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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路上,顾绮年向花容打听出了何事。
后者即接道:“夫人这两年的性子,小姐是知晓的,老爷刚进院时就打发了奴婢们下去,连何妈妈都没留。”
顾绮年深知爹娘独处时不喜留人的习惯,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
“不过奴婢去您屋里时,夫人也遣了花铃去请少爷。”
闻言,顾绮年的神色不由就凝重了几分,连哥哥都一并请了过去?
她越发肯定是牵扯到全府的家事,暗想着难不成是李莲母子的事有了新线索,可以光明正大否定她的说辞,让他们搬离府中了?
但转念,又将这种可能排除。
毕竟,只是李莲还不足以让爹娘变色,更不会匆忙的将自己和哥哥都唤去。
花容能在主院里当差,自然是聪慧伶俐。
察觉到旁边人的神色,她启唇又道:“奴婢方才从桐凉阁过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去前院给少爷送鞋袜的黄绣娘,她道好似是京中来了人。”
“京中来了人?”
顾绮年喃喃重复,双眸惊诧。
三个月前廉王病故的事,她亦是听说过的。
只是顾绮年自幼就离开了京城,且不论廉王妃李氏和外祖母何家,便是侯府里的堂姐妹都不曾熟悉,故而谈不上如何交情。
只能说,虽有担忧,却不深刻。
但由于英国公府的二夫人李何氏终究是自己姨母,前阵子爹娘亦差人送信回去慰问过。
今日京中派人到太原府,是又发生了其他大事?
花容见其愁眉深思,不免劝道:“小姐不必忧心,等会见到夫人,她定会告知您的。”
“你说得对。”
顾绮年加快了脚步。
抵达院口时,正见花铃指挥着小丫鬟在清理台阶上凋零的榴花,便料到哥哥顾南华已在屋内,忙掀帘走了进去。
“娘,咱们若是回京,岂不留爹一人在这?”
顾绮年刚踏过屋槛,便听到“回京”二字,足下微顿。
京城的延庆侯府,于她来说是陌生的。
适时,母亲叹息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们外祖母病着,娘虽说是出嫁女,但哪能不回去侍疾?老爷他作为女婿,原是该告假和咱们一道回去的,奈何路途遥远,这来回路上少说就得两个月。
他前几日又刚收到朝廷传来的消息,道不久要派人过来,实在无法分身。”
等到秋去冬来时,父亲的知府任期期满,是去是留、是升是降都会有定夺。
“娘,妹妹来了。”
屋里的母子俩自是听到了动静,纷纷侧首朝门口看去。
顾绮年几步过去,福身见礼后坐到母亲身边,不解的问起突然回京的事。
顾夫人便将何老夫人卧病、李二夫人不理解及母女生隙等事简单说了遍。
顾南华刚已知晓了缘由,此刻再次听到忍不住插话道:“娘,李表姐的事,姨母真怪不得外祖母的。”
他离京时已经记事,幼时去何府时外祖母如何疼自己的点滴都记在心上,便觉得李二夫人做得太过。
毕竟,无论当初是谁建议李表姐进宫竞选的皇子妃,但没有姨母点头,谁还能逼着英国公府将小姐送进宫去?
既然姨母自己认同表姐嫁进皇家去做天家儿媳,她如今妇随夫去,又怎么能将责任全推到外祖母身上?
然而,他的抱怨刚说完,何氏即沉下了脸,语气微肃道:“南儿,娘找你来是知会你在近日和城中的同窗好友去告别,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你若有心,就多想想你爹早前跟你说的话,还有娘刚交代给你的事。大丈夫志在庙堂,别总惦记着咱们走后你爹如何等琐事,这些娘自会处理。”
何氏不喜欢男孩子婆婆妈妈的,整日和女人凑在一起扯些家长里短,她觉得成大事者不该拘泥小节。
但偏生,顾南华的性子说的好听是细致周到,说的不好听就是瞻前顾后。
在她眼中,对这个儿子本是很满意的,既英俊又孝顺,为人更积极奋进。
唯一的缺点便是每每遇事不够果断。
“娘,孩儿知道了。”
顾南华忙低首认错,他知道在母亲心中自己不够优秀,亦明白她的苦心。
方才妹妹未进来前,他就问了不少关于离开前后的事宜,定是已惹恼了母亲。
顾绮年亦知娘亲虽平时懒散,但对哥哥的教育却很严格。
收到兄长偷偷递来的眼神,她忙开口救场,“娘,您刚交代哥哥什么事了?真是不公平,我都还没来,你们就将事给说完了。”
“还不是你自己来的晚?”
何氏语气稍缓,她很疼这个女儿,从不曾重语过。
“范师爷家的小姐来了,我陪她在浮波亭下棋呢。花容不知我在那,先跑了我院子又去了桐凉阁,这不就耽搁了吗?”
何氏知晓女儿是故意改言其他,亦不再让儿子干站着,让他先行离开。
顾南华冲顾绮年深深看了眼,点头。
后者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何氏将两人互动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并没有点破。
很多时候,她还是喜欢纵着儿女的,兄妹间感情深厚,是难能可贵的。
拉过女儿的手,她正色言道:“绮儿,这趟回去后咱们怕是要在京城常住了的。故而,我和你爹商量着准备将大部分产业变卖处理掉,等到他日到了京师再重置,所以还要耽搁几日。”
何老夫人的病是心结,何府和英国公府两家关系敏感紧张,这趟回去本就不知归期。
再且,丈夫都说任期满后八成是要调回京城,何氏对他的话从来就深信不疑。
既然这样,这趟离开,自得准备充分。
顾绮年听懂了她的意思,颔首应明白,后问起李莲母子。
“他们娘俩?当然是得将这事了结后再离开的,否则你娘我能放心让你爹和他们一个屋檐下?”
“娘不是口口声声道相信爹的吗?”
顾绮年见母亲改了方才的一本正经,不由也嬉笑了起来。
她知晓,娘对自己和对哥哥不同,一向都是极温柔宠溺的。
而这并非是只疼女儿不疼儿子。
爹娘不喜欢哥哥过问内宅这些事,是想他将心思都放在读书、经商上;但自己是女儿身,娘重在培养她的内宅处事手段和方法。
母亲告诉她,女孩子不能不了解女人间的阴谋和伎俩,因而很多事她都不会瞒自己。
顾绮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相信是回事,但天下间没有哪个女人能真放心丈夫身边留着旁的女人,还是个带娃的。”
何氏说着就又起了教育的心思,望着顾绮年循循善诱道:“闺女,娘告诉你,这不叫善妒,而是忠诚。
这个、夫妻,什么叫做夫妻?就是男女都从一而终!
娘先把话跟你说明白,你是我何青蔓的女儿,将来必须得给我长点志气。你要是出嫁后敢做出那种给丈夫纳妾安通房的蠢事,就再也不要回娘家来见我。
我将你养得这么优秀,嫁给哪家少爷那都是他的福气,他若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这岳母可先不会饶过他!”
顾绮年无力垂头,诸如这类的话,她几乎隔三岔五就恭听一遍。
“娘,我年纪还小……”
“是还小,你这点年纪就该是念书的时候,这万恶的、”
何氏在心中低骂了句封建害人,复语道:“听说别人家的姑娘在你这点年纪都开始相对象了?等回去后娘替你把关。”
因为这些年除了母亲,父亲身边再没有其他女人,顾绮年知她是幸运的,但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排斥侍妾。
自己受的是传统礼规,从小就熟读女则女训,很清楚以夫为天的道理。
虽然说,男子三妻四妾是女人的悲哀,然时下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男儿都不可能没有偏房。
顾绮年身为官家小姐,虽不骄傲狂大,亦没有妄自菲薄过。
她知晓,自己将来的夫君,不可能出自布衣白丁。
而若是高门大户,丈夫纳妾则是避免不了的。
即使,她不愿意接受,却不会为她左右。
“绮儿,怎么不说话?你别以为娘说的不对,我这都是为了你将来好。”
何氏心知给古代少女洗脑是件任重而道远的事,亦明白不可能在短时间就改变对方从小养成的观念。
但她却能感受到女儿已被自己说动,只是碍于世俗礼教,她一时间不敢接受。
何氏明白女儿心里是矛盾的,毕竟无论在哪个年代,女子都希望得丈夫真心专一的对待。
顾绮年不敢接受这种思想,是因为她觉得不可能找到一个同样会有此想法的男人。
“娘说的在理。”
顾绮年心中确实是很期盼将来成婚后能如同爹娘一般,夫妻恩爱、彼此间没有他人。
但,现实吗?
真能实现吗?
直等走出院子,顾绮年还有些无神,她太向往娘口中的那种婚姻,却觉得极难得到。
顾南华侯在墙边。
见她出来,迎上前笑道:“怎么这么久?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顾绮年回神,望向他将思绪压下,回道:“没什么,不过是些离府前的细节。”
说到这,她不免笑了又道:“哥,你在娘跟前总是不记得,她会嫌你啰嗦的。”
顾南华面露尴尬,扭过脑袋故作正经的回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否则我会过问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顾绮年知晓他好面子,不与其争辩。
两人并排而行,须臾,顾南华愁道:“妹妹,你知道吗?娘让我回去想想爹他先前跟我说的话,是京城那传来的一则消息:给三皇子诊治的杜太医被革职发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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