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杆长枪忽地从后方刺来!图克斯洛脸色大变,急忙收剑回架,勉强架住了这致命一击。那长枪虽被挡住,但劲力犹在,将他整个人震退了几步,脸上一阵发白。童瓦趁机猛劲一夹马腹,战马撒蹄就向城门狂奔。他满头大汗,双眼通红,嘶声喊道:“敌众我寡,退保城中!”语气中满是绝望。
南疆兵闻言,个个面色惊恐,也都掉头就跑,拼命朝城门杀去。他们奔跑迅速,就像长出了八条腿,嘴里不住地呐喊,生怕慢一步就葬身这里。跑在最前面的几名兵士已跃过护城河,奔入城门。而在他们身后,却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叫——铁骑营和大疆兵正拼命杀到,一边杀一边追。刀光剑影,飞溅的鲜血,宛如地狱。
童瓦好不容易冲到城头,浑身血污,嘴唇发白,声嘶力竭地对下面的守军吼道:“放箭,快放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敌人追进城来!”城头守军闻言,纷纷拿起弓箭瞄准敌军。一波波羽箭遮天蔽日般射出,不仅阻断了图克斯洛等人的去路,也带走了上百大疆兵的性命。图克斯洛怒不可遏,嘶吼一声,勒马停下。
江茗禹、何靖也被迫止步。江茗禹眉头紧锁,双眼死死盯着城门:“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逃了!要在敌人完全进入城内前拦住!”说罢猛地拨转马头,冲回大军方向。何靖和铁骑营首领也立刻跟上。此时此刻,童瓦的主力军已经有一多半人进入了城内,如果就这样放他们逃走,白白浪费方才击退敌军的努力。而且冯玺维迟迟未到,大军粮草已所剩无几。一旦粮草断绝,哪怕童瓦不出兵攻城,他们也将陷入绝境。
图克斯洛刚要下令强攻,决不能让敌人全身而退。但就在此时,江茗禹突然开口喝止:“等等,强攻之事暂缓!何靖,立即放箭射住敌人的后军!”语气凝重,掷地有声。何靖也知时不我待,当即挥手令军士们举起盾牌,拉开弓弦对准城门。一轮箭雨疾射而出,敌军后队立时乱成一团。来不及爬起的人尸骸遍地,逃命的跌跌撞撞,死伤惨重。
原本仓皇逃窜的南疆兵此刻更加慌乱,甚至开始互相推搡,踩踏同伴的尸体也在所不惜。铁骑营首领见状,正要带人冲锋袭击,却被城头的守军死死压住,只能在原地怒骂。无可奈何之下,江茗禹再次下令让何靖放箭射杀敌军。
童瓦心中焦急,大声催促城门守军快些关门。可城门狭窄,进城的人太多太杂,根本无法迅速关闭。此时,又是一波箭雨射下,童瓦不得不举起链甲架在身前。他的手已然颤抖,额头豆大汗珠淋漓而下,还未完全进城的几千南疆兵此刻又死伤惨重。城头上的铜鼓声声催命,童瓦嘶吼一声,拼命挥剑督军:“还不快进!再磨蹭我就杀了你们!”士兵们一个个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终于挤进了城门。
童瓦长舒一口气,立时命令:“快,关城门!放下吊桥!全力防守!”此时他已穷途末路,唯有固守城池才有一线生机。守城士兵也拼尽全力完成各项防御措施,一时间,箭矢石块齐飞,将图克斯洛等人围在城下。双方僵持不下,童瓦心知今日大势已去,他紧握拳头,狠狠一击城墙,脸色铁青。
但事实证明,除了功夫不行,童瓦此人指挥兵马还是有一套的。
原本按他的计划,左诏能阵前斩将最好,就算左诏失手,也能吸引敌军的火力。到时全军冲杀、出其不意,加上人数上的优势,绝对能重创江茗禹的主力大军。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图克斯洛竟比传说中还生猛,左诏刚一现身就被他迎头痛击,竟然就此阵亡。童瓦见状大惊失色,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冷汗也刷刷地冒了出来。
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渐渐找回了平素的镇定,迅速调整部署,命令剩下的部队退进雄州城。在他的指挥下,躲进城中的南疆兵虽然狼狈不堪,但仍大部分有条不紊地进入了城内。
看着再度紧闭的城门,图克斯洛极其败坏地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童瓦吊起来砍了。他握紧拳头,双目通红,嘶声道:“大哥,我们速攻城池!不能放跑了这孙子!”
铁骑营首领也緊跟着点头:“是啊陛下!童瓦这个老狐狸,正是饿疯子的时候!”
要不是方才那几个偷袭者的阻拦,童瓦早已身首异处。而今煮熟的鸭子飞了,白忙活了半天的他们,又岂能不怒?
攻城?江茗禹皱眉想了想,很快摇了摇头。
“不可。而今童瓦的主力已经退回城中,按我的估计他手下至少还有十万人马,以他的指挥能力,必定会死守雄州。方才城头的羽箭,你们也都看见了,若强行攻城,我军必损失惨重。”
刚刚的一场混战下来,江茗禹的人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损失至少也在一两万人。眼下童瓦据城而守,形势已然天差地别。强攻下一座十万大军守备的城池,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江茗禹心中隐隐有数,不禁微微一叹。
就算图克斯洛等人再骁勇善战,强行攻破了雄州,那也必将是死伤无算。到时别说统一整个大陆,就连后期征伐曲省的计划,都必将难以实现。
说着,原本以为绝对能一鼓拿下雄州的江茗禹,也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涌起无限滋味。
看着渐渐恢复平静、却没有丝毫放松的城头守备,图克斯洛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良久,他终于沉声开口:
“可大哥,若不强行攻城,我们又该如何破城?眼看军粮已所剩无几,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见他这么说,边上刚刚撤回来的铁骑营首领,也十分不甘心的连连点头:“是啊,陛下!我们的军粮确实已经捉襟见肘,根本撑不了几天!”为了不让身后的军士察觉军粮已所剩无几,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几分。
这些江茗禹都心知肚明。他再度将视线投向雄州,城头森严的防守仿佛一道铜墙铁壁,看不到丝毫破绽。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朝两人摇了摇头,同样压低声音道:“就目前的军力,强攻雄州势难成功。军粮还能支撑个几天,咱们先在城外扎下大营,再做计较。”
图克斯洛和铁骑营首领对视一眼,二人无声的叹了口气后,这才带着大军渐渐撤离了城下。一时间,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两军,城内外都陷入了短暂的平静。然而无论是城外大营中的将士,还是城内守军,个个都心怀鬼胎,都在暗暗揣测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城头上,童瓦神色凝重,双手背在身后,神态有些憔悴。他死死盯着外面渐行渐远的敌军,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地平线。这时,童瓦才长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总算暂时逃过一劫......”他喃喃自语道,“今日之败,着实出人意料。图克斯洛果然名不虚传,左诏就这样轻易战死,我的主力部队也损失惨重......”
想到这里,童瓦不禁暗暗咬牙,一拳砸在身边的城墙上。他知道,江茗禹远没有放弃攻城的念头,眼下只是暂时停战整顿。一旦敌军粮草充足,势必会发动更猛烈的攻势。
而这一次,自己要以何种方式应对,才能守住雄州?
童瓦双目微微发直,望向天边渐渐西沉的红日。这一仗,注定难忘终生......
看着远处徐徐后退的敌军,童瓦脸色阴沉,双目中升腾起无尽的愤怒与仇恨。他死死咬着嘴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转身大步流星走到城头的箭楼,猛地一招手,吼道:“来人,立即通传本都督令!”
片刻,一个蓄着小胡子的军士快步跑来,立正站好,毕恭毕敬地待命。童瓦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才沉声吩咐:“你速速出发,从西门离城,乘船沿宏和海而下,直达京师求援!事关雄州存亡,速度要快,半日之内必须启程!”
“江茗禹和图克斯洛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本都督的预料。不紧急调运援兵支援的话,雄州恐怕守不住!”说到这里,童瓦忍不住拧起了剑眉,语气也焦急了几分。
原本他仗着兵力强大,还自信能跟江茗禹一争高下,根本就没想过要向个保城告急求援。但经过今日一战,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若再没有援军赶到,雄州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你速速赶往个保城,面圣请求陛下亲自调派大军前来救援!务必说清楚雄州当前的危急处境,一刻也不能等!”童瓦狠狠一拍桌子,语气已经带上了哀求的意味,“我方十万大军困守城中,援军再不到来就晚了!”
“知道了,都督放心,定当全力以赴!”那军士毕恭毕敬领命,脸上满是凝重。
“那就快去吧!别再磨蹭!”童瓦催促道。
那军士连忙鞠了一躬,转身跑下楼去,很快就消失在西门处。童瓦目送他离去,眼中飘过一丝忧虑与后怕,刚要退下,却忽然回头望向城外渐行渐远的敌军,眼神蓦地转为阴鸷。
“江茗禹,你给我等着!这一次就算老子玉石俱焚也要和你拼了!”他双拳紧握,嘶声自语,“我已派人向个保城告急求援,届时带着十万大军来援,让你再也无路可逃!”
说罢,童瓦冷笑一声,猛踏脚下砖石,大步离开了城头。只留下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似在应和他的狞笑......
江茗禹独自一人坐在军帐之中,手持羽毛笔在桌上的地图上绘制标注。他双目微闭,眉头紧锁,整个人散发出沉重的气场。
这时,帐外响起了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图克斯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稽首道:“禀报陛下,我已派人统计出战损情况。”
江茗禹头也不抬,淡淡道:“说来听听。”
“是,陛下。”图克斯洛立正站好,“经粗略统计,我军在前日一战中,损失近两万勇士。”
江茗禹轻轻“嗯”了一声,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双眸中闪过一丝忧虑:“照这样算来,加上之前的军力,我军现今还剩下十一万人马。而童瓦方面,也大致在十万左右。”
说到这里,他不禁微微蹙眉,沉声道:“如此看来,双方实力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但是,童瓦现占据雄州城池,可以据城坚守。想要将其生擒,只怕不是容易之事。”
图克斯洛闻言也眉头一皱。他脸色微变,语气中透出些许焦急:“何况,雄州毗邻大海,童瓦可通过水路源源不断地运来粮草。而我军的军粮已经所剩无几!冯玺维去桂州运粮至今音讯全无,这已过去十天了!他这等磨蹭,简直是不知轻重!”
江茗禹听后不禁轻叹一声,为冯玺维可能遇到的变故而担忧。他摇头道:“冯玺维虽平日军务繁重,决不会轻易耽搁大局。这么久还没有返回,只怕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不过,就算我军粮草短缺,我也志在必得,一定要将童瓦生擒!”
图克斯洛眼前一亮,忍不住追问道:“陛下,那你已经有对策了吗?”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江茗禹和图克斯洛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骤变。只见何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回禀陛下,刚才海边探子回报,看见童瓦的人乘船向南而去,极可能是去都城求援!”
江茗禹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沉吟片刻,这才缓缓点头:“童瓦死伤惨重,为了雄州安全,他果然已经派人向京城求援。我等必须抓紧时间出兵,在援军到来前将童瓦击败于此!”
说罢,江茗禹面色凝重,拳头猛地一捏,骨节发出咔咔声......
“时不我待,迟则生变,我们的计划必须马上展开。”
计划?
何靖脸上画了个问号。
“什么计划?”
江茗禹却没有直接说明,而是令帐外的军士去将鄂布叫来。
鄂布还没来,一匹从南边来的快马,突然风一般卷进了辕门。
很快一个身穿百姓服色的年轻人,就大步到了江茗禹面前,他恭声道。
“禀陛下,娘娘已经安全到达曲省,特命属下前来报平安。”
江茗禹嗯了一声,随即问道。
“怎么样,曲省如今情况如何,逸霏的处境还安全吧?”
信使擦了擦脸上横流的汗水,才接着说道。
“陛下安心,曲省除了严防我军进攻外,一切都十分平静。”
“娘娘一切安好,她命属下上禀陛下,那边的细作已经收集了不少情报。”
“只等娘娘辨析一下,就可命人送到陛下大营,请陛下宁耐一时。”
江茗禹脸上似乎有些焦虑,他皱着眉头,目光在帐篷内快速扫视。当信使言语之间透露出逸霏安好的消息时,他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
信使浑身尘土,脸上挂满了汗珠,似乎是一路疾骑才赶回此地。他大口喘着气,口齿不清地将来时路上看到的情况禀报。江茗禹听後,神色明显宽慰了几分,他点点头,招手让侍女将清茶奉上,示意信使喝几口润润嗓子。
信使双手接过茶盏狼吞虎咽地喝了几口,这才道:“陛下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在曲省四周布下眼线,一有情况立即可禀报......”他的语气中满是自信。
江茗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挥手让信使速速回程,又特别嘱咐道:“务必时刻注意娘娘安全,若有变故立即启程回绛州!”信使连连称是,正要转身,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帐门掀开,鄂布大步走了进来。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江茗禹见他来了,忙解释此次召他前来的缘由。只听他沉声道:“我方已占领雄州城下,据守城池的敌军已是强弩之末。时不我待,我们必须立即发兵径直攻打曲省会城,在敌人兴师前占了先机!”
何靖一听大惊,顿时失声疾呼:“不可!曲省守军甚是强悍,要攻下难上加难。不如围城打援,岿然不动,迫其自乱阵脚!”江茗禹却摇头否决,二人立时争论起来。
江茗禹细长的眼睛此时眯成一条缝,脸上堆起诡秘的微笑,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轻咳一声,示意众人注意听他接下来的计谋。
“我料想,童瓦已派人向援军求援,短时间内不大可能轻举妄动。”他一边说,一边扫视四周,只见其他几人都屏气凝神,等待他的计策。
“强攻必然伤亡惨重,我这里倒有一个妙计。”江茗禹故弄玄虚地停顿片刻,图克斯洛忍不住追问:“大哥,你快说就是!”
他这般急切打断的举动,让在场众人都不禁失笑。江茗禹也被他逗乐了,忍不住又咳嗽两声,这才缓缓道来。
“我料想,童瓦定然已察觉我军粮草所剩无几。我的计谋,就是在这见底的粮草上做文章!”他神秘兮兮的态度更让人捉摸不透。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猜测他的计策。
片刻后,何靖第一个开口:“陛下此计甚妙!若实现,雄州必然捷克可破!”他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语气中也尽是赞许。然而另两人却略带忧虑。
“大哥,你说的固然不错,只是若童瓦再拖上几日不出战,岂非让我们陷入危地?”图克斯洛犹豫道。鄂布也在一旁颔首,似是认同他的话。
江茗禹却十分笃定,他摇头道:“诸位大可放心,我军一旦露出败象,童瓦决不会放过这个绝佳良机!”他强调似的加重语气,神情坚决。
“此举放在你我身上,换作是你,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吗?”他反问道。众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最终认同了他的计策。
帐外此时天色渐晚,残阳的余晖透过帘帏在地上投下斜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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