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郑廷球的介绍后,林海感到有些头疼:“再没有其他的水路了么?”
“应该没有大船能走得了的。”郑廷球闻言回道,一旁石壁也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姜军师开口道:“还有一条更东边的水路,可以走大船,不过最前面一段需要戗风。”
林海示意郑廷球把手上的细木棒给姜军师,接着道:“你且说来听听。”
姜军师接过那细木棒,在海图上比划着:“先从这里进去,再走这里,走这里……”
林海一看姜军师划过的这条水路,顿时就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从港岛和大屿山岛的北边绕到珠江口腹地去。
具体来说,首先从港岛东边的蓝塘海峡戗风北上,然后经鲤鱼门绕到港岛北边,进入后世的维多利亚港。
穿过港岛和大陆之间的维多利亚港一路向西,然后经汲水门绕到大屿山岛的北边。之后,沿大屿山北水道自东向西航行,就可以进入到珠江口腹地了。
“这条水路我也曾走过……”石壁先是点头附和,接着却话锋一转道,“你确定这里能走大船么?据我所知,这条水路主要是疍家艇在走。”
“我确定,我们的船队经常从这里走,林将爷的兵船基本上也都能走。”姜军师停顿了一瞬,接着又道,“唯一就是这条大夹板船定远号,能不能走我就不清楚了。”
“也能走,我曾经走过。”林海这时接话了,他确实曾走过这条水路,不过却是在四百年后。
拜维多利亚港所赐,这条水路其实在后世相当繁忙,全程水深都在10米以上。对于这年代的帆船来说,就没有过不去的。
“前面这一段海峡比较窄,而且需要戗风,要是李魁奇在这里拦着怎么办?”
石壁这时又插话了,他指着维多利亚港东侧的入口道:“还有这里,我记得是叫鲤鱼门,大概也就两三百步宽,李魁奇只要在这里排下火船,我们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这番话其实也是林海想说的,姜军师闻言语滞:“这……李魁奇应该不会在这里布防罢,他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走。”
“能走的路就这么两条,咱们知道的,李魁奇那厮定然也知道,这条路他不可能不防!”
石壁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他好歹也跟着林海混了这么些年,早已不像当年做海盗时那样瞎打没准备的仗了。对于正规军来说,除非万不得已,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失误上肯定是不可取的。
姜军师却仍然对这条水路抱有期望,他迟疑了一瞬,接着道:“鲤鱼门离李魁奇的老巢有点远,那厮应该不会在这里布防罢。”
石壁正待出言反对,却听林海开口了:“姜军师,你们知道李魁奇那厮的老巢在哪儿?”
姜军师点头道:“当然,那厮是占了我们的水寨。”
“在哪里?”林海连忙问道,这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就在这儿,番鬼塘!”姜军师手中的细木棒指向大屿山岛西边的大澳,这个地方是一百年前屯门海战时葡萄牙人兴建的据点之一,所以被称为番鬼塘,地名一直沿用到五百年后。
番鬼塘离大濠水道的西端很近,也就不到十公里!
林海看到姜军师指的位置,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听完郑廷球之言后,他原本打算实在不行就让黎忠国部强行冲开大濠水道,如今看来这是完全没戏啊!
李魁奇的大部队就在附近,黎忠国手下的桨帆船和舢板船队一旦发起强攻,他们很快就能赶来增援,而且还占据上风位,这他娘的还打个毛线?
就算现在把海军部那十几条加莱船也调过来,那他娘的也无济于事啊!风帆战舰在这里就是纵火船的活靶子,光靠划桨船,拿头和李魁奇的大部队打啊?
林海定了定心神,接着问道:“还有没有别的路?”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第三条路来,最后石壁对姜军师道:“你娘的,咱们可能还真只能去你说的那条路探一探了,要是他没有在这里设防,咱们可以直接绕到他老巢去!”
这时,一直沉默的黎忠国开口了:“就算有设防也没事,隔着这么老远,他不可能布下重兵,黎某愿率部替会友开路!”
林海却摇了摇头:“难!太冒险了!”
从蓝塘海峡到维多利亚港,这一段水路其实都比较狭窄,鲤鱼门只是其中最窄处。假如李魁奇在这里派了守军,黎忠国部要想完全控制这段水路,那是要花费很长时间的。
而过了维多利亚港之后,要绕到大屿山岛北边,还需要经过汲水门。
这个地方也比较险要,而且离番鬼塘其实不算太远了。李魁奇得到消息后,只需派出大部队守住这最后一道险关,会友公司的舰队仍然是只能望洋兴叹。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万一舰队和李魁奇的增援部队在维多利亚港碰上了,在这条狭长的水道中打起来,那就是纵火船和划桨船的天下。
考虑到蓝塘海峡需要戗风,会友公司的舰队只能龟速前进,这种可能性其实还蛮大的,所以林海才说太冒险了。
林海起身走到海图前,拿过姜军师手中的细木棒,把自己的担心详细说了一遍,在场诸人全都面面相觑,就连方才信誓旦旦要做开路先锋的黎忠国都说不出话来。
“日他娘!难道咱们还真被那厮堵在外头进不去了?”石壁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打不打李魁奇他其实倒无所谓,但对于马玄生、徐贵相这两个背后插刀的昔日兄弟,他是恨不得扒皮抽筋!
“不要灰心!咱们这回说什么也要和李魁奇碰一碰!”林海既已答应了何汝宾要出兵,那自然是不能反悔的。
实在不行把加莱船都拉过来,再给许克俊那些漳泉渔帮的首领许以重利,把他们全部薅过来,再加上何汝宾手下的广东官兵……
就他娘的用划桨船跟李魁奇打,林海这边有的是佛郎机之类的小型锻铁炮,重型火绳枪也多得是,谁怕谁?
就算比轻型火器,会友公司的优势依然存在,李魁奇手下的人也不如当初郑芝龙那么多,干他娘的就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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