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沈鸢下意识后退,她的背后本就已经靠着床梁,这会儿背已经抵住了柱子退无可退,只能任由他靠过来。
“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他捏了捏沈鸢的下巴,“私会情郎的时候不觉得?”
沈鸢瞪大眼睛:“什么私会情郎?”
唐见春没理会她的疑问,声音低沉道:“太子还是萧行云?”
沈鸢诧异地看着他。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她的确是因为萧行云的事急急忙忙,导致没能识破萧不才的谎言。
要说她真和太子有什么关系,是没人信的,但是一旦牵扯到萧行云,那么一切都说得清楚了。
沈鸢虽是退无可退,但是还能往后缩。
唐见春扶住她的腰,将她往前拉。
他语气听起来很好,似乎十分有耐心:“怎么?说到心坎里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你在想什么!”沈鸢有些生气。
“但是你为了萧行云不惜得罪太子,不是吗?”唐见春眼神咄咄逼人。
看着他灼灼烈焰般的眼神,沈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与他述说。
“都这样了,还不愿说?”唐见春十分有耐心,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沈鸢不敢看他,遮遮掩掩道:“这很重要吗?”
唐见春怔了怔,心中明明灭灭。
月光婆娑地洒下几缕暗黄,打在他的侧脸上,在高挺的鼻子上滑了一滑,就停留在嘴唇上,不肯走了。
半晌,他沉声道:“对我很重要。”
沈鸢转头去躲避他的眼神。
什么意思呀,这人总是说些暧昧不清的话,但表情却又极其认真,叫人根本分不清他话中掺了几分真几分假。
沈鸢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那你呢!那个望月坊的花魁楚巧巧邀你去赏灯,你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那个时候倒是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拒绝呢!自古男人皆风流,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且你们男人去望月坊那种地方不就是去找乐子的嘛……”
唐见春被她莫名其妙的话逗笑了:“谁告诉你的?”
他看着沈鸢顶着一副天真无邪的脸蛋却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此刻脸上还泛起一丝潮红,一时心头燃起不少趣味,便想逗逗她。
于是他凑近沈鸢一些,道:“是啊,找乐子,这不,找到了你吗?”
这一凑近不得了。
沈鸢肉肉乎乎的脸上涂抹了一些淡淡的胭脂水粉,此刻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之香,而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此刻一副迷惘懵懂之色,水汪汪的瞳仁像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
粉嫩的脸蛋水灵灵的,好像掐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她偏偏还顶着这副可爱的面容真诚发问:“听闻你从小混迹勾栏,勾栏女子的襦裙有几套,首饰有几两你都知道……这哪还需要谁告诉我……”
唐见春显然完全不知道他这些坏名声什么时候被她听了去。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唐见春伸手捏了捏眉心,认真地看向她,笑道:“你还挺关心我。”
沈鸢戚戚然煞白脸,一下慌张不已,只得把一肚子话生生憋进肚子里。
她不看他,索性也不再讲话。
他脸上露出一阵不易察觉的坏笑,慢腾腾地说道:“你这么关心我,别人会误以为你被我迷住了。”
沈鸢心里暗叹这人果真是没脸没皮。
“这样的话,以后怕是没有男子敢娶你。”他依旧笑嘻嘻的,好像对这件事十分肯定。
沈鸢楞在原地。
“世子殿下未免太自恋。”沈鸢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唐见春完全不恼,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满意地欣赏着她现在慌乱无助的神情。
沈鸢慌乱一会,突然觉得自己要掌控主动权才行,反正唐见春这个家伙就是这么没脸没皮。
想到这里,沈鸢抬头看了看他,问道:“那你呢,你到时娶不娶我?”
在璀璨的烟火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双如此勾人的星星一样发亮的眼,唐见春生怕一转眼,这双眼就看不见了。
他微微怔住。
沈鸢看见那双初见时冷漠如雪域寒冰的双眼,此刻居然柔情得像南疆春分的桃江,像是从冷漠的沙地中开出了明艳的火花。
唐见春看不出来喜怒,半晌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沈鸢。”
沈鸢沉默。
他苦笑了一下,捏捏她的脸,道:“快点长大吧,小沈鸢。”
沈鸢恼怒他将她当小孩,于是轻轻锤了他一下,谁知她的手上立马沾上了鲜红的血。
沈鸢吓坏了,神情严肃起来。
她皱了皱眉头,直言不讳道:“你把衣服解开,我要看看伤口的情况。”
沈鸢义正言辞,好似命令一般的口吻却又说得脆生生的,脸上因些许的困惑着急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这副模样无论做什么都实在让人拒绝不了。
唐见春果然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拒绝她。
待她将他的衣服一层层解开,她看见白色的纱布下,一层比一层渗血更重,待纱布解开完全,只见一条巨大的裂口横亘在他的下腹,就像恶魔的嘴,强势地吞噬着周遭的空气。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前往西域的时候遭受暗算受的伤。
沈鸢脸色不太好,“你的伤口长得一点也不好。”她忧虑地看向他,道:“他们是不是不舍得给你用名贵的药?”
唐见春被她逗笑了:“我又不是没钱!”
“北漠有一种药,叫做玉灵芝,洒在伤口上,伤口能长得很好。”沈鸢介绍道。
“何处可寻得?”他难得这么正经地看着她。
“绝迹了,寻不到。”沈鸢平淡淡回应。
他看来也没有太多诧异,估计自己对自己的病症也有七八分了解。
沈鸢眨了眨眼,补充道:“但是我有。”
说着,沈鸢把玉灵芝拿出来。
“这东西能管用吗?”唐见春笑着问。
沈鸢得意洋洋地说:“你这家伙别不识货。”
他点点头,又笑:“这东西,会用完吗?”
沈鸢狡黠地朝他笑笑:“会,但是我能种。”
他难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毕竟很少有能够让他意外的事情,好像发生任何天大的事,哪怕不在他预料之中的事他也毫不意外。
“伤口这么大,你痛不痛?”她边给他上药边关心道。
“习以为常。”他平静答道。
此刻他的身体半裸露着,在微弱的灯光下明暗交替,却也藏不住那些陈旧的伤痕。
沈鸢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那些伤疤,它们一道道的横亘在少年的躯体上,就像山河之中的山谷裂峡,沟壑纵横,透着深深的苍凉和悲寂。
她顺着伤痕继续往下抚摸,衣物被她掀开更多。她能感受到这些伤痕的故事,像极了北漠风沙席卷苍州时,整个苍州城瞬间埋入土流之中,只留下悲怆,凄凉和荒芜的那些日日夜夜。她似乎看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夜晚,他被欺辱,被迫害,却从不认命。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一寸寸肌肤,细细地感受着来自无声战斗的破败硝烟。
谁料,下一刻唐见春突然一把反握住我的手。
屋外的闪电和惊雷都结束了,此刻是暴风雨前最死寂的安静。
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的房屋,一下子感觉气流有些紧张,他的气息有些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抬眸看他,正对上他烈焰灼灼的眼神。他的双眸炙热,纠缠着她,始终在她身上徘徊,一刻也不曾离开。沈鸢知道,那是欲望之火。
此刻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见面那么多次,她终于第一次好好记得他的模样。剑眉之下那双细长的桃花眼俨然是他脸上最先让人移不开眼神的地方,邪魅又深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梁使他本来就紧致瘦削的脸变得更刚毅更立体,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黑冠高高挽起,原来靠近之后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月麟香,就像一盆蝴蝶兰伸展着枝芽,隐隐魅惑着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
沈鸢眨着大大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绝影,白皙的脸蛋此刻也变得红彤彤,因着本就准备入睡,发丝已经有些蓬乱,衬托着她肉乎乎的小脸,更显娇媚。
她没有挣脱被反他握住的手,反而是更靠近了一些,几乎脸都要贴着他的身子了,她嘟着红红的嘴唇,轻轻嚅动,她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愣神而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这一瞬,窗外开始猛烈地下起了暴雨,风雨肆虐树枝的狂啸声,漫天雨滴如利剑般刺入大地,房檐,发出的重重撞击声,都顷刻般抵达人间。
唐见春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放开她的手,转过头去猛灌了一口冷茶,气息低沉道:“你不必同情我。”
说完后他利落地穿好了衣服,长长地看了我一眼,语气不明道:“我走了,小骗人精。”
沈鸢十分困惑:什么时候走不好,偏要挑个雨最大的时候。而且,骗人精?我不过就是骗了太子而已,我何时骗过他?他这么叫我也太不厚道了!
“要不等雨小点?”沈鸢试探着提出建议。
唐见春没有理会她的建议,也没有答话。
一刹那的功夫,他已经没了人影。屋子里空旷地回荡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感到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
沈鸢等了一会,确定唐见春已经走远了。才走到窗前将窗户妥帖地锁好,门也锁好,她惊魂未定地躺上床,精疲力尽地闭上了眼。
可是脑袋里浮现的全是他身上迷人的月麟香,他低沉的嗓音,他那双细细的桃花眼。沈鸢没有继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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