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会心一笑,道:“小褶子如今倒是有些触景生情了。”
小褶子摆手摇头:“现在混得个禁卫司总领的身份,倒也是告慰我爹他的在天之灵了。”
沈鸢也有些触景生情。
小褶子定神望着沈鸢,道:“净说我了,沈鸢姐姐平日里一向生龙活虎的,怎么今日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没什么话?”
他仔细地看了沈鸢一番:“可是有心事?”
沈鸢虽然十万个不愿说,但小褶子岂是随意就可糊弄的人。
沈鸢被迫点头,道:“小褶子不知道,如今我及笄近在眼前,婚期也接憧而至。”
小褶子笑意难掩:“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
他眼神明亮,略带试探的意味问道:“沈鸢姐姐心中可有意中人?”
沈鸢听闻这话,立马摇头否定道:“自是没有!”
小褶子点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询问。
谁料沈鸢一回府,便狂风大作,屋檐灯笼激烈地在房檐上摇曳。
沈鸢在夜里点起一盏灯。
今夜乌云密布,雷声阵阵,想必又是一场大雨倾盆。
刚关上房门,屋内竟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男子的声音:“麻烦精。”
沈鸢愕然回头,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依靠在窗前,脸上的神情太暗了看不太清,但是这身姿这声音,沈鸢心里实在清楚此人是谁,她极力平静内心,道:“唐……额,世子殿下今夜怎么如此有闲心光临寒舍?”
沈鸢妥帖地理了理衣服,庆幸自己没说错话。自从那事发生之后,她就被接回了燕王的府邸。但是好几月过去了,她始终没有见到燕王,倒是唐见春这家伙老爱深夜光顾。
唐见春今夜一改从前的紫色锦衣,换了一身利落而精致的黑色长衣,腰带处挂了一枚碧绿玉佩,他倚在窗栏处,与门外的月光彼此交融,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仿佛他就该出现在这里,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他上前几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鸢,道:“娘娘不先请我坐坐?”
说完,倒是自己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了下来,亲自摆出了两个杯盏,然后抬眸看了一眼楞在原地的沈鸢,眼神示意她坐下来。
沈鸢看他这般自然,觉得自己扭扭捏捏的似乎有点不像话,但是又实在做不到像他这样大方,所以整体就显得有些拘谨。
沈鸢乖巧地执行了他的命令,极不自然地坐到了唐见春的对面,双手抱着他给她的茶盏,整个人心事重重。
唐见春看着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是怡然自得地倒着茶,像在自己屋子里一样,毫不拘束。
沈鸢想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什么的都有。尤其是——他是南疆燕王的义子,燕王府的世子殿下,而她是燕王新迎娶的燕王妃——他们名义上本该是母子关系,可他不仅从未叫过她一声娘亲,反而把她当个小姑娘似的,成天就爱逗她,还几乎夜夜光顾她的闺房,实在很不像话。
沈鸢偷瞄了他一眼,果然,他那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这些。
又想了想,沈鸢释然了,也对,她不过是个假货,而他也知道,所以,上述违和的关系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
“沈鸢。”唐见春定睛看沈鸢,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你在怕我?”
他很久没有叫她的名字了,上一次叫她的名字好像还是在京都的时候,沈鸢都快忘了以前和他还有一段合伙人的关系。
沈鸢不是怕他,只是很担心,她心中的许多的困惑都没有得到解答。她知道萧不才是太子的人,他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太子的利益集团,如今就这般不清不楚地死在了唐见春的手上,沈鸢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放过唐见春,更不知道现在朝廷中的局势。
按照昨天白衣的话术来看,似乎南疆现在已经成了圣上的肉中钉,眼中刺,而现在唐家也完全没有找到杀死御史大人的凶手,枢密院更是步步紧逼,表面上扬言一定要手刃刺客,实则未必是这么想的,她想唐见春表面缩在南疆,其实暗里也在调查此事。
沈鸢害怕有一天事情败露了,唐见春受到牵连,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甚至死去,她已经亲眼看见阿荷死去了,现在她不想再看到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信任的伙伴再一次消失在她眼前。
虽然脑中有如此多的想法,但是她一件也不想让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担心他,如果他发现的话,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将她嘲笑一遍,然后再自我吹嘘一下自己的魅力。
最后挑着半条眼对她笑。
因此所有想法落实到身体上,沈鸢只勉强说出几个字:“你救了我,我不会怕你。我会感谢你。”
唐见春见她这副模样,却是一笑,道:“你就这样谢我?”
沈鸢知道他的意思是她连靠近他都不敢了,只敢远远地看他,他往前一步,她就退后两步。
唐见春见她依旧只是忧虑地看他,不说话,也不喊叫,便明白了几分,“你定是被我的突然到访吓坏了。”
突然到访?沈鸢这才意识到他并不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来的,那怎么好意思用访这个字啊?像是在说什么很自豪的事,半夜从窗户翻入未出阁女子的闺房,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怎么看都像是采花大盗才会做的事。
沉默半晌,唐见春发出惊叹:“你的茶不错。”
他认真地看着茶盏,好似真心是在品茶,又挑眉看了看沈鸢,道:“可惜,房中未备些糕点。”
糕点这个词立即勾起了沈鸢从前在沈家的回忆。那时候总是有吃不尽的从京都送来的糕点,喝不尽的汤羹,夜夜有人陪着她睡觉。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那段日子了。
唐见春盯着她。
沈鸢感到背后有些发凉。她害怕他这样一动不动地直直地盯着她,她明白她此刻眼里还带着几分幽怨。
她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件事。
唐见春在她房里。
孤男寡女。
但她实在是太精神紧绷了。
“你怎么样?太子殿下有没有为难你?”沈鸢寻了个话头,结束了这直勾勾的对视。
“他?”唐见春轻笑一声,笑眯眯地看向沈鸢,“怎么,你害怕他?”
沈鸢吞吐道:“自然是怕……怕的。”
唐见春没说话,反而是更加靠近了她。
沈鸢移开眼睛去看窗外的乌云,急忙道:“唐公子,天色很晚了,我要睡觉了,怎么,你不打算走吗?”
“走?”唐见春眼睛微微眯起,唇角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
轻佻着魅惑的桃花眼,他看起来脸色很不错,“我今夜不打算走。”
“啊?”沈鸢被他的话惊了个半凉。
“你要和我同睡一晚?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小沈鸢脸被吓得煞白,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长在自己肩旁的那双手一下子多余得不知该摆在何处。
唐见春似笑非笑,慢慢走近她,她害怕地往后退。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已经是如此熟练了。
他凑近她,轻声道:“夜这么深,你怎么还舍得赶我走。”
他温柔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像热气在升腾,沈鸢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全身莫名变得酥麻。
他见她这副模样,眉头微皱,“怎么,几日不见,生疏了?”
沈鸢心头发热,故作镇定地回复道:“没有。”
“从前在京都的时候,你可不这么别扭。”唐见春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沈鸢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颤颤巍巍地说道:“那,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唐见春干干脆脆地问。
沈鸢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我还未到及笄之年,若是和男子走得太近,坏了名声,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唐见春闻及此,上下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愤懑不满:“你还自知是未出阁的丫头,与陌生男子私会都不避讳?”
说到这里,他一把抓起沈鸢的手臂,质问道:“那日为何要独自去见太子?”
沈鸢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看她不言不语,追问道:“不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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