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蝗灭,华州等地恢复正常生活。
司户参军凤护诸人奔走各地,为庄户定损、免租。
吏部侍郎高季辅全套仪仗至郑县,只为宣读朝廷诏书。
册授范铮除雍州别驾、封华容开国县侯,杜笙霞为郡夫人,元鸾为郡太夫人,准从华州携官吏数名安置。
这一次,范铮踏踏实实进了三品的门坎。
雍州别驾是从三品,到永徽中才改为正四品下长史。
县侯也是从三品,食邑千户,实食邑四百户。
倒是回府可以幸灾乐祸地嘲笑一把范老石,全家的大人,就他一个正五品上定远将军上不了台面。
郡夫人、郡太夫人对应的是范铮的品秩,不是爵位。
官、爵俱有,授诰命从高。
没法子,允许授阿娘相应诰命,可没规定能让阿耶跟着提升品秩。
交割是比较简单的,范铮也没什么舍不下的,盐坊的目的并非为自己享福,留给下一任使用就是。
准他安置官吏么,倒是挺好的,吏部侍郎当面,也能挑明了话题。
老八陈祖昌是要带的,不为别的,就想听他叫姑丈,拟安置为雍州正八品下参军事;
录事陈徐隽是要带的,虽然这厮话贼多,却多少有几分主意,查阙补漏还是不错的,拟任雍州从九品上录事;
贺钩雄有几分灵性,用着顺手,先给一个流外的录事史。
于是,只有汤仪典受伤,没法抱范铮大腿了。
“范公……”
汤仪典眼泪汪汪的,仿佛受了气的小婆娘。
范铮也无奈:“你的品秩不好安排啊!从五品下,在雍州能对应的只有从四品下治中,偏偏你才破格拔擢了一把,不可能再破格啊!”
“且用心做事,待本官寻到合适的职司,将你带回去。”
真不是托辞,治中之下,最高也就正七品上录事参军,汤仪典总不能自降品秩吧?
再说,汤仪典的前程,基本到顶了。
从州衙到赤水里,一路的庄户闻风而动,顾不上满身的泥垢,纷纷立于道路两侧,叉手行礼,恭送范铮高升。
华州折冲府,自周乙戈起,亦轮番为范铮仪仗,直至送到赤水。
不管周乙戈是谁的人,范铮对整个折冲府都有施恩,虽不足收买人心,至少也让府兵略略有好感。
高季辅咂了咂嘴,没说话。
他大致明白,陛下为什么非要一年多就换刺史了。
威望太高,范铮太年轻。
照这么经营下去,山陵崩时,新君能掌控得住这辅州之地么?
当个臣子也不容易,庸庸碌碌你晋升不了,太能干了容易惹猜忌。
难怪中庸盛行。
哎……
——
范铮倒是心情极好,回到长安城,先入宫谢恩,再去各司转了转,名义是看看诸学生是否安分,实则是宣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马蹄嘚嘚,行至敦化坊门前,但见敦化坊、青龙坊、立政坊民俱列队,各踞一方叉手行礼。
“敦化坊(青龙坊、立政坊)恭迎华容开国县侯回府!”
范铮翻身,雷七扶他下马。
倒真不是范铮显摆,实在是接连从郑县到长安城,一百八十里地一天多赶完,胯内侧的皮都磨破了,屁股也快颠麻了。
整了整衣冠,范铮回礼:“谢三坊父老厚爱,范铮又回来了!不守规矩的,吃我一棍!”
青龙坊民与立政坊民没反应过来,敦化坊民俱哈哈大笑。
范铮持枣木短棍打人,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想想竟然还觉得亲切。
“好了,散了吧,干活去。嗯,宣义郎陆甲生安排一下,以府上的名义,在坊内宴飨父老一天。”
范铮大笑。
陆甲生斜睨着范铮:“瞧不起人不是?请叫我宣德郎!”
范铮愕然,随即笑道:“可以啊!都正七品下了。怎地,又有功劳送到你手上了?”
陆甲生鼻孔朝天:“哼哼,有贼子夜探酒坊,想盗取秘方,本官身手矫健,生擒贼人,千牛卫连夜提人审讯,竟是弥勒教余孽。”
“于是你得陛下赞赏,连跳两级了?”范铮凑趣。“敦化坊正就是牛皮!”
陆甲生得意地显摆够了,赶紧安排坊民去东市买肉、买酒、买菜,各家各户的桌椅赶紧摆出来。
乌头门前,上至范老石,下至范鸣谦,都笑容满面地候着范铮。
不是因为范铮的封爵,纯粹是家人等候漂泊的游子。
“阿耶、郡太夫人、郡夫人、大郎、二郎,我回来了!”
范老石手有点哆嗦:“你那意思,你阿娘也封为夫人了?瓜皮,就不晓得给你阿耶也整个威风的称号。”
元鸾一拧范老石耳朵:“说酸话是不是?信不信本夫人不让区区定远将军侍寝?”
范老石立刻认输:“我错了!夫人!”
杜笙霞笑容灿烂,唯有眼角带一点泪光:“回来就好。”
范百里像模像样地带阿弟行礼:“恭迎阿耶回府!恭喜阿耶加官进爵!”
范铮一手牵一个,雷七诸人捧着服饰入府。
范铮的毳(cuì)服,七旈(垂珠),五章(法定图纹),助天子(太子)祭祀及迎亲时穿戴;
玄冕,五旈无章,三品以上私家祭祀及孔家祭孔子时所服;
朝服:冠,帻,缨,簪导(束发的冠饰),绛纱单衣,白纱中单,皂领、标、襈(衣服边饰)、裾、白裙、襦,革带、钩,假带,曲领,方心,绛纱蔽膝,袜,履,剑,双珮,双绶,陪祭、朝会、大事穿戴;
公服:较朝服无白纱中单、皂领、标、襈、裾,多出纷鞶囊(系在鞶pán带上的小囊,鞶带即以前提过的革带),只珮无绶,朔望朝太子所服。
弁服,寻常公事则服之。
装随身鱼符的,换成了金鱼袋。
官当大了,连穿戴都格外讲究,一不小心就会弄错。
范铮的革辂车,准立伞、垂帷幔。
革辂车说着好听,不过是辂车加了皮革内饰。
至于郡太夫人与郡夫人,则是花钗七树翟衣、七钿钗礼衣。
只有范老石郁闷,车仍是轺车,服依旧玄冕,哎……
“阿耶,这一回,你不走了吧?”
范百里眼含期待的问。
范铮笑道:“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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