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震惊了。
他没想到张太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已经不可理喻。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姐姐么?怎么会如此偏激,胡言乱语起来。这让张延龄完全无法接受。
二姐对自己确实很好,自己对她也何尝不是极尽保护。可是,这一切似乎变味了。张太后像是陷入了魔障之中,自己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她还是不肯相信,非要认为这一切是自己所为。张延龄真是又愤怒,又痛心,又怜惜她。
“二姐,你冷静下来。我最后再说一遍。罪己诏不是我逼皇上下的,是皇上自己的决定,我事前也毫不知情。皇上是想要改正以前的缺点,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张小宛更不是我杀的。你不要听信他人蛊惑,胡乱猜测,伤了自家人的和气。我也不是什么逆臣。也并无什么野心。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难道你我姐弟二十多年的情义,敌不过别人的诋毁和谎言么?二姐,请你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若做了,还能在你面前抵赖不成?我们是一家人啊。”
张延龄强忍情绪,耐心的低声向张太后说道。
张太后皱眉看着张延龄道:“小弟,你若真的把哀家当姐姐,便该跟姐姐坦白,而不是继续欺骗哀家。你便是承认了,哀家还能怪你不成?还能去告诉别人不成?你若一直抵赖不认,哀家对你便太失望了。”
张延龄彻底无语。张太后已经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了。自己再解释,似乎也没有什么用。这真是让张延龄的怒火压制不住。
“二姐,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二姐请回宫吧。这件事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现在说这些,容易情绪激动。”张延龄沉声道。
张太后瞪着张延龄道:“怎么?连哀家你也不放在眼里了?你连哀家都要赶走了是么?”
张延龄再也控制不住,勃然怒道:“够了,二姐。你闹够了没有?我这段时间为了海贸的事情天天熬夜起草奏议,困顿不堪。今日为了大明海贸的事情忙了一整天,精疲力竭。二姐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跑来对我横加指责,我怎么解释你都不听。还说我是逆臣这种严重的指责。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二姐你是糊涂了么?慢说不是我做的,便是我所为,又当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叫张小宛的是你安排给皇上的?皇上刚刚要改过自新,发奋有为之时。刚刚下了罪己诏昭告天下之时,你却去拆台。让他又胡乱喝酒,弄个女子去勾引他。昨日下罪己诏,今日便烂醉不能上朝,你让外边的人如何看皇上?岂不都认为皇上的罪己诏是一场骗局,让天下人再也不肯相信皇上的任何话?将皇上陷于不义?”
张太后吃惊的看着张延龄,张延龄在自己面前发怒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弟发怒起来,原来如此的可怕。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况且,死了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跑来向我兴师问罪?你我姐弟之间的情义,难道不如一名普通女子?在你心目中,这名女子便如此重要?”张延龄冷声喝道。
张太后也怒道:“张小宛当然重要。你不是想知道为何哀家会这么做么?哀家这么做是为了皇上,是为了大明社稷江山。”
张延龄听了这话怒气反笑道:“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简直是笑话。”
张太后沉声道:“你觉得笑话,哀家可不这么觉得。哀家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皇上至今没有半点子嗣?皇后不得皇上欢心,皇上几乎不去找她。皇上每日跟那些豹房中的狐媚女子,以及被弄进宫来的那些不明不白的女子胡混,搞得乌烟瘴气,身子怕是都亏了。八年来,皇上一直没有子嗣,难道我这做母后的不心急?大明江山后继无人,这难道不是关乎社稷江山的大事?哀家想着,找个他喜欢的女子拴住他的心,让他不再同宫中那些狐媚子荡妇鬼混。正好他下罪己诏要修心养性,再有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在身边,也许便能真正的收心。雨露专宠一人,或许便能有子嗣。我这么做能拿到不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满朝文武对国本之事都不关心,哀家难道也不关心?”
张延龄惊讶的张大嘴巴,他没想到张太后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弄出这么一出来。难怪自己想破脑袋也没明白,张太后为何会弄个女子去勾引皇上。原来张太后脑子里想的是这么一套思路,当真让人哭笑不得,匪夷所思。
“皇上果然很喜欢张小宛,已经亲口承诺封她为昭仪,跟他一起住在乾清宫中侍奉。这难道不是好事?可是今日午后,有人发现了张小宛吊死在海棠亭中。虽然看上去像是自杀上吊,但哀家却明白,那是有人杀了她。谁有这个胆量?除了你还有谁?”张太后继续理直气壮的道。
张延龄再也不能容忍下去,张太后已经完全魔怔了。她所做的一切绝非是她能想到的。她完全被杨廷和给欺骗了。这一切显然都是杨廷和说服她的结果。
自己一直顾忌太后的感受而选择隐忍不发,对于她和杨廷和的私情,张延龄也不忍戳破,只是旁敲侧击的希望她能够警醒。自己绝对不想伤害张太后,那是自己的亲人,对自己极为维护的姐姐。如果有选择,张延龄是绝对不希望去伤害她的。
但是,情况已经愈演愈烈。太后已经被杨廷和彻底的控制了。她已经对自己都不信任了,情况已经严重到自己不得不彻底摊牌,给她醍醐灌顶,让她清醒的地步。否则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二姐,让我来猜一猜。这个张小宛是杨廷和推荐进宫的吧?你适才说的这些理由,也都是杨廷和跟你说的吧。你一定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是为了大明社稷着想,想的很是周全。所以你便同意了他的建议,把这张小宛叫进宫来想看看皇上对她有没有兴趣。是也不是?”张延龄沉声道。
张太后脸上微红,斥道:“一派胡言。跟杨首辅又有什么关系?”
张延龄叹了口气道:“你可以否认,延龄也不想逼你承认。但是二姐,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挑明,同你说清楚。你可知道杨廷和和那个张小宛是相好?那张小宛便是杨廷和一手捧红的碧云阁的歌妓?在此之前,她是杨廷和身边的小妾。张小宛的父亲是原礼部主事张鉴之,得罪了刘瑾被下狱抄家的时候,是杨廷和救了他全家。张小宛便被他收入了府中为妾。这些事,二姐可曾知道?”
张太后惊讶的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可能,这都是你编的瞎话,你从小便会编瞎话……”
张延龄摆手沉声道:“我不想和你争辩。我还告诉你,那张小宛在定国公府庆功宴上,冒充大名府乐师之女,说我是他救命恩人,意图诱惑我。却被我识破。我命人去查了她的底细,才知道了这一切。我的人亲眼看到杨廷和和她幽会。”
张太后缓缓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都是谎话,你说的都是谎话。”
张延龄不搭理她,继续说道:“我给你分析一下杨廷和为何这么做。杨廷和是想要用美人计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没有上当,他便索性编造什么为皇上着想,为国本着想的谎言,通过说服你来将这张小宛送到皇上身边,作为控制和探听皇上的耳目。你定要问他为何会这么做?很简单,他这么做的目的便是控制朝政,控制皇上,探听秘密,影响决策。杨廷和不甘于如今的局面,不甘于无法控制皇上。他有野心。而外廷一直如此。”
张太后摇着头喃喃道:“胡说,都是胡说。杨首辅谦谦君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说的都是假的。”
张延龄终于暴怒,厉声喝道:“谦谦君子?谦谦君子难道会和当朝太后私通,做出大逆不道的不伦之事?”
张太后失声叫了起来,呆呆的瞪着张延龄,脸色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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