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禹离开大营之时,正值三更天色,寂静的夜幕中并无任何征兆。而就在这同一时刻,八字胡带领着一众背水一战的南疆死士,悄然摸向大营中央的帅帐。
八字胡握紧腰间冰凉的匕首,一丝不苟地在每个哨岗前进行校验,终于来到帅帐门前。
“还有最后两个死人,你们立即分头解决。”他轻声吩咐。
两名卫兵应声出发,片刻后传来木棍击穿喉管的沉闷声响。八字胡暗道天助我也,正待掀帘而入,一声惊呼却在遥远的夜空中炸响:
“陛下回营啦!”
八字胡登时呆立帐前,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身后一声威严的大喝:“什么人,擅闯帅帐!”语气中满是震怒。
“不好,竟是图克斯洛!”八字胡心中一沉,他太了解这个猛将的厉害。
一旁刀疤脸更是惊得面无人色:“都完了!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八字胡急忙回身示意:“住嘴!来不及了,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突入帅帐,全力以赴同归于尽!”
刀疤脸咬紧牙关,终于重重点头。他们都心知肚明,今夕必无明朝之阳。
“兄弟们,惜别了!”八字胡悲壮地说,“今生不再相见,来生再会!”
话音方落,他猛地掀开帘帐冲了进去。而此时江茗禹的身影,也恰在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好在八字胡勉力反应,条件反射般挥出了匕首。
“啦——”
一道银光闪过,江茗禹眼明手快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刺客!”他怒吼一声。
“来人啊!擒下刺客!”
顿时数十名卫兵应声而出,迅速将帅帐包围。八字胡死士们绝望地相视一眼,知道大限将至......
江茗禹脱险后,脸色阴沉得如同铁青,混杂着惊惧、愤怒与後悔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头翻滚。
“要不是图克斯洛眼疾手快,老子差一点就被那帮蠢货害了!”他仿佛要将身前的桌几掀翻,“我竟也疏忽大意,让奸细混入大营!”
图克斯洛同样脸色难看,他重重哼了一声,沉声道:“大哥,你我都掉以轻心。我早就跟你说不能放过那批降兵,他们迟早要祸害!”
江茗禹这才恍然大悟,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我明白了!来人,立即将所有降兵通通斩杀!半个也别放过!”
李狗蛋连忙领命而去。
待偌大的营地里再无哀嚎之声,江茗禹这才稍感宽慰。他重重哼出一口气,脸色终于缓和几分,这才转向图克斯洛:
“说起来,要不是你及时发现那帮奸细,拉我避开那一刀,老子八成已经魂归黄泉!你到底是怎么察觉的?”
图克斯洛沉声道:“我在营外巡查时隐约觉察到异样,立即赶回大帐才发现那帮狗贼!幸而及时将你拉开,这才没酿成大祸!”
江茗禹听后怒火又起,恨不得将死者的灵魂召来打入十八层地狱。
“大哥,你也别责怪自己。”李狗蛋在一旁劝慰道,“我们都有责任,这帮奸细就在咱们眼皮底下鬼祟那么久!”
江茗禹这才长长吁了口气,黯然道:“罢了,人已死。只是这南疆果然险恶重重,我们必须万分谨慎!”
说毕,他眼中再次掠过一抹阴冷的杀气:“来日便发兵南下,直达监城!这仇,我定要千倍偿还!”
......
当二十万大军出现在边境时,负责监察的南疆都尉李思宁正带领手下五百多人巡逻。远处山呼海啸而来的声音让李思宁心中一惊,他抬头望去,只见尘土飞扬,锦旗映日,一支蜂拥而至的铁骑正向边境线疾驰。
“叛军!”李思宁脸色一变,他意识到面前的士兵不是自己人,而是来犯的外敌。
铁骑很快便赶到边境,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年轻人立在马前,双目精光炯炯,身后数万雄壮的铁骑手持长矛,整装待发。李思宁慌忙上前质问:“此处为两国边境,你们大军莫非要挑起战争?”
那年轻人冷笑一声,并不答话。他一挥手,几十支利箭破空而出,李思宁的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放箭!”江茗禹再次一声令下,剩下的南疆兵也全部毙命。江茗禹神色不改,他转向图克斯洛和李狗蛋:“越过边境,直取韩上镇!”
此时此刻,冯玺维躺在轿车里,右臂空荡荡的使他难受不已。如果不是当日被酷刑致残,他本可以和二人一道杀敌立功。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
李狗蛋看着冯玺维,心中隐隐不是滋味。他上前拍拍冯玺维的肩,鼓励道:“兄弟,等我们打完这一仗,我请你喝酒!”说罢,他翻身上马,与图克斯洛并肩而行。
江茗禹凝视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他们凯旋。这一战的胜负,关系到大业的成败。他知道图克斯洛和李狗蛋一定会为他战胜韩上镇,为他打开通往南疆的大门。
三万大军很快就来到了韩上镇外围。此处果然如前几日逃回的降兵所说,有南疆五万大军驻扎。李思宁率领手下在城楼上远远望去,心中没底。
“敌人如此庞大,我们这三万人要怎么战胜?”有人提出疑问。
“我们生死相依,出生入死!这一战没有退路,必须战胜!”图克斯洛语气激昂地喝道。
“就是!”李狗蛋也高声应和,“我们已经深入敌境,唯有胜利而出!”
江茗禹紧锁着双眉,面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的地图。大疆的军队已经行军了一整夜,如今已经进入边境地区,距离韩上镇只有最后几十里的路程。
“陛下,再有半天的行军,我们就能进入韩上镇了。”冯玺维用仅剩的单臂指着地图道。
江茗禹沉声道:“很好,就从韩上镇开始,我要让南疆的狗腿子血债血偿!”
自从母后被南疆军阀杀害以来,江茗禹心中对他们的仇恨从未消减过。如今终于迎来了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他定要将这些畜生万刀万剐,以复父母在天之灵。
正当两人低头商议下一步计划时,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突然炸响在山谷中。
“江茗禹,你这匹狼崽子还想逃到哪里去!今日我就是把你五马分尸也要将你捉拿归案!”
话音方落,几乎遮天蔽日的箭雨随即向大疆军队呼啸射来。江茗禹勉强躲过第一轮攻击,却见自己的座骑当即抽搐着毙命跌倒。
“小心!”冯玺维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江茗禹扯下马背。与此同时第二轮攻势也到来,密密麻麻的羽箭“嗖嗖”地从两人头顶划过,只差分毫就要致两人于死地。
江茗禹摔了个七荤八素,抬起头来才看清楚那边是何人。只见山坡之上,一个身穿轻甲的魁梧汉子正手持长刀,双眼赤红,杀气腾腾地盯着这边。
“章鸿哲!”江茗禹轻呼出声,认出这正是最近在边境上屡次击溃大疆军队的南疆名将。怪不得如此了解大疆军队的行军路线,原来这畜生早已在此埋伏!
“糟了!中计了!”江茗禹暗暗咬牙。此时章鸿哲也已发现了江茗禹,他一声暴喝,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直扑下山。
“去死吧,江茗禹!”
只听“铿”地一声巨响,江茗禹勉强抽出腰间宝剑,挡住了章鸿哲如山倒般的这一击。双刀相交,两人都在武力上不相上下,势均力敌。
“江茗禹!今日我一定要将你这条狼崽子的人头取下来祭奠我那几十名为国捐躯的好兄弟!”章鸿哲双目赤红,暴喝道。
江茗禹也眼睛都红了,怒道:“你们南疆的狗腿子,蒙我父母之灵,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两人在半山腰上厮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难解。与此同时,章鸿哲麾下的重甲骑兵也杀红了眼,大举杀进大疆军队的中间。刹时间,这山谷里就战火重重,两军正展开一场惨烈决战。
江茗禹心中暗暗着急,大疆这支部队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这次全军覆没,对大疆必将是沉重的打击。
铁骑兵与南疆兵在山坡上展开惨烈决战。江茗禹紧盯前方,心急如焚。
“图克斯洛,敌人居高临下,我军处于下风,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
图克斯洛纵马击杀一名南疆兵,冷冷回答:“陛下请留步阵后,属下这就带兵冲锋,破其战阵!”
说罢拉紧缰绳,率领一队铁骑兵深入敌群。很快,从山坡后传来厮杀声、惨叫声。
江茗禹眉头紧锁,望向不远处的后军营地,只见火光冲天,烟雾滚滚。副将冯玺维慌张跑来,气喘吁吁道:
“大人,不好了!运粮队遭到袭击,粮草起火了!”
江茗禹大惊,暗道事态严重。正待整军应对,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狞笑:
“江茗禹,让你活得太久了!”
江茗禹抬头一看,竟是章鸿哲带人来袭。一名大疆兵眼疾手快,挡在江茗禹面前。只听身后几声弓弦响,那疆兵已成了箭靶子。
江茗禹痛心不已,团团兵马在眼前溃散。断肢残臂到处飞舞,血腥味弥漫,景象惨不忍睹。此时马蹄声响,郑悠杀回营寨,身上箭如猬毛,却毫发无损。
“大人,属下突围无果,只能退回来保护大人了!”
江茗禹神色一震,暗想不能如此被动。当下厉声道:
“速去通知李狗蛋,带兵杀过来救援!另派人去扑灭粮草大火!我们必须死死守住这个营寨,等待援军!”
众将领闻言,纷纷振作精神,各司其职。江茗禹则与图克斯洛并肩而立,倚天剑出鞘,凝视杀来的章鸿哲。
“章鸿哲,你休想取我性命!”
“江茗禹,让你再多活一会儿!”
两人剑指面门,杀意汹汹。这时,半山腰处,一大群铁骑兵杀出重围,正是李狗蛋率部赶到。章鸿哲脸色微变,拨转马头就要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天边响起:“大哥休慌,图克斯洛来也!”
是图克斯洛率领铁骑兵赶来救援了!江茗禹激动之余,终于松了口气,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只见图克斯洛双目赤红,浑身戾气冲天,那昏黄的眸子里尽是杀机:“狗贼,本王今天非灭了你们不可!”一波援军的到来,立时扭转了战局。
这边厢,章鸿哲脸色发白,死命朝残余南疆兵催促道:“还不快撤,大局已定!”那南疆首领犹如一只狗熊,浑身披挂,丑陋不堪。此时知大势已去,只得招呼手下人马快速撤退。
谁知图克斯洛冷笑,扬鞭在手:“现在想跑?晚了!”他一举剑,斩杀左右南疆兵各一,顺势高喝,调遣众人各自死守,自己则轻身跃上战马,飞速追击那南疆首领。
“今日不剁了你的脑袋,图克斯洛两个字倒过来写!”
随后十几万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南疆残兵再无还手之力,纷纷丢盔卸甲,仓皇逃窜。那狗熊只感寒气逼人,回头一看,图克斯洛已到身后三丈开外,雪色衣裳飘飘,真如屠龙英雄。只听“噌”的一声脆响,一道白光自上而下划过,狗熊脑袋应声飞起,鲜血四溅!仿佛死神亲临,夺其性命。
其余南疆兵见状,惊恐之中逃命的步伐更快了几分,但哪里逃得过铁蹄千里。顷刻间尽皆为铁骑兵生擒。李狗蛋、冯玺维二人也在东西两翼完成合围,南疆兵无路可逃。
江茗禹扫视周遭狼藉一片的疆兵尸体,心中怒火中烧。他面露冷酷之色,眼神森然,声如洪钟:“一个不留!”
这一声令下,图克斯洛等猛将闻之剑拔弩张,杀红了眼,迅速展开屠杀。
江茗禹立于高处,冷眼旁观。头顶天空乌云密布,阴森恐怖;四周尽是绝望惨呼,仿佛来到了极狱深渊。血泊中,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七零八落;刀剑碰撞,火星四溅;惨叫、哀嚎、马嘶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良久,杀戮声渐歇。历经血雨腥风的武将们挺立雪地,冷面相视,剑刃尽染殷红。
江茗禹面色阴郁,站在尸骸遍野的战场中心,饱经风霜的脸庞此刻似乎又老去了十岁。
他沉声吩咐:“图克斯洛,赶紧点查我军伤亡与俘虏数量。”
图克斯洛脸色同样难看,应声便率人在阵中穿行搜查。地上五脏欲裂的尸体无数,从铁骑兵的服饰可以分辨出大多是南疆兵,偶有几具大疆军服者,也已是断手断脚。江茗禹心中一酸,这都是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悍勇之臣,此刻却不幸葬身他乡。
良久,图克斯洛步履蹒跚地来到江茗禹面前,连声叹息:“大人,属下经过清点,我军共损失两万之众,而南疆尸体共一万一千具......”
江茗禹眉头紧锁,转过身去仰望苍穹,天色已近黄昏。这一场死斗惨烈异常,韩上镇竟如此大费周折,设下埋伏一力降之。想来一定是瞧他向南用兵,心中极为忌惮。
“看来,卫阳曜这次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前有围攻大疆之战,后有暗杀江某之术,如今又来这么一手......卫阳曜,你可知自己犯下何等愚蠢之举!”江茗禹双拳紧握,低声自语。
忽然,他似有所悟,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对了......之前围攻大疆时,我军并未清理战场。这批南疆兵,定是那时伺机逃脱,返回韩上镇报信的!真真是自不量力,竟敢挑衅图克斯洛......”
江茗禹眼中的杀意,不但暴涨着。
“整顿兵马、掩埋尸体,轻伤随行,令章绦将重伤军士送回桂州。”
“把南疆兵的尸体装上大车,去韩上镇。”
图克斯洛苦笑。
“原本我还带了几个南疆兵的脑袋,想把韩上镇的守将激出来,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这就是之前,他信誓旦旦跟李狗蛋说到的好主意。
听到江茗禹的军令后,方才一直在整顿后军的冯玺维,赶忙到了江茗禹面前。
“陛下,我军的军粮在方才的大火中,大部分都已经损失了。”
“此时朝韩上镇用兵,一旦中途粮尽,情况就会非常的不妙。”
他这话说的十分含蓄,其实大伙都明白,若大军连续断粮几天,手下的军士必定哗变。
江茗禹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
“那依你之见呢?”
冯玺维的声音,同样十分的沉重。
“依末将看来,还是先返回桂州,补充了军粮再来征讨不迟。”
江茗禹看了看正在入土的尸体,声音更加冷漠了几分。
江茗禹冷笑一声,身上戾气顿现:“既然这样,今日我便将韩上镇的敌军,尽数斩于马下!”他猛然转身,举剑高喝:“将士们,韩上镇是我大疆的心腹之患,此去了断祸根,务必要将那群狗贼杀个片甲不留!”
众将听罢,个个义愤填膺,拔刀高呼。铁骑兵纵马齐嘶,士气澎湃,全军期盼一决雌雄。江茗禹坐在马上扫视众人,心中豪气更甚。他大步踏过血泊遍地的战场,眼中不带一丝怜悯,嘴角却浮现一抹冷酷的笑意。
见冯玺维还想说些什么,他直接挥手将其打断。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准备起行吧。”
少顷,江茗禹的十七万人就带着无尽的火气,直奔韩上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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