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二惊恐失色,脸上残余的一丝血色也尽失,双手紧握马缰剧烈颤抖。
他张大嘴巴,拼命汲取稀薄的空气,竭力平复着激烈的呼吸。
“快说，究竟出什么事了？”
江茗禹锁紧双眉,难掩心中的惊骇。他瞪大了原本深沉如潭水的眼睛,拍案而起,大声追问详情。
图克斯洛也是脸色煞白,双眼死死盯住吴小二的嘴唇,生怕漏听任何一个字。
吴小二伏在马上,仍在剧烈喘息。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勉强镇定心神,气喘吁吁道:“西夏人来犯了!”
江茗禹顿时头脑嗡鸣,难以置信:“怎会如此?你把情况说清楚,他们为何现在就来了?”
按江茗禹预计,西夏军至少要到三个月后才会来袭。
吴小二猛烈咳嗽几声,艰难道出尚沐目前情形:
此次发现西夏兵的,竟是些进山打猎的山民。
自江茗禹前次剿灭西夏人后,两国边境已值平安数月。
久无战事,山民也就冒险深入山中猎食。
不料今年瑞雪太大,山民们竟误打误撞进入大奉、西夏边境。
还未见到猎物的踪影,他们却遥遥看见西夏骑兵正在集结,直指尚沐方向。
山民们惊恐万分,连滚带爬逃回尚沐,将此事禀报诸葛郁。
说至此,吴小二神色愈发紧张。
江茗禹也沉吟良久,终于明白西夏兵此次提前来犯的缘由——定是得到了齐王密报,想趁江茗禹刚平内乱之时偷袭!
吴小二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浑身战栗不止,脸色从惨白转为铁青,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江茗禹,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些希望来。
他颤抖着嘴唇,吐出这番话:“大人,据山民说,西夏兵力不下上万......更多人正在赶来聚集......”
江茗禹勃然变色,眉头紧锁,右手握紧剑柄,身形微微一震,静候吴小二的下文。
吴小二咽了咽口水,仿佛这简单的吞咽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这是昨日的消息......如今西夏骑兵只怕已经汇集完毕......”
说到这里,冷汗再次浸透了他的後背。
江茗禹双眸深沉如水,一丝不苟地追问每一个细节。
图克斯洛也是眉头紧蹙,一脸严峻。
吴小二勉力维持着镇定,用颤抖的语气继续禀报:“诸葛先生已令全城进入战备状态,五万大军严阵以待。还派人速来请大人回城主持大局!”
江茗禹沉吟片刻,然后猛地一拍马屁股,大声命令:“来人,全速回城!”
吴小二长舒一口气,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只要大人回去坐镇,西夏外族就是个死!
江茗禹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抡起,发出“嗖嗖”的声响。心中虽紧张万分,却也不禁暗自打趣:两个时辰前,自己与王哲还在揣测西夏军何时来犯,转眼间就杀到城下了。
他咬紧牙关,策马飞奔。只要能击退西夏军,皇上势必大喜,到时齐王必死无疑。届时不用造反,也可报仇雪恨,这不正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江茗禹牙关打颤,冷风灌进喉咙,激得他一阵猛咳。要是助皇上除齐王,自己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岂不痛快?哪里还有什么造反的必要?
一夜疾驰后,江茗禹几乎冻僵。他的坐骑已是气喘吁吁,口中呕出白沫。待骑兵终于进入尚沐城,江茗禹手脚发软,差点摔下马来。
城头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守军来来往往运送武器粮草,将士们面色凝重,全城笼罩在一股低沉的战争氛围中。
江茗禹提气挺胸,神色严峻地策马走进城门。这一刻,他的肩上扛起了数万人的生命。对抗外敌,自己必须临危不惧,以巩固民心。
江茗禹深吸一口气,抬头迎接呼啸的北风。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生死攸关的守城大战,但他定会化险为夷,保家卫国。
江茗禹踏入城防营,只见诸葛郁眉头紧锁,满面忧色。待他三人现身,诸葛郁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师傅,您可算回来了!”
江茗禹不在,诸葛郁只感这城防如虎添翼。今见师傅归来平安,他悄悄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肩头干斤重担。
其实,昨日江茗禹也只差一线间,便至黄泉路。但诸葛郁并不知晓这波澜壮阔的内幕。他只见江茗禹神色如常,丝毫未见慌乱,这才稍安心料。
江茗禹抬眼扫视,见慕容云海、张佳妮、李狗蛋均已在座。他紧锁双眉,神色凝重地开口问张佳妮:“逸霏人呢?”
张佳妮见他首问逸霏安危,脸上一喜,温言答道:“逸霏已与窑厂众人躲避,放心便是。”
江茗禹这才松了口气,转而询问诸葛郁西夏军情。
诸葛郁学样镇定自若,不见先前慌张:“斥候回报,西夏军一万已完成集结。预计今日中午必至城下。”
他稳住江茗禹的目光,缓言道:“师傅请放心,除军营武士外,百姓已全部安置妥当。”
江茗禹沉吟片刻,然后重重点头:“甚好,徒儿辛劳也。”
两人稳重冷静的态度,安定了在座众人的心。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与信任。
“其他准备，都做的怎么样了？”
张佳妮傲然开口,眼中尽是坚定:“狗官,我们已照诸葛先生吩咐,在城外五里布下铁蒺藜阵。只因时间紧迫,配发神机弩的军士不过一半而已。。”
她顿了顿,脸上坚毅之色更甚:“各营部马已蓄势待发,只待西夏兵至,决一死战!保家卫国,我等定不负百姓期盼!”
江茗禹闻言颔首,又转向诸葛郁问道:“你操练的阵法准备如何?”
诸葛郁昂首道:“回大人,属下的九宫八卦阵已部署完成。只要西夏兵进入此阵,就如困兽之囹圄,再无逃脱生天之路!”他目光坚毅,满腔热血似要喷薄而出。
他信心满满道:“师傅只需坐镇指挥,歼灭外敌一事,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誓不辱师傅栽培!”
江茗禹听他语气铿锵,不禁赞叹点头。
他随即看向李狗蛋,淡然道:“狗蛋,步兵就交给你统率了。务必誓死守卫我大奉边境!”
李狗蛋听后激动不已,双膝跪地大声道:“属下定当誓死报效大人恩典,就算这身躯粉身碎骨,也要将外敌拦在城外!”
江茗禹满意地点头,神色坚毅决绝——他已做好与这古城共存亡的准备!
“对了，徒儿这九宫八卦阵有何玄机,你且再细说些。””
他在想,反正时间尚早,不妨让这个学生多恶补些军事知识,对今后的布阵运用也有裨益。
诸葛郁闻言,连忙摆出一副饱读诗书的架势,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向江茗禹介绍起九宫八卦阵来:
“九宫八卦阵,是根据中国古代阴阳五行思想与八卦图演变而来的一种阵型。它由九个宫位组成,这九宫分别对应八卦图的九个要害位置。”
“其中最中心的是中宫,通常会置主帅于此。四周的乾宫、坤宫、震宫、艮宫为四正宫,再外围形成四斜宫的兑宫、离宫、巽宫与坎宫。每宫都具有不同的方位含义和用兵之道。”
“这九宫犹如一个机关精密的大装置,既相互对称,又相互支撑。每宫的方位属性与用兵之法,都有机且微妙的关联。一旦运用得当,其威力可锁定敌人,形成天罗地网难以逃脱的困局。”
“以这九宫八卦之势布阵,可将我军合力汇集,发挥出最大战力。而敌人则会陷入这八卦迷阵之中,步步为营,束手无策。这便是九宫八卦大阵的厉害之处!”
他滔滔不绝讲了近一个时辰,江茗禹仍是一头雾水,更无法将之与实战联系起来。
就在此时,斥候营跑来一个斥候,上气不接下气道:“回禀大人,西夏五干先锋已逼近城下不足十里!”
江茗禹听罢,惊愕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冷笑道:“来得快,死得也快。传令,全军就位!”
他双目赤红,恨不得立时冲出城去。这群西夏外族,终于自投罗网而来!
诸葛郁亦收敛了温文儒雅,双眼冒着森冷的光:“来得好!今日我让你见识九宫八卦大阵的威力!”
慕容云海默默握紧长剑,脸上尽是杀气。张佳妮和李狗蛋也都怒不可遏,排山倒海的杀意在胸中燃烧。
正在此时两名斥候如同黑色的幽魂一般，急匆匆地冲进了城防营。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速，仿佛连空气都未曾因此而激荡出丝毫波纹。
他们的目光坚定而专注，如同猛狮瞄准猎物时的那种深沉与凌厉。
“禀大人，属下已探明，此次犯境的西夏兵，约莫共有三万人上下。”第一名斥候沉声说道，他的声音沙哑而充满了疲惫，但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一柄破旧却锋利的斩马刀，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第二名斥候紧随其后，他的眼中闪烁着紧张而急切的光芒，仿佛一头追逐猎物的豹子。
“此时西夏人已越过边境，正朝北门而来。”他的声音更为低沉，内含一种阴郁的忧虑，就像是远处的雷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江茗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报告，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那里充满了智慧的闪光。
他的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却蕴含了一种凌厉的锐意，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寒光四溢。
“你那三干人组成的九宫八卦阵，能不能一举困住这三万骑兵？”江茗禹转头看向一旁的诸葛郁，眼中的光芒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阳光，射向那个冷峻而坚定的身影。
诸葛郁的面容如同寒冰雕琢，那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如同冬日蓝天一般的冷静与淡然。
他的眼神坚定而深远，如同看破红尘的禅师，淡看世间的是非。
他的声音铿锵而有力，如同撞击铜钟的槌子，清脆而悠长。
“放心吧，师傅，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他的眼中闪烁着强烈的自信，那是一种从深处涌现出的坚定，如同被磨砺过的剑，更加锐利，
“还是那句话，我敢用这颗脑袋担保，那些西夏蛮子，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江茗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扫过雪地，带走了冰冷，留下了暖意。“传令，全军列阵。”他的声音如同鸿鹄高飞，直击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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