事,甚至还唤人进府回禀铺子里的生意状况,但那时候府上就爹娘和哥哥,身边近侍又都是亲信,传不到外头,就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现在,身在京城,她总不能将祖母、大伯母等人当做不存在。
何青蔓却只摇头,又让花容去屋里将昨夜二夫人命人送回来的铺子地契取来。
顾绮年虽疑惑,但娘亲的决定自有道理,就跟上了她的脚步。
厅堂里有些昏暗,何妈妈命人燃起灯烛。
站在最前的粱管事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穿了件灰色长袍,留了山羊胡,眼睛很小,总像是睁不开。
他的身后,站了八男两女,分别是各个铺子和庄子上的管事及副管事。
等了半下午,不止是粱管事,就是几位掌柜都面色不善,脸色很不耐。
见到何青蔓落座,极没精神的请了安,态度并不见如何恭敬。
等再看到旁边的顾绮年时,梁管家等人瞪大了双眼,显得更惊讶,不过还是开口喊了声“九小姐”。
心中却个个都在腹诽,四夫人从前就是个生意盲,什么都不懂,如今更是离谱,谈正事还带个不知事的小姐过来?
花容将铺子和庄子上的地契取了过来。
何青蔓当着众人的面就将装着契约的盒子递给了女儿,“绮姐儿,这些东西娘本就打算留给你,你现在年纪虽然还小,但迟早都是你的,先接手管着,我也落个清闲。”
顾绮年诧然。
爹娘虽总口口声声称往后将家里的产业都给自己当嫁妆,但她每回都只是享受其中父母的疼爱,并不曾真有那种霸占家业的念头。
毕竟,哥哥是儿子,将来服侍爹娘的,怎么可能都给自己带走?
何况,她也不需要,没道理自己出阁,就将娘家的钱财都卷了走。
所以,在顾绮年看来,爹娘再如何疼爱自己,不过是嫁妆上尽可能的丰厚,是决计不可能将全部财产让她带到夫家去的,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眼前盒子里装的是母亲当年从何家带来侯府的嫁妆,现在却真的交到自己手上。
她就明白,爹娘从来就不只是说说,而是真的有那个念头。
她有些激动,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顾绮年想要推辞,何青蔓就只随意的将盒子丢了过去,爽快道:“我就你一个闺女,娘的嫁妆将来还不都是要添在你嫁妆里的?这只是部分,你先收着,如果铺子不赚钱,咱们收个铺子的位置钱,然后改做其他的,或者直接换成金条,随你想法。”
她撤回手,挪了挪身子,表示她已放手。
“娘。”顾绮年喊了声,又沉默片刻,没有再说还给她的话。
而厅堂里的管事连带众掌柜,纷纷都有些瞠目,四夫人就这样把四家铺子和两个庄子,给了九小姐?
这其中虽有铺子是从何府带过来的,但有两家是四夫人过门后动用嫁妆银钱和四爷安置的,这也都给九小姐?他们见过纵溺女儿的,但还真没见到这种程度的。
粱管事望着四夫人闲散的表情,又望了眼青涩的九小姐,震惊过后更多的是偷笑。
当初四夫人和四爷还在京城的时候,夫妻俩就不会理账经营,全部都是自己带着底下的人在努力,而他们从不过问。如今既然新主子是个这么小年岁的九小姐,想来跟过去不会有什么差别。
毕竟还只是个娃娃,有什么好顾忌的?
如果环境允许,粱管事恨不得大笑三声。
何青蔓悠哉哉的捧着茶盏吃茶,一副“我不管事”的神色斜侧着。
顾绮年只等正襟危坐,开始问话。
都是没打过交道的,她有些小紧张。
铺子里的人多年来都是听二夫人差遣,替林氏办事,早就对她忠心耿耿。如今面对年纪轻轻的九小姐,就算旁边坐着四夫人,但根本就没将这对母女放在眼里,便是被提名问及以往铺子盈利的问题,都满不在乎的闲散几句,态度敷衍至极。
一连问了金铺和绸缎庄的掌柜,都是如此。
顾绮年望着粱管事,又看了眼旁边的众人,心知他们定早已互相串气,突然露出抹冷笑,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直接朝为首的粱掌事丢去。
那粱掌事也是个人物,根本就无所畏惧,直接侧身挡开,任由茶盏落在脚边,只当她是无知闺秀耍耍表面威风。
他往前两步,随口言道:“九小姐,您何必为难小的们呢?您与夫人这些年是不在京城,所以都不明白,生计上的事真是一年不如一年,铺子和庄子上的账本过几日小的们再给您送来。
至于铺里怎么个经营法,咱们就是说了您也不明白,白白增添您的烦恼。九小姐您可是矜贵的人,在侯府里就好生歇着,切莫为这些事生恼。放心,我们都会替您和府里打理妥当,您就呆在府里,安心收收银子不就成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还任由你们欺上瞒下,从中抽取私利不成?”
顾绮年面色一冷,说的话格外犀利,横了眼粱管事讥道:“你们若是无心办事,我也请不动你们。瞧你们都这样共进共退的,索性明儿个起都不必再到铺里去了。”
这话一说,站在粱管事身后的众掌柜就按耐不住了,纷纷左右接耳窃语起来。
再怎样,他们都不会料到是这种结果,六神无主的纷纷望向粱管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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