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昂率领的三万兵马是从东侧绕行前往东胜城的。
他的兵马的任务是从东侧迂回东胜城下,和其余两军形成合围。但另一方面也是要迂回左近,拔除东侧的几处外围部落和寨堡,以防攻城时腹背受到骚扰。
事实上城东数十里外有几处草原上的鞑子寨堡的情报已经探明。马昂是主动请缨率领兵马扫除这些寨堡以戴罪立功的。杨一清也给了他这个机会。
天气放晴之后,气温虽然严寒,但行军倒也顺利。积雪经过数日严寒之后形成了冰冻的雪盖,这让兵马的行走变得容易了些。只要不踏入深沟河道之中,还是可以快速行军的。
马昂的兵马从营地出发,一天时间便迂回到东侧四十里外。路上轻松的摧毁了三座鞑子寨堡,以及两处草原上的鞑子牧民的聚集村落。那些寨堡之中的鞑子兵马数量并不多,每处只有不到上百人。见到马昂的大军赶到,纷纷望风而逃。一路下来,只一处寨堡的鞑子没有及时发现明军的抵达,结果被包围了,全部被砍了脑袋。
至于那些冬天聚集在一起过冬的鞑子牧民百姓,马昂也不会手下留情的。这些人虽然都是百姓,但是他们上了马便是凶悍的鞑子士兵,所以根本不用对他们慈悲。
故而马昂命手下士兵屠戮了那两处鞑子牧民的聚集点,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杀死,砍了脑袋丢在大车上。每一颗脑袋都是一份功劳,脑袋得带着请功。
顺便说一嘴,其实大明边镇和鞑子之间的交战是极为血腥的。双方对对手从不手软。鞑子越境滋扰,见人就杀,不分男女老幼。有时候女子会有机会活命,但也是被掳去受尽凌辱。青壮男子偶尔会被抓去做苦役,但下场也都是个死。鞑子这么做,边镇明军自然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明军有时也突入鞑靼人境内杀人,对鞑靼普通牧民百姓妇孺也是毫不含糊的。他们的人头也是明军士兵的战功。是能拿来换银子和晋升嘉奖的。
傍晚时分,马昂的兵马刚刚结束对一处聚集村寨的屠杀。见天色将晚,便下令兵马就地扎营。这座村寨的地势不错,村寨北侧有一道隆起的山包,正好挡住了北边的寒风,让这座村寨暖和。是个适合扎营的好地方。
而且,这里距离东胜城已经只有四十里。明日上午,兵马是一定能按照计划赶到东胜城的。所以,不必冒着严寒夜晚赶路。太阳落山之后,气温可是还要下降许多的。
村寨中的牧民都被杀了个干净,村寨的围栏里倒是有数百头羊和百余头牛。这些都是牛羊都是鞑靼牧民圈养起来,躲避冬天的寒冷。照料的很好,一个个都肥硕的很。而此刻这些牛羊简直就是宝贝。
马昂一声令下,到处是牛羊的惨叫声。几百头牛羊全部被宰杀。各营分了牛羊肉,开始熬汤炖肉。他们今晚要美美的吃上一顿,暖暖和和的睡一觉。
这一顿吃的着实满意,几百头牛羊足够士兵们美美的吃一顿了。所有的士兵们都吃的饱饱的,生起火堆,在鞑靼人的村寨之中躺下歇息。篝火旺旺的,牛羊肉和骨头汤又是发热的,兵士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暖和,一个个倒头便睡,睡得极为香甜。
马昂晚上就着一盆羊羔肉和羊杂汤吃了半皮囊的酒,之后昏昏沉沉的睡在一家鞑靼百姓的毡房里。这毡房温暖的很,地上铺着羊皮地毯,床上的褥子也是羊皮的,再加上羊肉和羊杂和烈酒的生发,马昂甚至身上出汗,身体有些躁动不安。
躺在褥子上很久没有睡着,听着外边寒风呼呼响,心里有些后悔之前没留下几个鞑靼女子来。此刻难眠,也好玩一玩。虽然马昂并不喜欢鞑靼女子,她们一个个粗手大脚,皮肤粗糙,身上还有一股味儿。手下士兵在越境劫掠的时候也曾抓来献给自己受用过。玩了几回,马昂便再也不要了。着实无趣。
但是在此刻,却是聊胜于无的。实在是可惜的很。
折腾到半夜时分,马昂才呼呼睡去。睡梦之中,甚至做起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梦。
然而,骤然响起的喊杀之声惊醒了马昂的美梦,睁开眼时,只听得四周喊杀之声震天而响,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箭支破空的声音尖利而刺耳,惨叫哀嚎之声也令人惊恐万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马昂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披挂盔甲,同时大声叫道。
手下副将冲进毡房之中,盔甲头盔歪斜,满脸惊恐的叫道:“马总兵,敌袭,敌袭。鞑子攻进来了。”
马昂一惊,快速披挂,同时口中喝道:“多少人?怎地夜间没有警戒?操他娘的。”
“回禀大人,人数不知,天还没亮。只是到处是马蹄声。好像是从北边山坡冲下来的。已经冲破北边营地了。兄弟们今日劳累,恐怕睡得很死……”
马昂无暇再多问,抄起自己的兵器,一柄长铁枪便往外冲。口中吩咐道:“吹号!传令兄弟们不要慌,鞑子没多少人的。前营顶住,左右营增援。中营做好防御。看清楚敌人的人数和进攻的位置。不要轻易出击。鞑子敢冲,便教他们尝尝弓箭和火铳的厉害。”
副将大声应诺,冲出去传令。马昂在一群亲卫的护卫下冲出中军营地,站在黑乎乎的寒风之中。但听得营地北侧,东侧和西侧喊杀之声震天,密集的战马马蹄踩踏地面,似乎地面都在抖动。
号角声响起,明军各营迅速得到了指令,开始从慌乱中恢复过来。衣衫不整的士兵们迅速组织起来,将领们大声喝令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杂乱,但这呼喝号令之声却给了所有人一种安定下来的感觉。
“启禀总兵大人,敌情探明,约莫三千鞑子骑兵从北边突袭,外围兵马死伤不少。但是前营阻止了敌人试图冲进来的企图。现在鞑子骑兵在外围奔跑放箭,不敢进攻。”不久后,前营指挥使赵岳气喘吁吁的赶来禀报了最新的敌情。
马昂吁了口气,只有三千鞑子兵马,那便不必太担心了。而且对方只是在外围滋扰,那便更不必担心了。
“很好,现在几更天了?距离天亮还有多久?”马昂问道。
“禀报大人,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身旁人忙道。
马昂点头道:“那便等天亮,各营坚守原地,不必去跟他们交战。现在天色昏暗,看不清他们。他们又是骑兵,于我们不利。但如果他们到天亮还不走,便派骑兵拦截他们,步兵增援,彻底歼灭他们。”
众将纷纷应诺。命令传达下去,各营固守原地,不出半步。鞑子骑兵在外围游走,雪地上的暗影如幽灵一般快速移动,马蹄声不断。黑暗之中不时有箭雨袭来,明军士兵不断的伤亡。
鞑子骑兵正在用他们最为擅长的手段,轻骑兵外围袭扰放箭的手段在打击明军步兵。延绥军将士被他们这种作战手段弄的愤怒之极,但是天色黑暗,着实不宜出击,只得耐心等待天明。
天色很快蒙蒙发亮,雪地上的光线也越来越清晰。雪原之上但只有微微光亮便会被雪色映衬的发亮,所以天色只要有一些发白,雪地上的敌人便清晰的现形出来。
马昂爬上了村寨中的一座瞭望塔上,他清晰的看到了几队鞑子骑兵在周围雪原上纵马飞驰的情形。他们在距离大明营地七八十步左右的距离穿梭掠过,马上骑士一边纵马飞驰一边朝着营地放箭。给手下兵马不断的造成杀伤。
马昂仔细观察了片刻,确定情报无误。敌人最多三千人。一队在北侧山坡上迂回放箭,一队在东侧,一队在西侧。依仗着他们精湛的骑术和骑兵机动的优势,这三千鞑子骑兵居然到了天色大亮还敢继续袭扰。
马昂当然不能再忍耐下去。说实话,之前他是担心是鞑子的主力兵马,所以才下令坚守营地。但现在确定只是三千左右的骑兵,马昂岂能容他们放肆。
三万大军被三千骑兵袭扰,却龟速不敢进攻,岂非是天大的笑话。自己本来就是戴罪之身,若是再不有所表现,还如何消除之前失败的罪责?
“传令,前左右三营骑兵出动截杀鞑子,缠住他们。步兵随后进攻,包围他们,将鞑子全给老子宰了。”马昂高声下令道。
各营指挥使本就已经憋屈的要命,得令之后,立刻执行。各营虽然以步兵为主,但是都有部分数量的骑兵。人数在千余名上下。如果要是骑兵对骑兵正面交战,也许不是鞑子骑兵的对手。但是莫忘了,除了千余骑兵之外,各营还有步兵五千余。
骑兵出动纠缠住对手,步兵出动包围绞杀鞑子,这显然是可行的战术。一旦鞑子骑兵被缠住,双方距离又近,步兵会很快赶到,鞑子骑兵将插翅难逃。
号角呜呜吹响,明军东北西三个方向,骑兵猛冲而出,朝着营地边缘兀自冲锋放箭的鞑子骑兵队猛冲而去。马蹄踏起雪雾,顿时弥漫如烟。与此同时,各营步兵发出冲天的呐喊,开始了三个方向的冲锋进攻。
马昂端坐马上,他的中营按兵未动,因为他知道根本用不着中营出动。战斗很快便会结束。这些鞑子骑兵若是见机,或许能够逃走一部分。若是动作慢一些,他们便会全军覆灭。
歼灭这三千鞑子兵马之后,当可弥补白城子之败了吧。在白城子,自己着了鞑子的道儿,损失了三千兵马。这回三千颗鞑子骑兵的脑袋,或者哪怕是一千颗他们的脑袋,也足够弥补过错了。
三个方向的厮杀很快便进入白热化,鞑子骑兵竟然没有撤离的迹象。明军骑兵冲至,他们竟然不为所动,和明军骑兵很快便混战了起来。完全无视了蜂拥而来的步兵。
马昂看着这一切不禁大笑出声,鞑子看来也并非全部都是狡诈多谋的,他们也有愣头青的一面。这岂不是白白奉上的人头。
然而,就在此刻,南方的雪原上,有白茫茫一片的雾气升腾起来。那雾气席卷而起,像是沙漠中贴着地面移动的沙尘暴一般滚滚而来。
与此同时,马蹄踩踏大地的声音沉闷的传来。
“那是……?”马昂惊愕的看向南边的雪原,呆呆发愣。
“是鞑子骑兵。是鞑子骑兵。好多,好多。”身旁副将瞪大眼睛,声音发颤的喃喃道。
马昂头皮发麻,举起千里镜瞪眼观瞧。他看清楚了。那些席卷的白雾,正是马蹄奔跑溅起的雪雾升腾。在一片白茫茫的雪雾之中,马蹄起落,弯刀隐隐闪亮,无数只手臂举着兵刃,无数鞑子骑兵正奔涌而来。
在那一瞬间,马昂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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