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她心上一抖,安静下来,再没有任何动作。
整个房间也沉寂下来。
那夜随便搪塞他的原因,他竟然一直放在心上。
眼下这情况看什么腰伤啊,真要是看了,腰说不定更伤了。
“能不能不看了,我向你保证,真的好了......”沈鸢委屈巴巴,将头抵在他的下巴上,主动伸手去环住他的腰,“真的好了......”
“我掐一下,”他声音低哑,“如果你不疼,我就不看了。”
沈鸢一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啊?那个很痒的......”
此时,他的手已经轻轻扫过了沈鸢的腰窝。
沈鸢的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要逃。
萧行云早就摸透了她这性子,一条长腿屈起,膝盖正好抵着她的肩,将她拦在床榻之上。
沈鸢机灵,她瞅准了一个点要往外跳,被他一只手给捞回来。
“啊......放过我,好痒,好痒......”沈鸢痒意难耐,又挣脱不了他,又忍不住笑意,一时间,情绪复杂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行云从来不知道原来小沈鸢这么怕痒,于是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他兴奋地玩弄起来。
沈鸢缩在他的腿间,又委屈又无奈,想哭又想笑的,说不出的难忍,眼中一瞬涌起水意。
“嗯~不要......”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那声音,娇脆得她自己都没想到。
身旁的人果然浑身一紧。
她
意识到氛围不妙,抬眸看了看他,一气呵成扑在他身上,鬼使神差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完转身就要往外逃,奈何此人的长腿轻轻一伸,一下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脖子被小猫抓了一下,心上一动,身子立马跟火上浇了油似的,开始一片一片地发热起来。
他从未有这样气血翻涌的蒸腾,他嗅着她的发香,不自觉地乱了呼吸。他生怕迟一秒,自己就要失控了,赶忙将人从腿上扯下来,一翻身将她的手按住,警告的嗓音格外低哑:“把牙齿收起来。”
听着他混乱的喘息,沈鸢脸色绯红,她知道现在决不能乱来,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最好就是什么也别做,于是她乖巧地眨了眨眼,点头。
他看着她,似乎是在跟她约法三章,既是在和她说,也是在和自己说:“嗯......好,你走吧。”
沈鸢一动也不敢动,愈加乖巧地点头。
她快速地往旁边挪了挪。
此时,虚掩的门微微敞开一些。
白衣的脚步顿了顿,却是朝别处去了。
沈鸢破门而出的时候,除了脱离狼群的庆幸,再没有任何感觉。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不爱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爱上他。
他危险、捉摸不透、随时会扑向她,毁掉她的一切。
......
两日后。
檀州城外十几里路的乱葬岗里,微微发白的天空洒下幽暗诡异的微光。
沈鸢、白衣和顺子扛着两具尸体
往坟山下走,那架势与其说是运尸,不如说是刨坟。沈鸢和顺子紧紧跟在白衣后面,他俩搬运着另一具尸体,一人抬着头部,一人抬着尾部。
沈鸢觉得此地尸臭实在熏人,便走得又快又急,隔远了看,就像一个小女孩提了一个头火急火燎地往山下赶,十分渗人。
山路越走越窄,小沈鸢记不得来时路,隐隐觉得路越走越没了,站了会转过头,问:“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吗?”问完又不安地与尸体对话:“世道艰难,你们横尸山头虽说确是惨烈,可人死灯灭,这尸首如何,却也是无关痛痒的,魂魄到了地府转世之后自会有新的躯壳,因此借我们用用应当是不打紧的。”
白衣觉得她的自言自语极其好笑,垂眸问道:“你很心虚?”
沈鸢嘴硬道:“做了贼才心虚,我不心虚。”
白衣挑眉:“偷尸体的贼,不算贼?”
沈鸢瞪了他一眼,走得更快了,顺子没反应过来,差点摔了个底朝天,在一旁哀哀怨怨:“沈姑娘你慢点!”
过了会又自言自语:“怎么一对小短腿能走得这么快呢!”
白衣挪了挪肩上的尸体,妥帖评价:“腿虽短,心气却高。”
三人驮着两具尸体一路到了山底,才将尸体放下来。
沈鸢抬头,忽见阴云四散,天上浮翳一空,清光大放。寒光如昼,鳞次栉比的层层屋瓦显得清晰可辨。
白衣靠着山角的一株矮灌木,天光
照得他晃眼。他还是干净利落的样子,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乱。
“驮两具尸体下山,给他们上个活体解剖课,啧啧啧,”沈鸢嘲讽道,“你可真——敬业。”
顺子看透了她的言下之意:“你是想说张大人狠毒吧?”
不理会她的评价,白衣轻松道:“这些尸首扔乱葬岗,无人问津,若不是我们,他们也不过是等着蛆虫啃啮,秃鹫蚕食。”
沈鸢听着这话赶忙捂着嘴:“别说了别说了,恶心得不成话!”
白衣轻笑一声:“恶心?会是什么感觉?”他好像很认真地在品味,“真可惜,我竟然从未有过。”
顺子看着腐臭的尸体,吐了吐舌头:“尸体一点也不新鲜,否则多弄些来分着吃,倒是极好的。”
沈鸢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两人。她一直坚信天下所有人都是由娘胎里滑溜出来的,但是至少眼前这两个男人一定不是,他们不知是哪个泥潭里钻出来的肮脏玩意儿,嘴里没一句干净的话。
马蹄声急,呼啸而过幽暗的树林,惊起了枝丫上的昏鸦。
马车停在了宴山书院,尸体被挪进了屋子。
道别后,顺子回屋,白衣和沈鸢同路。
“颌面部的解剖就由你来讲。”白衣安排道。
沈鸢虽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但是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静,尤其是她那双黝黑的眼眸,深深地盯着人看的时候,竟像一扇关紧的窗户,什么心绪也看不出来。她心
中所想,天也难料。
白衣观察着小沈鸢对他的打量,却没有看出她的半点心绪。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微眯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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